第 6 章

    阿珩走了,没有与谁道别,哪怕是静空也没有,人生缘来缘去,离别常见,不愿让离别的苦打破相处的甜。在静心堂三年,他总觉得这些时光如同偷来的一般,终究不属于他。

    临走时他环顾屋里的陈设,比起三年前倒是添置了不少东西,可他什么都没有带走,唯独院中的莲倒是动过带走的念头。可他不知,习惯了热闹,就再也忍不了孤独,他去哪儿,莲就跟去哪儿。

    “阿珩,我们去哪里”他们已经走了许多天,莲只跟着,却不知目的地。

    阿珩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快到冬天了,原本繁茂的草早已经枯黄,看起来毫无生机。他还记得当时他得知他们都身亡后,就再也没有想活下去的欲望。他本想了结,却想起了爹,他想要向他赎罪,想要再看一眼西宁,再看一眼曾经生活的地方。于是他拼命的跑啊跑,一个人孤独的徘徊在无数个白天与黑夜中。

    穿过这片草原就到西宁了,他高兴的跑着,却未注意草原隐藏的杀机,黑夜中两匹狼突然向他冲过来,他已经许久没有吃东西了,根本没有力气再搏斗,不一会他已经无力的躺在地上,任凭狼在他的身上啃食,他清晰的感受到狼在撕扯他腿上的肉,那撕扯感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疼痛。他原本想着他就要死了,或许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也挺好,于是坦然的接受着命运的来临。可忽然,一只狼嗅着味道上前,正欲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时,那被撕咬的腿突然发出剧烈的痛感,霎时间他好像看见姐姐、囡囡他们倒在他的面前,一股力量突然从胸中喷涌而出,他奋力起身,不顾正在撕咬他腿的那只狼,用力的将扑上来的这只狼狠狠的按在身下,也如同饿狼一般用力的去撕咬身下的狼,直到他满嘴是血,身下的狼发出一阵阵哀嚎。另一只狼见状正欲扑上来帮忙,可看他那副凶狠的模样,也吓得连连后退,发出一阵阵的嚎叫,害怕反扑,于是冒险将身下的狼放开,好在两只狼灰溜溜的离去,他才放松沉沉睡去。

    短短数月后,承国皇城内一人忽然声名鹊起,一时间吸引承国无数名人慕名拜访。坊间传闻这人心思玲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能谈论国家大事,下能煮酒烹茶,无一不精通,能与文人雅客,高官贵人结交,亦能与布衣平民相识,在各个阶层都有极高的声望。但这人与人结交点到为止,不少达官贵人都想收其为门客,几顾茅庐都被拒绝。平日里素爱一袭白衣,常戴着斗笠,鲜有人见过其真容,因此有传闻,斗笠之下是绝世容颜,也有传闻,斗笠是为了掩盖丑陋,倒也因为这些猜测为这人增加了更多的神秘感,

    傍晚,风吹动着屋外的竹林,发出飒飒的声响,一阵阵琴音从幽篁居传出配合着屋外的声响,宛如天籁。一帘之外,一脚步声渐渐逼近,琴音未断,来人却先开了口。

    “先生好琴艺,这琴声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悠扬婉转,琴声配合着风声,天籁也不过如此啊!”

    弹琴者逐渐放缓手速,在完美的完成一个尾音后,缓缓抬头

    “若是还为了昨日的事,公子不必再费心思。无道自由洒脱惯了,不愿受束缚,若是今后公子还愿与无道分享时事,无道在此,随时恭候,绝不推辞”

    “早已听闻先生心思玲珑,关心百姓疾苦,看来果然不虚传。只是先生宁可在深山老林里,等人来询问才能解答难题,能为百姓分忧之之事少之又少,若是真心为百姓着想,为何不去更广阔的天地,施展抱负,岂不是更好?还是先生只是在乎于这隐士的虚名,自诩清流,但不过也是个自命清高之徒罢了。”

    帘子里的人依旧不紧不慢,轻拨了一下琴弦。

    “有心之人居庙堂之高也好,处江湖之远也罢,亦也能忧君忧民。无心之人,即使高居庙堂,不谋其职,反而祸害”

    来人见他如此不识抬举,有些怒气,便开口质问:“那不知先生是这有心之人还是无心之人呢?亦或是本无心却装作有心?”

    帘里的人继续答到:“有心便有心,心是行动的指向,无需证明,若非要证明那便不是真的有心。君子知不强人所难,我出生乡野,待惯了乡野,离去只会如无根浮萍,公子请回吧!”

    来人已经开始有些发怒,早几日他便请人来请他出世,一直被拒,今日亲自请,看是否真配得上坊间的传言,这一会倒觉得是个自命清高之徒,哪配得上民间传闻。

    他有些恼怒伸手便拉开帘子,帘子里面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帘子就已经被拉开了一大半了。

    “先生原来这般年轻啊!”他望着仍旧戴着斗笠的人,半分赞赏半分不屑,赞赏他短短数月就能名满皇城,不屑他年纪轻却爱故弄玄虚。

    帘里的人被惊得后退了几步,却任保持着风度,只是来者依旧不依不饶。

    “先生何不摘下斗笠,隔着斗笠总觉得交谈得不真切”说着就想去摘他头上的斗笠。

    屋主人身子微斜,恰好躲过了伸过来的手。

    “鄙人从小貌丑,恐害怕给人带来困扰,只好以斗笠遮掩,公子不必看,怕污了公子的眼”

    来者轻笑,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可他越躲他偏是想要看看这斗笠之下是何面容。

    “哼!故弄玄虚,今天我还就非要瞧瞧不可”来人已经彻底动怒,不管不顾就要去摘他的斗笠。

    “我看公子穿着不凡,定然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

    “本人不拘于虚礼,最恨自命清高,故弄玄虚之人,今天还就咄咄逼人一回了”

    屋主人儒雅文静,哪里是来人的对手,稍对抗几下便无反抗之力,那斗笠被来人野蛮的扯下,连同满头的黑发一同洒落在肩头,露出了那双坚韧又惹人怜爱的眼,一如从前,未曾改变。

    看清他的容貌,来人突然满脸惊愕,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缓缓伸出手,想要确定眼前之人是真是假,愣了好半天才喊出了那个名字。

    “阿珩...我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真好,真好”那眼神里全是怜爱。

    可惜在阿珩眼里他太会伪装,那眼神他多看一眼,都想吐,他一把打开他伸过来的手,满脸厌恶。

    “李文睿,今天我落在你的手里,是杀是刮,随你的便”

    李文睿有些失落:“阿珩,你还是这般倔强,你明知道我不会,不会的杀你的”

    “哼!是吗?可你已经杀我千百回了不是吗?你知道吗?以前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曾佩服过你,可是你骗我。你想知道再见到你我是什么感受吗?只有恨,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阿珩痛苦的控诉着

    “阿珩,我没有办法啊!你不知道一个帝王的无奈太多太多,很多时候我都是身不由己啊!”

    “什么无奈身不由己也成为不了你残忍的借口”阿珩讥笑,他笑李文睿的虚伪,又笑自己曾经的无知。

    李文睿拉着阿珩的手,无论他怎么甩开他都紧紧的握着。

    “阿珩,你跟我回去,以后我发誓绝不骗你”

    阿珩冷笑声:“回去,回哪里,枫林别苑吗?还想把我当成畜生一般圈养起来啊?你就不怕这天下人知道了他们所敬仰的天子,是一个怪物,一个变态吗?”

    李文睿有些发狂,他大喊:“我是天子,谁敢讲,这天下都是我的,我想做什么谁也阻止不了我”接着他又换了一种温柔的语调:“阿珩只有你,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我愿意补偿,我会用尽我的一切去补偿你的。”

    阿珩目光坚定的盯着他:“我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李文睿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如果有一天你还想要这条命,你便拿去吧!”

    阿珩还是答应了他,如今他根本就不是李文睿的对手,他就如同蝼蚁一般,只要他稍稍挥手,就能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也太了解李文睿了,这天下他想得到的东西不折手段他也要得到,可是越轻易得到的东西他越是弃若敝屣。他也知李文睿虽然极其残忍,却也是个惜才之人,于是他苦心设局,只要他声名远扬,李文睿定会派人来找自己,只要拒绝上几次,他定会亲自前来,要么得到,要么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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