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7

    “感谢梅林的恩典，让我们在今天聚集在这里，彼此悼念我们最亲爱的朋友、凤凰社内最得力的助手，以及一位伟大的母亲。”

    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戈德里克山谷墓园的最前方，用缓慢而又沉重的语气念出了悼词。阿佳莎站在人群中，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而在她的身侧时不时地传来了几阵痛苦的啜泣声，阿佳莎认出了那是海丝佳·琼斯的声音。只不过她认为，琼斯在此刻或许并不是在为海因里希夫人的逝去而悲痛，更多的是为凤凰社内其他在这场战争中丧命的战友而悲痛。

    “让我们在这里纪念她的劳苦，我们最亲爱的朋友将会在天堂安息，而梅林也会接她回到属于他们的乐园里去。【1】”

    “虽然我们此刻将要面临生离死别，但我相信在不久后的将来，我们必会再一次相见。”

    语毕，阿佳莎看见邓布利多举起了手中的魔杖，接着低声念出了一句“荧光闪烁”。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阿佳莎看见他脱掉了原本一直戴在手上的黑丝绒手套，随后用最诚挚的语气哀叹道：“让我们为我们共同的朋友与战友——安娜·史密斯菲尔德·海因里希而祈祷。”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了起来，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举起了手中的魔杖，原本由于黄昏将至而变得昏暗萧瑟的戈德里克山谷，在一瞬间被大家魔杖所发出的荧光映照得灿若白昼。

    “再见，海因里希夫人。”海丝佳已经擦干了眼泪，跟随着人群的队伍来到了海因里希夫人的棺木前，低声说，“虽然从前并没有和你说过话，但我们所有人都会铭记你的付出的。”

    “谢谢你，海因里希夫人。”接着是站在海丝佳身后的斯多吉，他则是皱着眉头慨叹道，“你是一位真正的格兰芬多。而我们也会将你视作榜样——自此顽强而又坚定地战斗下去的。”

    莱姆斯·卢平来到安娜的棺木前时，则是默默地做了一个基督教的祈祷手势。“再见，安娜。”他说，“原本，还想再听你多说一些有关于你的故事的……现在看来，只能在将来我们都回到天堂之后，再听你细细地阐述了。”

    “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是凤凰社的人。”轮到西里斯的时候，他有些有气无力地说，“总而言之，谢谢你，海因里希夫人。谢谢你一直以来的付出。”

    下一个来到棺木前哀悼的人便是阿佳莎了。天空却忽然在这时刮起了毛毛细雨，冷冷地拍打在了阿佳莎的脸颊上，将她脸颊两侧的金色发丝都浸染得湿漉漉的。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分不清，此刻模糊了自己视线的——到底是雨水，还是自己的眼泪。

    躺在棺木里的安娜看上去极其的安详，苍白的脸上甚至还挂有几丝浅浅的笑意，一眼看过去仿佛就只是单纯的睡着了一般。她的双手交叉，虔诚地放在身前，好似一位正在做祷告的修女。阿佳莎低下了头，带着沉痛的心情最后一次像这样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安娜的脸庞，接着将她一直放置在长袍口袋里的那朵百合花轻轻地放在了安娜的胸前。

    “再见，安娜。”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哽咽，“还有……谢谢你。”

    ……

    在葬礼结束之后，凤凰社里的大部分社员都陆续离开了戈德里克山谷，但只有阿佳莎仍然呆愣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盯着不远处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思忖着些什么。阿佳莎十分确信，在邓布利多为了宣读悼词而摘下了手套的时候——她看见了邓布利多手上的那根焦黑的手指。而她也同样十分确信，那样夸张可怖的伤口，绝对是败黑魔法所赐。然而凤凰社内的绝大多数成员都不像她一样对黑魔法有所涉猎，恐怕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她一个人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阿佳莎？”就在阿佳莎的思绪飘到九霄云外去了的时候，西里斯突然来到她的身侧叫住了她，“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阿佳莎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看向了他，随后僵硬地点了点头。

    从安全屋里平安回到家中之后，阿佳莎和西里斯之间的关系再一次回归到了一种诡异的薛定谔状态。他们谁也没有率先提及之前那个因为黑魔法而产生的争吵，也没有谁来给两人目前的关系下定义。她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仍是分手的状态，还是已经在默认中复合了。但哪怕是后者，阿佳莎也认为自己必须要正式地和西里斯谈一谈。

    他们两人一同来到一片树荫之下，天空中的毛毛细雨终于在这时停了下来。西里斯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她的双眼，对她说：“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告诉你……这段时间我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

    西里斯的话令阿佳莎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但她仍是故作镇定地说：“没关系，我明白的——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

    “你还是不愿意放弃黑魔法是么？”

    “西里斯，”阿佳莎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在安娜的记忆中看到了神秘人会想要用杀人的方式来寻求永生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学生时代受到了安娜的启发。安娜一直将这件事视作是自己的过错，所以她自那之后再也不愿意触碰黑魔法了。但是，我却并不认为这一切是安娜的错，学生时代的神秘人后来之所以会变成如今的黑魔王，完全是出于自己的选择，哪怕没有受到安娜的影响也是如此。所以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些什么……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绝不会成为黑魔王那样的人。”

    西里斯没有立刻回话，脸上那双深邃灰色眼睛依旧紧紧凝视着她。阿佳莎看不清这双眼眸中的真实情绪。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接受我做这样的事的，但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不会再研究黑魔法了。可在此之前，请原谅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成为你理想中的样子。对不起。”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如释重负的心情，“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自此之后仍然能是朋友，而不是兵戎相见，一看到对方就发射恶咒的敌人，好吗？”

    可西里斯却只是无奈地轻笑了一声，眼睛看向了自己头顶的天空。“我就知道。”他说。

    “也许以后我结婚的时候还会给你发邀请函呢。”阿佳莎盯着自己的脚尖，有些心虚地说，“那么你呢？你以后结婚的时候会邀请我去参加婚礼吗？”

    “不然呢？”西里斯尖刻地反问，“哪有新娘子自己不去参加婚礼的道理？”

    阿佳莎眨了眨眼。她想她应该并没有误会西里斯这番话背后的意思。

    “你没必要……为了我强迫自己，西里斯。”她幽幽地说，“如果我的存在让你感到了痛苦，我想我们也是时候放手了。”

    “你是个傻瓜，阿佳莎。当然我也一样。”西里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你知道吗，在这段时间里我思考了很多，从前我一直以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活到战争结束，虽然并没有任何的根据，可我就是莫名有这样的信心。直到这次食死徒袭击了对角巷……我才发现原来我们一直都游走在死亡的边缘，原来我们距离阴阳相隔真的就只有一步之遥。我不知道如果当初发生在多卡斯和玛丽身上的事情真的发生在了你的身上，我该怎么办……我想我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阿佳莎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差点儿就都死了，而我们在这之前居然还在争论要不要用黑魔法去袭击食死徒这样无聊的事！”西里斯又说，“该死的，我从来就不在乎食死徒怎么样，我在乎的是你。”

    说着，他又伸出了双手，扣住了阿佳莎的肩膀，迫使着她看向了自己的眼睛。“我痛恨的始终不是黑魔法本身，就像我从未真正的痛恨过斯莱特林一样，虽然我始终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他说，“我痛恨的是我的家庭，是出身于一个沉醉于黑魔法的斯莱特林家族的我自己。自始至终，我害怕的都不过是自己会成为和我的家人们一样的人。可我明明知道你是对的，阿佳莎——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光明与阴暗面，重要的是我们自己选择了哪一面【2】。”

    阿佳莎怔愣地张了张嘴，说：“你不是你的父母，西里斯。你是一个好人，你和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

    西里斯低下头去，握住了她的双手，同时轻轻地吻了吻她交错的手指。接着，他十分出乎阿佳莎意料的在她的面前单膝跪地，并从长袍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礼盒。在魔咒的作用之下，礼盒在阿佳莎的面前缓缓地打开了，阿佳莎看见一对素银戒指正静静地躺在礼盒的中央。

    她不可置信地用手拿出了其中一枚戒指，将它转了过来，却发现在素银戒指的内壁上刻有一行浅浅的小字。上面写着——Sirius & Agatha。

    “嫁给我吧，阿佳莎。”西里斯深沉地说着，“虽然我没有来得及准备鲜花和钻戒，甚至就连这一对素银戒指也是匆匆忙忙地在对角巷里的精品店里买来的，但我是真心实意的……和我结婚吧，然后我们一起组建一个真正的家。”

    “我……”阿佳莎茫然无措地眨动了一下眼睛，感到了一阵眩晕，由于事先从未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结果，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但阿佳莎的沉默显然让西里斯误会了她的意图。“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的。”西里斯懊恼地说，“我知道这个‘求婚仪式’实在是太寒碜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孩都不会在这么敷衍的求婚下答应我的，更何况是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阿佳莎连忙反驳，同时用手将那一枚素银戒指戴到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我答应你，西里斯。我答应你。”

    “真的？”西里斯惊喜地反问，灰色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太好了！我本来都做好了被你拒绝第二次的准备了。”

    “是的。”阿佳莎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什么？”

    阿佳莎站在原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答案：“——让我加入凤凰社。”

    【1】：葬礼的悼词改编自基督教葬礼的悼词，来源百度。

    【2】：这句话改自HP5电影中西里斯和哈利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挂毯前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