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他低头回信息,没听见沈云姀那句话,眼梢回温。

    沈云姀也收回视线,继续用着餐。

    关于席言的抱怨,闻徽不置可否,只挑着字眼回他。

    【虐狗?你是单身狗吗?】

    只言片语就能哄好他,席言发了一个摇头的表情包,跟着回复:【不是啊,我是姐姐的宝宝。】

    闻徽大部分时间都直冲冲地叫他大名,席言席言。偶尔被席言卖乖卖的心疼他了叫一句阿言。只有在玩心大发逗弄他的时候爱叫他宝宝。

    黏糊的这一句发过去,闻徽似是被腻住,没有再回他。

    晚餐后不久,席言送席临舟去酒店。

    一路上,席临舟喝的不少,有些难受,靠在后座轻闭着眼,一只手握紧沈云姀的放在自己腿上。沈云姀性子内敛,不想在席言面前失了分寸,但抽也没抽出来,便由着他了。安静地跟他隔开一段距离坐着,去看窗外的街景。

    送到了酒店门口,席言帮着把人扶下车,沈云姀嘱咐他回去开车路上小心些。

    “我什么时候来接你们。”明天是圣诞节,可叔叔喝成这样子,还要时差,怕是会忘了时间。

    所以不仅是问清楚,还有提醒他们注意时间。

    席临舟揉着眉心:“明早十点左右吧,我们先去市里逛逛买点东西。”

    “好。”他摆手和他们说再见,然后弯身上了车。

    车子驶离,沈云姀拿掉搀扶他的手,看他眼神沉着,声音不温不淡:“走吧。”他虽然喝的不少,但还不至于连走都走不稳。

    席临舟也不着急,双手插在裤兜里,整个人闲适地低眸凝她,不似平日里正装裹身,穿着毛衣,怎么看怎么清隽雅气。

    她在这样的目光下渐渐错开了眼不去看他,视线往地下看,却看见自己臂弯还挂着他的黑色外套。

    男人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怎么,还生气?”来伦敦,她本不愿意,几乎是被他强迫着来的。在飞机上都还气鼓鼓地不理人,见了大哥和席言才给了他几分面子收了小性子。

    沈云姀只摇摇头,其实她早已不生气了。难免觉得他有些自作多情,他以为自己还在耍脾气吗?私下里她也没有对他很主动的亲近吧。

    “那搀着我,我喝醉了。”他又伸出手,深邃地眸子锁着她。

    本来想反驳他没有喝醉,可她看着那只手,似乎在思考,没必要在酒店大门口这样踌躇,就顺从他吧。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手去扶他。

    男人噙着笑意,反手握住她的,在她怔愣看过来的同时,清冷的吻送到她脸侧,“走吧,累了。”

    后知后觉地被他牵着走进偌大的前厅,一路上擦肩而过不少来来往往异国旅客,他就用手臂把她护在怀里,她抬眼看他,男人身形高大,肩宽可靠,侧脸坚毅。

    异国他乡,这个素日冷峻疏离的男人似乎是她安全感的唯一来源。

    踏进套房,她弯腰换鞋。

    身后的人安静伫立,出奇的安静。

    想来喝酒还是难受的,刚刚在车上一直揉着眉心,她转过身看他,“要不要我给让酒店送一份……”

    她说不出了。

    男人宽阔的背脊靠在门上,下巴微微抬起,眼梢虚睨着,视线投在她身上,高高在上,眸底的黯仿佛要把她灼伤。

    仅看一眼,她就急促地收回了眼,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太熟悉了。

    她转过身,心悸不已,语气生硬着:“我去洗手间。”只想要逃开。

    “啊——”没走出半步,手被拉住整个人被拽了回去。

    他的胸膛是硬的,吐在她耳边的气息是烫的,圈在她腰间的手像是烙铁一般紧。

    偏偏他的语气平平淡淡,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对视,“脸红什么?”

    “没有。”她的脸明明红的滴血,却习惯性地否认。

    男人看她嘴硬,轻声笑着。手指轻摩挲着下颌,片刻后吻落了下来,先是吻在额间,眼尾,鼻尖,唇角,耳根,最后缓缓下滑,来到白皙纤弱的颈不轻不重地撕咬,锁骨也不放过,留下一处处暧昧的红痕。

    意识到男人的手在解她衣服,她瞬间清醒,抓住那只手,呼吸在紊乱,眉眼也在闪烁:“不行。”

    男人不说话,重新去吻她的唇,不再温柔,力道重得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夺她的呼吸卷她的舌根,温热的手指扶着她的颈不容她退缩,吻得缠绵又失控。她站在那里挣扎了一下,男人没有反应,意识到他不会好心放过她就放弃了,甚至闭了眼乖乖站着。

    最后,男人把怀里吻得娇气无力的女人抱回床上,她躺在床上,黑发散落在床单衬得脸蛋愈发的白皙娇嫩,微睁着杏眼看他,唇瓣红的诱人,视觉刺激侵占了所有感观,男人彻底被欲望捕获。

    他做的很重,她咬着牙根隐忍,即使疼也不说,只用一双眼含着水光安静看他。

    他心疼地吻她的眼,一边又更重地撞向她。

    他像是发了疯,一次次在她身上点燃高潮。

    最后,他抱着软的不成样子的她去浴室洗澡,女人虚弱无力地靠着他,他一边帮她洗澡,一边哑着声叫她的名字。

    她抬眼看他,他却又什么都不说。

    那双漆黑静谧的眸子里隐隐藏匿着不太清晰的深情。

    回她到床上,他把她揉在怀里,黑暗中他亲吻她的长发,额头,贴着耳侧用柔和的语气说晚安。

    ……

    圣诞来临,一夜醒来,窗外竟然在落雪。

    天那么阴沉,雪那么漂亮,总归是令人欢喜。

    男人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后,看她眼里流露出的惊喜,“喜欢雪?”

    “还好。”她总是用比较折中的词来表达自己,明明她是喜欢的,她望了窗外一会儿,有些可惜道:“南市在南方,不太容易下雪。”

    男人随意瞥了一眼那雪,不过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在他眼中跟下雨没什么区别。收回视线,他把女人转过来,慢慢说道:“喜欢的话,以后每年都过来。”

    她抬眼看他,他似乎没有开玩笑。

    女人主动环上他的腰,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换衣服吧,席言要来了。”

    伦敦的街上,红绿色装扮的城市和雪相互映衬,圣诞树随处可见,小提琴和钢琴悦耳的演奏声不时从某个商场飘出来,拥拥挤挤的人群让这条街繁华无比。

    席临舟牵着沈云姀走在前面,席言插着兜走在离他们几米开外的后面。

    席言穿了母亲寄过来的羊角扣红色格子大衣外套,外面下雪,为了不弄湿自己的头发,还带了一顶毛线帽,他兴致不高地跟着他叔叔婶婶慢慢走着。

    进了商场大楼,席临舟往回看没看见席言,正蹙着眉要给他打电话,旁边的沈云姀碰了碰他的袖子,向他指着:“席言在那儿。”

    席言慢吞吞地走到两人面前,一边拍自己身上的雪。

    “去超市里买点食物,再买点圣诞装饰。”他害怕席言跟丢了,把他拉在跟前。

    席秉复的房子里,能见的圣诞装饰可能就是那颗专从森林里挑选的圣诞树,其他一切照旧,比起其他邻居的夸张来说,还以为家里没人。

    超市一行出来,席言手里提满了大包小包,简直像是去进货去了一样。

    后来还去礼品店和服装店,买的东西后备箱都放不下,只能放在后座。

    回去的路上,席临舟要自己开车,沈云姀自然坐副驾驶。

    席言看着像货仓一样的后座,又看一眼叔叔,认命地爬了上去,给自己腾了老半天地方,才把他挤进去。

    回到家里,席临舟带着沈云姀装饰家里。

    难能消闲的席教授在厨房准备大展身手,并且拒绝了儿子的帮忙。

    席言只能窝在沙发里看新闻,手机里全身同学发来的祝福消息,他看一眼简单地回一句Merry Christmas就放下了。

    到上午十一点多,门铃响了。

    席临舟先听见,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叫了声没反应的席言:“阿言,去开门。”

    席言从昏昏欲睡中睁开眼,走到门口看见是穿着印花长裙的Marisol。

    “Merry Christmas,Marisol.”

    她比了比手中的小篮子,笑意盈盈:“Merry Christmas,我做了苹果派,拿些给你们。”

    他接过,表示感谢,然后请她进来。

    “不了,你们吃得开心。”考虑到他们家里来了客人,Marisol没有串门的打算,送完就离开了。

    席言把篮子提到厨房。

    席秉复正忙着煎肉排,食物在滋滋地响。“谁?你Marisol阿姨?”

    席言给他看苹果派,“阿姨拿的,想留她吃饭,但她见家里有人拒绝了。”Marisol虽然平日里享受孤独,但是这样其乐融融的日子里也会孤独吧。

    “她不会来的,”他说着,指了指灶台,“我做了糯米鸡,你待会儿给你阿姨送过去。”

    席言看过去,发现那里放着两份一模一样的糯米鸡。了然地笑:“爸,你做了两份,一开始就打算送的啊。”

    席秉复不搭理他的调侃,把手一挥,赶他走:“出去,别在这里捣乱。”

    席言耸耸肩,端上糯米鸡就走。

    送完回来的时候,席临舟端着水在客厅里喝,看见他后意味深长地开口:“我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邻居了,还送吃的。”

    “嘘!”

    席言手指竖在嘴边,叔叔,可别说了。

    他悄声道:“让我爸听见了可不得了。”他平时都不敢碰这个话题。

    席临舟嗤笑一声,也耸了耸肩。

    沈云姀站在窗边看雪,他走过去,把手中的杯子递给她让她喝,无奈又含笑地摸着她的头:“这么喜欢雪啊,要不带你出去堆雪人?”

    沈云姀微微皱眉,总觉得他这种摸她头的习惯不好,像是在……逗弄席言那样的小孩一样。

    他这语气,也像对席言说话时的语气。

    她像一个大人一样地口吻,对他说:“堆雪人?你带席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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