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爱意在昏暗艰涩的时光里独自扭曲生长,无数个夜里渴望着,自我啃食着苟且存活,表皮伤疤虬结。
他还不知道,这份感情早就深深腐烂,已经……再也无法开花了。
他只是执着地缠绕着他此生唯一的最爱,舍弃知觉的触角,只要不去探查外界的残酷,他就可以不必放手。
他,要为宇智波晴鹤,种下名为“爱”的诅咒。
“没事吧小姑娘?”
刚刚完成振刀的晴鹤闻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嗯,我没受伤,鬼鲛前辈。”
鬼鲛惊讶地看向了她的肩膀和小臂,“那样高强度的挥动斩首大刀,居然不会超过肌肉的承受能力吗?”
“啊,酸痛还是会有的。”晴鹤顿时明白了他的担心从何而来,露出了理解的神情,“像刚才那样的战斗,如果只依靠肌肉的力量的确很容易受伤,所以我才会配合雷遁查克拉使用。”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自满地一笑,“我的雷遁从一开始就学成了这样,也许就是缘分吧。”
她是真的喜爱着斩首大刀。
不知道哪句话说到了点上,鬼鲛的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
忍刀七人众个个都是性格怪异的家伙,还是第一次出现宇智波晴鹤这样的”异类“。
“鼬先生,让我带着小姑娘去怎么样?”他突然向着鼬的方向侧过头,居然提出了要带着她一起去抓四尾的想法。
这是计划之外的事,因为四尾的特殊能力很是棘手,理论上只有鬼鲛能够以最小代价完成捕捉,而鬼鲛一旦放开了打,其他人在场反而容易成为累赘。更不必说晴鹤的经验与他们相比毕竟差一些,带上她真的不会影响鬼鲛的发挥吗?
鼬显然也对这一点存在质疑,但他明白,鬼鲛明知如此还是提出了这个提议,一定有他的理由在,而他没必要阻止。
“随你,别耽误了时间。”
鬼鲛仿佛看出了鼬的停顿,便说:“放心鼬先生,我会看好小姑娘的。”
“和我没关系。”鼬只是冷淡地说。
四尾人柱力老紫很孤僻不爱与人来往,但他的个人特征很明显,作为云游僧人的他又喜欢停留在适合修行的地方,因此他们一路打听过来,连通灵兽都没有动用就找到了四尾的所在之处。
小时候与鬼鲛战斗的记忆晴鹤至今没有忘记,因此在战斗开始四尾人柱力用出能力之后,晴鹤跟鼬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她并没有参与这场战斗的必要。
无尾尾兽的称号毕竟不是虚名,鬼鲛利用鲛肌吸收了熔遁忍术的查克拉之后释放了一个惊人的超大水遁术,陆地顷刻间变成了汪洋,形成了天然克制熔遁的战斗环境,也逼得晴鹤差点没地方落脚。
她找到了一棵稳固的大树站在上面,对着海一般的水遁啧啧赞叹:“也算是最好的观众席了。不愧是鬼鲛前辈,简直不是人类。”
按理说就算是水性超群的人,在这么大范围的水遁里也不免不了行动迟缓,那鬼鲛又要如何战斗呢?
晴鹤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因为她看见鲛肌大刀一下子膨胀撑碎了包裹在上面的绷带,青黑的鳞片如活物一般顺着鬼鲛的手臂爬了上去,渐渐覆盖住全身,竟然与躯体融合让他变成了半鲨半人的状态!
晴鹤不禁睁大了双眼,过去记忆里的某个角落突然被触动。
天气阴阴沉沉,一道雪亮惊雷突然劈在了不远处,晴鹤按下有些激动的情绪,看了眼天空,忍不住对四尾产生了些许怜悯。
面对这样的敌人和天气,就算是人柱力,他也输定了。
四尾被淹没在水中,红色的熔遁查克拉外衣明亮而显眼,因此晴鹤依旧能看见四尾拼命试图冲出水面的身影,鬼鲛用强大的查克拉控制着如一团巨型水球一样庞大的水遁跟着移动,每次都让四尾做了无用功。
仿佛明白了这样下去是徒劳的,四尾放弃了留手的念头,干脆解放了半完全体的尾兽之力,比之前强了数十倍的熔遁查克拉包裹住他,从内部开始疯狂蒸发水汽,很快就烧得水球濒临破碎。
晴鹤紧紧地盯着水球,自然也感知到了里面越来越可怕的查克拉,丝毫不敢大意地开始结印。
下一刻,水球内部突然发生了强烈的爆炸!令人牙酸的闷响之后,水球彻底崩溃,连四散飞射的水都被灼烧沸腾!
“风遁·真空玉!”
判断正确。晴鹤靠着倾注了大量查克拉的风遁术将向自己飞来的沸水全部击飞清空,还未等松口气,却发现一团红色出现在正上方。
目标居然是她?!
晴鹤立刻离开了树顶,灼烫的熔遁带着足以将人烧成灰的高温呼啸而过,差一点点就要打中她!
四尾的忍术是绝对不能碰到的。
晴鹤没想到自己明明没插手也会被针对,躲得有些郁闷。
四尾一时拿鬼鲛没办法,就突发奇想搞了个奇袭,试图从他的队友晴鹤身上找出突破点,此举虽是在赌,但不得不说他赌对了,晴鹤并不擅长水遁术。
调动查克拉渐渐聚集到双眼,下坠中的晴鹤在最初的心脏狂跳之后进入了出奇冷静的状态,就那样看着四尾离自己越来越近,此时一条粗壮的水龙从她身旁飞过,张开巨口朝着四尾咬去——是鬼鲛的水龙弹。
赶上了。
晴鹤的眼中红色终于凝结,鬼爪花成型。
到底不愧是人柱力,水龙弹居然只是短暂地阻了一下四尾的攻势就被冲破了,猛兽一般的四尾迅速伸出了爪子朝晴鹤抓去,却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形像被折叠一样消失于空中。
“逃到哪里去了……”
看不出是幻术还是空间忍术,四尾也不纠缠,果断转头再次对上匆忙而来的鬼鲛,四条尾巴猛地甩动,居然一下子就将鬼鲛重重地击落了下去!
鬼鲛虽然吃了亏,但他用水遁护住了身体并无大碍,很快再次追上来用鲛肌顶住了四尾的第二击,心底猜测着晴鹤别是受伤了。
“鬼鲛前辈,抓住他!”
好在晴鹤的声音及时响了起来,鬼鲛松了口气,没有思考她到底有什么计划,立刻补上了一个巨型水鲛弹将四尾吞入腹中,而几乎就在同时,雪白的巨雷在他的眼前砸下!
水遁导电,他的脚下也很快会被波及,因此鬼鲛干脆解除了水遁,打算用分身术借力逃离,谁知斩首大刀突然凭空伸了出来,以刀背挥向了鬼鲛,鬼鲛瞬间明白,踩上去向后用力一蹬倒飞出去。
宽阔的平原之上落下雷暴,电光大盛,瞬间洗刷了天地的颜色。
终于踩在了地面上,遥遥望着雷电轰击留下的巨坑,鬼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那是一个怎样可怕的术。
借由空气中丰富的水汽和自然的力量引雷,利用查克拉将分散的雷电聚集在一起集中劈下,相当简单粗暴的的使用方法,却也正因如此而格外强大。
“小姑娘?”
晴鹤从空气中出现,正落在鬼鲛身旁,“我没事,鬼鲛前辈。”
四尾的尾兽衣已经褪去,鬼鲛看着地上相对刚才而言已经微弱了许多、却依旧跳跃着的电光,明智地选择站在原地再待一会儿,“那家伙还活着吗?”
晴鹤毫不在意地直接迈开步子走去,电弧爬上了她的身体,却如同乖巧的宠物一样,没有伤害到她分毫。“大概吧,我没用太多查克拉。”
一听她敷衍的语气,鬼鲛就知道,四尾中途偷袭,小姑娘肯定是记仇了,活不活的,人家说不准还想上去补一刀让四尾人柱力彻底解脱呢!
于是他果断转移话题:“那个术,你是和阿飞学的?”
晴鹤的脚步停住了。
“那是我父亲教我的,很适合保命,虽然看起来相似,但我觉得那应该是两个不同的术。”
鬼鲛不知道,他这无心之问让晴鹤有些紧张。
因为她本有意把健助传给她的瞳术明外衍道伪装成幻术,没想到鬼鲛居然看清了,还一下子联想到了斑的身上,直接忽略了幻术的可能性。
明外衍道是空间忍术,但又不同于普通的空间忍术,这一点也是晴鹤深入了解后才发现的。正如佩恩所说,危急时刻借着她的质外绝道发动明外衍道,确实是一个相当便利的保命手段。
它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一般人能使用的空间忍术只是打通一条异空间的渠道,以供存储躲藏,但明外衍道能做到的,却是操控一定体积的异空间在一定范围内进行替换、叠加、扩展。健助曾经的用法就是将自己所在的空间与其它异空间替换,在此世否定、拒绝了自身躯体的存在,不为人所见……正如健助最后所活成的模样。
走到坑里,晴鹤用斩首大刀戳了戳四尾,确认人还活着,她便有些不放心,扭头问:“前辈,要不你拿鲛肌再来一下?”
多吸走一些查克拉,路上带着安全点。晴鹤是这样想的。
再来一下?
鬼鲛有些发愣,虽然很快就明白了晴鹤真实的意图,却还是被她“过分简洁”的说法给逗笑了,“吸查克拉可以,削脑袋可不行。”
晴鹤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点问题,不禁也笑了起来。“前辈不是懂了嘛。”
是啊,多神奇,无论是话语还是战斗时的动作,明明是第一次搭档,他居然都懂了。
大约用忍刀的人总是相似的吧。
鬼鲛完全是因为佩恩交给他的引导任务才对晴鹤多加关注,再加上之前那场绚烂的战斗和小姑娘对斩首大刀的喜爱触动了他,这才有了让小姑娘多积攒点经验的心思,带着她一起来了,哪里知道还有意外惊喜?
跟鼬的主动配合不同,晴鹤与他的默契完全是出于本能一样的反应。
倒真如佩恩所说,跟他挺合得来。真的如晴鹤建议的那样拿着鲛肌对着四尾“来了一下”,把四尾挑起来扛在肩上,鬼鲛心情愉悦地想着。
四尾的抓捕比所有人想象得都快,大多数人都还在任务途中回不来,因此外道魔像下只有鼬、鬼鲛和晴鹤三个人以实体参与封印。
佩恩抽空问了鬼鲛一句:“和新人配合得怎么样?”
鬼鲛愣了一下,接着如实回答,“还不错,和小姑娘一起战斗过,感觉很……顺手。”
旁边有几个人笑出了声,黑绝道:“是形容武器的说法呢。”
迪达拉酸溜溜地刺了一句:“两个宇智波当队友太不平衡了吧老大?我看时间久了这人连战斗都不会了。”
同样都是新人,怎么自己摊上的这个就是神经病画风啊!
佩恩瞥了他一眼,“觉得吃力我可以让鼬过去支援你。”
迪达拉顿时噎住了,狠狠地瞪向了某个一言不发的男人,咬牙道:“还是不用了,带个新人而已,我一点都不吃力!”
而作为话题主角之一的晴鹤,只是平静地专注于封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佩恩的问话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但这样一来明眼人都能看懂,佩恩是有意让晴鹤留在朱南祖,或者说,鬼鲛的身边。
那么作为原搭档的鼬,他未来的去向和安排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按照各组的实力和战斗方式的差异来看,他倒是真的可能被分进迪达拉的青玉组。迪达拉和鬼鲛都清楚这一点,所以迪达拉反应才这么大。
而鬼鲛则是明白这一安排是阿飞的手笔,虽然觉得和鼬拆对很可惜,也还是没有异议地接受了晴鹤即将取代鼬成为他新搭档的事实。
说起来真是漂亮啊,那大约是他此生见过最漂亮的“刀舞”了。
如果以后经常组队,能多看一看似乎也不坏?
短短两三天的时间能发生什么呢?
足够晴鹤与未来的队友鬼鲛打好关系,也足够让音隐深切地意识到不请自来“借住”在村子里的两个木叶逃忍到底有多棘手。
“没动静了?喂鬼童丸,还有活人吗?”左近努力平复着呼吸,一边盯着远处死寂一片的森林一边扬声问道。而多由也跟次郎坊正和他背靠背站在唯一一块完好的土块上,除此之外,周围的树林和地面早已被各种忍术毁成了废墟。
这里是距离音隐不出数十里的森林,从昨夜开始,一大批身份不明戴着面具的忍者就出现在这里对音隐展开了包围攻势,村子这才紧急调动了四人众去清除这批敌人,一打就是一整个昼夜。
他们四人众虽然好战,但凡事总有个度,光靠着四人众的战力,面对能力五花八门的敌人总归是勉强了点。
“没了,可算消停会儿了。”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后,隐藏在树荫中的鬼童丸身上咒印逐渐消退,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后紧随其后的就是肢体过电一般的剧痛痉挛,疼得他差点儿掉下去,“混蛋……咒印使用过度了。”
多由也攥着笛子的手指松了松,闭上眼喘了口气,用剩余的查克拉通灵出了一只白色的小猫,“休息一会儿吧,我通知兜大人派新的守卫来。”
“说到底为什么啊!”鬼童丸简直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原因,“音隐和五大国的关系不是没那么紧张了吗?难道他们敢反悔?!”
多由也眯了眯眼,沉默不言。
和鬼童丸不一样,她现在是兜的助手,协管村子里一切事务,她当然知道为什么。
那两个突然出现在音隐的木叶忍者……看来身份不简单。
“一对解开了笼中鸟咒印的白眼,还有三代火影的得力手下……你们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
音隐村内,兜面对着一大一小二人,脸上笑意愈来愈深,语气却十分讽刺。
“你们是想害死晴鹤,还是想替木叶铲除音隐村给三代火影报仇?”
玄一的脸色苍白,他的身体状态似乎不太好,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露出一点冷淡之外的表情,“都不是。”
晴鹤可是他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他只是想要留在她身边。
勇助长叹一口气,“我们没想到木叶会有这么大反应,也没想到他们居然知道……”
知道玄一的白眼已然不受日向宗家的控制。这样强大的血继限界流落在外,木叶会倾大力夺回倒也在情理之中。
怪他们想得太简单才招来这么大的祸事,音隐毕竟是晴鹤好不容易整合起来的势力,看来他们只能离开了。
“想走?”
不料勇助还没说什么,兜就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却说:“大国有大国的强横,小国也有小国的方便,何况如今的音隐可是不同于往昔。我既然答应晴鹤留下你们,就不想随随便便食言。”
勇助先是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提起了戒心,“你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兜只瞥了他一眼,“你?你的价值对我来说不大,我感兴趣的是你旁边的这个孩子。”
“他的咒印是晴鹤解的。”勇助皱眉,“你不如直接去找晴鹤问清楚。”
兜摇了摇头,“区区咒印,大蛇丸大人早就已经摸透,很不巧,我也对白眼这种单纯的观察眼没有兴趣,我想了解的只是这孩子的体质。”
他缓步靠近玄一,在勇助紧盯着的目光中抬起手,轻轻落在了玄一的头上。
“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吧?到底是什么让你能够如此放肆地压榨你的白眼和细胞活性?你知道你的做法已经够普通忍者死上很多次了吗?”
玄一终于抬起了眼睛,“知道又怎么样?”
不过把她送给自己的余下的生命还回去而已。
兜推了推眼镜,突然问:“就那么喜欢晴鹤?”
玄一扯了扯唇角,“是啊。”
“是么。”兜蓦地变了脸色,冷冷说道:“别以为你的打算很隐蔽,她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听说为了让你们逃出来还搭上了一条人命,可别让那个人的死浪费了比较好。……对了,以后可能需要你每日都来我的实验室作客。”
“放心,我会尽·全·力·让你多活一阵子的。”兜意味深长地对视着玄一的眼睛,转身离开。
“呵,求之不得。”
玄一也轻轻地笑了。
兜的身影消失之后,勇助紧绷的四肢才缓缓放松下来。
他明白,刚才兜是切切实实地动了杀意的,他也不解,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存在什么秘密。
跟晴鹤有关系,难道玄一还没有放弃带晴鹤回木叶?
不,不可能。
勇助看着神情淡淡的玄一,心中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这个孩子,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