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他依旧第一个从房间出来,煮了几个鸡蛋便坐去了沙发看电视。不久后,夫妇二人从走廊出来,道好后便去了厨房。
时间九点,夫妇二人穿着鞋向他说有事,中午不会回家。随后又传来开锁声,正文婶叮嘱让二人午饭自行解决,说去看车牌号,要到下午六点回家。
良久,阿月拿着早餐来到餐椅,问她爸妈去哪了。他摇了摇头说不清楚。于是她打通了电话,问他们是否会回家吃午饭……
“我向我爸借钱买辆车,他们今天去帮我参谋了。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那车连按键都不认识几个,你算是白问了。我的见解认为车是用来代步的。”
“什么才算代步?自行车也算代步。”
“就是不用太贵太豪华,配置差不多的就好,东瀛货就不错。”
“国产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但用户还不多,而且万一出了问题修起来麻烦,到时候要多烦心。”
“说出你的拙见。”
“这东西算是半永久品了,虽然到了一定时间要报废,如不仔细,万一不顺心想脱手都没办法了。技术每年都说要提升,但说不定是个推销方式,谁知道呢,何况我们不懂,更容易被骗,所以买知名品牌就好。”
“也没听过谁说过,你这算抹黑。”
“科技这东西是有目共睹的,如果真的放心,那在生活里就耳濡目染了。说不定那些被骗的人不敢发声,怕丢了自己主动掏钱选择的脸面,也说不定被烦到心力憔悴,没心情再挑毛病,只期待下一次选择的机会早些来,或赶紧脱手……”
“不买怎么给研发做贡献,你太没信念了。”
“我的钱不是吹来的,这也不是用几次的消耗品。你若有钱,是买便宜的危房还是相对贵点的安全房?没毛病的物件让用的人舒服,有了闲情感受,才能有夸赞的声音去支持;时间精力全用在处理小毛病身上哪有闲情去支持,还要等到真正闲下来骂一骂出出气呢。”;
“听上去你很懂,干脆你来。”
“不懂,只懂点司机的感受——也算懂,我也是用户。没开过不能评价,还是看口碑最实在。”
“可以试驾,到时候你去。”
“一时半会试不出来,要经历多方面路况才可以发现一些端倪。”
“好难啊,要想这想那。”
“在统计数据里面找几个口碑好的,再挑个最喜欢的就好。自己摸索多难啊,要研究一大堆东西……”
近中午,二人弄了两个小菜,放碗后又吃了些零食。配合收拾了残局,二人又回到了沙发。
见他躺在沙发,她不满,令他好好坐着。
“今天气色看起来挺好,一点不像以前那般懒洋洋。”
“是窗帘打开了光线大。”
阿月将窗帘拉上一角,又走去另一边。
“有变化吗?”
“说你气色好,夸你呢,还不愿意听。”
“从来气色好,是你和你妈乱说了些话,搞得我脸色不好。”
“行吧,你脸色从来都好……”
“不准取笑。”
阿月翻了翻白眼,毫无征兆扑往他身上,抓住两耳不放,口中不停念着羞辱话。他的制止声与笑声柔在一块,直至为了保全脸面,他将她扔在了地上。
她收住表情,揉着肩膀缓缓爬起。双眼狠狠瞪着他,仿佛要伺机出手报复。他见状不敢言语,等候她做出下一步举动,再求他法试图和解。
“没轻没重,很痛的!”
阿月吼得他不敢说话,良知驱使只得做赔笑姿态,抚摸着地的肩膀处。逐渐得到了原谅,他才说着些以表歉意的话。
“蠢货!下次把你耳朵扯下来。”
“休息一会吗?受了惊吓会犯困。”
依照要求,他抱着她去到房间。安置在床上后她环绕在脖子上的手却没有放松,反而有将他扭倒的势力。再依她一同休息,她反问他敢不敢一起午睡。得到同意,她从另一边踩着袜子将门合上。
“疯女孩。”
“不扯你耳朵。”
他环顾左右,目光落去柜上的相片与公仔装饰,不顾她的主动介绍。回到对视时不忘评价,“女孩子的房间就显温馨,不过摆满了东西感觉太小”。她举着一只手放松,最后自由落在了他脸上;先是轻抚着,而后找了块好下手的地方钳住,被脱开后又扯向了耳朵。
“装傻的人可恨。”
“哪里有?”
“那为什么进我房间?”
“现在出去。”
她越发用力,而他的示弱却始终没能减免疼痛……
“什么时候娶我?”
“你还在上学,怎么提起这个,我们才多大啊,有研究表明四七二八年龄段是身体最强盛的时期……”
在他脸上拍了声响,她打断了自欺。
“再傻滚出去,不拦你。”
“我还没想过。”他将手搭在她肩上,继续揉着,似乎在为自己的慌乱找一处掩饰。
“现在开始想——想好了没?”
面对此处无声,一向优柔寡断的他甚至会在追问下回答出多个答案。揉动的手心给了他一处精神的着力点,他透过传来的眼神,多半想着如何平稳地揉肩才会使她觉得自己是在认真思考问题……
她认同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责任与思索。不经意间,她将身子凑了过去,对着他的嘴亲吻了过去。肩上的手转而圈住了身体。他思考眼前之事——自己好似并没有回答,难道茫然中已将属于她的正确答案提交?——此正确答案又是何?是否对自己存在某种牵制,抑或对对方施加了几重羁绊,同时自己又该享有多少……
傍晚,夫妇二人归家。他起身迎接,接过购物袋放在餐桌。闻声,阿月从走廊出来,将袋子里的菜拿出,询问晚上要做哪些……
“天气真怪,一会下雨又放晴,下午一直待在那几家店里,听推销员的话术……”
正文叔打开手机相册给展示一些汽车外观和参数牌——又滑过几张,映射出一块块蓝色车牌,再有就是归纳为“特别数字”的若干张相片。
“牌子挺好,车有想法吗?”
“车子不好观察咧,我们也不懂,只能听销售吹。牌子有些号要加钱,你那车牌就很不错。”
“那些车本也不便宜,店家要是不配些好的也揽不到好生意。阿月有说喜欢什么车吗?她还想让我也给点建议呢。”
“她哪里懂,只管说外观。我们也没辙,只好替她去看看,也不知道到会不会把我们推荐的看上眼,别到最后选辆花里胡哨的小汽车。”
“不过能召集大家也是有集思广益的意思,值得为她参谋。她说也可以接受二手货练练手。我觉得没必要,您认为呢?”
“那不如把你婶子的那辆卖给她,好让你婶子换新的。”
“那不好,再说她也不敢开,坏了修不起。”
“替她着想真伤脑筋,有时间你陪她去,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不妥,我这样的年轻人肯定要受骗,还是要一起。您抵挡他们的套话,我感受车况。”
“今天感觉真精神,走几步燥得难受。”
“我没什么异常,身体特好才会这样,没感觉;像您有了特别都是因为有了之前作为比较才显得出。”
“早上见你时也穿着长裤外套,还说叔身体不好——我承认到了我这个年纪弱了一点,但注意调养了就好了。最好别在你婶边上乱说吃了没用,等会又给你熬一碗,没用再熬,吃到流鼻血为止。”
“我这是前不久洗了澡,热的。”
“去和你婶子说去。”
餐桌上,正文婶问他喝完汤药后有没有好些。他支支吾吾不能应答,最后还是阿月替他打了圆场。为了表示身体是强健的,在用餐接近尾声时,他让大家静了静,随后念出“没什么感觉,只是早晨给尿催醒了”。
“家里那边要修高铁了,到时候来回就方便了。”
“早听说这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都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动工的。”
“听说地方偏僻,不过起了站点后,边上的设施逐渐完善,房子也要贵些。”
“以前连乡下都算不上,都不知道叫什么,我来想想……”
“都是一句话的事,不管什么考虑都没有那一句话来的有效。”
“在这有见过北斗星吗?”
“北斗星?——没见过,没见识过。”
“在这也是,肯定见不到——古时退休有称‘赐骸骨’……还有多少这般婉转的说法?”
“谦辞怎么能这么用呢——“捐馆舍”,算一个”
“真惨——不聊了,吃饭、饿了。”
“看来阿月去你家学了不少手艺嘛,在里面还反过来教我做事呢。”
“当然啦,家里人都对她格外关照。”
饭后,洗碗之事轮到了正文叔。厨房内传来碗筷的敲击声,偶尔来一阵橱柜撞击声,听得正文婶时时要对厨房大喊几句。
长辈的交锋惹得他们看戏,阿月时而望向明澄分享,而他则撑着一半脑袋与之相视后咧嘴笑一笑。
“等阿月学校的事处理完了一起去度个假,去海边玩玩。”
二人同意,厨房里的正文叔被大声命令后也表达同意。
二更末,夫妇二人已然回了房间,阿月也在犯困之际被他劝去了休息,此时客厅只剩他一人对着电视。
几日前阿雪发来的转达静思小姐的短信,还没有认真回复,因短短的“静思小姐让你自己联系她”,令他无法以命题方式回答,更无法用问候方式的开头去疏远他们一直以来的深厚情谊。他用尽脑海播放的放映片,始终猜不到这句话由静思小姐演绎的模样;是嘲弄又或责怪,是绝交前的冷静,抑或是轻描淡写述说着拒绝……
望了望挂着的时钟,终于拿起了手机,在短信的空白上写下了“晚上好”三个字——意识到自己期待的立即回信是不可能的,也是不愿面对的,他快速删除了这一行;转而写下了“好久不见”。
良久,写下了“好久没联系了,过得还好吗?”,而后又是一阵静谧气氛来临……
终于写满了屏幕,又看了看时钟,这才停下。似乎仍在为对方考虑,晚上看信息将要影响正常生活……删除键回到了第一行,最终低头写下“好久不见,好几个月没联系了,过得怎么样?”;又望着时钟发了会呆,垂头时终是按下了发送按键。
躺在床上,他时时拿起手机,最后将手机声音打开,蒙头酝酿睡意。
次日早晨,心中有事的他注定不会晚醒。拿起手机——未收到回信。
静思小姐的身影浮现,她正安然躺在床上,黑暗的手机屏幕下还挂着自己发去的短信标签。待到醒来时,看到时,抿着笑脸,赶忙坐起写着回复。如此这般想了想,他也就谅解了,消解了一部分关于她对自己的顾虑。随后便大手掀开了被子。
阿月今日不去学校,在家写毕业论文即可。明澄不懂这些,认为是个关于毕业的作品,便不再追问。
抱着手提电脑的阿月坐在沙发,双手落在腿上往电脑上敲击着。他盯着看了会,将电视声音关小了些。
手机响了声,是静思小姐发来的短信,内容是:是好久了,我一切照旧,听阿雪妹妹说你也一切安好。
笑容传至到了阿月脸上,于是放下了电脑,向他讨要其分享。他说不是笑话,是自己的老师发来的问候。三言两语没了接应,他回应了一声后便不再发声,望着电脑处的文字发呆。
“暂时不回,说不定她也不想回,我们之前是用信件交流的。”
“手机一来一回很快,几次过后没了话要说会显得尬尴,担心这个吗?”
“有道理,但我们应该不会,我回一封信要好久,这在我们这不管用,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这样当然最好,是不是阿雪妹妹也在和她写信?”
“是,所以更不会没话说而自责。”
“阿雪妹妹和她在说什么?”
“不知道,怎么好意思去问,估计是人生理想。现在人都流行这些,动不动就给自己标榜些什么。”
“有理想目标当然好,你有什么人生理想吗?”
“不知道,你有吗?我参考一下。”
“不能说,免得你不是真心地去追求。”
“也是,毕竟我认为有人生理想的人在追求的路上也有可能犯不是真心的行为,更何况借鉴出的理想,更容易失去准则。”
“你一个没理想的人凭什么去共情别人的理想,而且不满已经在路上的人,明明是你嫉妒别人,要么就是你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我又不会这么去想,只是往这方面多思考了一点,得出这方面的理论更多些,所以——”
“闭嘴,愚蠢的见解。”
“只是觉得有了终点后,有的人会刻意去达到,然后用尽一切办法索求;然而没终点的人也不能称之为没目标没打算的人,因为他们的终点是遥不可及的,有时却又握在手上,也就同时有了幸福和追求的动力……”
“想想你自己吧,你有什么?好意思说吗?”
“我确定好终点后会将蓄势待发的力量去靠近,到那时候一定很厉害。”
“不说你了,就当是你的动力,免得打击了你的信心。”
“无妨,我不会轻易采取,只是你的误解让我感到一丝灰心。不说我了,你好好准备你的毕业,有什么能帮助的只管说,能帮的我会竭尽所能……”
“你又不懂,只会说大话,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说说看,说不定能给出个像样的建议,不光给你提供灵感,而我被认可了也会欣慰。”
“那你说说看,当代大学生担心什么?你能跑去学校一个个采访吗?你连担心什么都说不出吧,而且你说的也不算。”
“我不是那个身份好歹也是个差不多年纪的人吧,难道他们不是一个脑袋双手双脚?是,我想象的肯定没有学生身份说的具有肯定性,但起码能用想象去置身其中……”
“行了,行了,别打扰我想象。”
“无非是就业与面对社会的冲击,要我说,我能写下无数个看法。”
“行行行,知道你懂了,等问你的时候再说,等会睡午觉的时候也可以说,有得是机会说。”
他慵懒地躺了下去,却被她呵斥,又端坐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她说:“我什么时候混到这种地步了?你说起来就起来啊。”
她合上电脑大笑,举起电脑欲要打来,让他说出一百句道歉的话才罢休。他不肯,伸出脑袋指着头顶让她来,颇有一去不复返之势。她悄悄放下电脑,双手抓向他的头发。虽用力挣脱,可他也没逃过死活不松手的报复。
良久,她喘着大气终是放了他,他也停下了那百十句歉意话,揉着脑袋批评她,缓过劲后,也揪着她的耳朵用了用力。她甩开,起身走了,在远处叫嚣了几句便又回到他身边求和,却仍不忘用武力压迫。
“不早了,要去弄饭了,今天早做早吃,给你弄大餐。”
“拿我做实验?”
“怕什么,昨天不也挺过来了吗,乖乖地等着吃,也不要你打下手。”
“偷偷给我下毒?”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我想想下多大的剂量,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倒在外面,不然在家要被怀疑。”
“我要站里面试菜,多了少了还不是要我全吃掉。”
“不用了,我会估摸着放的,做饭总不能一直两个人吧,迟早要自己一人的。”
“有见识,那用得着我就喊一声,我立马过来。”
“要你来干什么,给我摸一摸油温多少度?是不是真的要帮我哟,还是怕了不敢吃?”
“鼓励你,不乐意就算了。我反正挺喜欢和别人一起做,有自己的成果在里面吃得香。”
“怎么叫自己做的才香,那更不要待在厨房了,该换换你的口味了。”
“好,等你。”
“滚过来洗菜!”
中午。餐桌上摆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厨房的灶台还在运作。
饭后,二人将碗放在池子里未洗,只收了餐桌。
“看完这一集去午睡。”
“真吊人胃口,好看的都留在下一集。你要不要陪我?”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