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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那周日休息,天色很好,天蓝蓝的,飘着大片大片柔软的白云,阳光照耀在生长中的新绿枝叶间熠熠生辉,它们也洒在人身上,暖洋洋明亮亮的。

    他们约好一起去逛街。

    这些年陆渺一直在A市,这对她仍然是一座陌生的城市,读书的时候她只在读书,工作之后她也只在工作,除此之外就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几乎没有不涉及工作和学习的人际往来。

    老家的人只要说起她如今在A市就是风光无限的样子,这座城市从来都是无比辉煌,千百年的古城池,最现代化的大都市,万里神州都知道它繁华热闹,也曾万国来朝。

    读书的时候,身处繁华之中她时常觉得荒凉,抱着书本沿着马路,从或红或绿一闪一闪的彩色路灯前走过,望不到头的街道,曲折回环,望不尽的高楼,高低林立,她亦明白自己是这繁华世界的一个小小过客。

    再后来,渐渐长大,也有些人人平等的思想。

    这一天,他们走在路上,看见一些头戴珠翠,摇着扇子穿着汉服的人经过,还见过两个穿着皮衣和高开叉长袍的coser匆匆奔着地铁口而去。

    他们去博物馆,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轻声交谈,那时候他们看着一些事物上的图画,一起分辨开天辟地的盘古,人首蛇身的女娲,听工作人员讲解白陶到瓷器的演变,孔子周游列国,儒家和墨家仁爱精神的区别,秦始皇的命运与作为,中国千百年的战乱与成长……

    有些是他们在说,有些是工作人员在说,也有些是游客们在讨论。

    离开博物馆的时候,他们买了两个小小的博物馆文创徽章,那是两个粗犷而具有力量的象形文字,据工作人员说是从青铜鼎上的铭文拓印而来,一个像一只猫,一个像一条鱼,他们各自别在领口。

    他们沿着街巷看一些店铺,他们走入一家老字号的刺绣店铺,店里有一张一张的绣品,花鸟虫鱼栩栩如生。

    店主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子,坐在一把椅子上刺绣,她说:“这是苏绣,我家几代人做这个,布料是真丝的。”

    陆渺站在一块水蓝色的布料前看上面的刺绣,下有一丛蕙兰,两只蝴蝶蹁跹。

    宋嘉年问:“喜欢吗?要不要做一件旗袍,你穿应该很好看。”

    陆渺说:“不,只是看看。”

    她摇摇头,说道:“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最后他们买了一条粉红色的刺着仿古花纹的布料,店主说那块布料做汉服或是旗袍都好看。

    接着他们去了一家刮刮乐店铺,顺便去抽刮刮乐,陆渺说:“你来。”

    二十元一张。

    宋嘉年第一张抽中零元,第二张二十元。

    陆渺摆摆手,说:“你来。”

    宋嘉年付了二十元,递给陆渺一张说:“这次你来。”

    陆渺以为是零元,刮开,发现这回中了五十万。

    宋嘉年凑过来看:“好厉害!”

    陆渺说:“是你的手气。”

    说着她把彩票塞给宋嘉年。

    宋嘉年不肯要,说:“从你手里刮出了,是你的手气。”

    陆渺最后说:“那是我们的手气,我们一人一半。”

    五十万扣掉杂税,一人到手十八万元。

    他们从彩票店出来的时候是牵着手的,宋嘉年问:“不喜欢抽奖吗?”

    陆渺说:“也还好。”

    “奖金不好吗?”

    陆渺说:“奖金当然好。”

    她把刚刚收到的那份奖金捐了出去,她说:“我总有种感觉,一个人一生中的幸运是有数的,我不想将幸运用在中了现金大奖上面。金钱这种东西,努努力总会赚到一些,我更希望幸运能够在我力所不及的地方发挥一点点。”

    宋嘉年在陆渺之后把这笔刚到手还没有焐热的钱也捐了出去,说:“现在有什么力所不及的事情吗?”

    对于宋嘉年来说,这笔钱并不多,他这几年赚了些钱,却没有半点当守财奴的乐趣,也不觉得花钱格外有趣味,金钱与他,更多的是一种工具。

    陆渺说:“目前想做的,在做的,都还有努力的余地。”

    她是个坚韧的人,这往往也意味着会逞强,她独立很久了,有时候也忘记逞强两个字怎么写了。

    宋嘉年伸出手,他说:“人与人之间相互帮助相互支持,一起努力,很多时候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可否给我一个机会,我们相互帮助相互支持,一起努力,或者我们一起帮助别人,团结力量大。”

    人来人往的街上,陆渺想起他刚才随手捐掉的钱,笑了笑,将手递到他手心上。

    他们的手扣在一起。

    宋嘉年说:“谢谢你,陆渺。”

    宋嘉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有些发红,他像是要流泪。

    他以为自己会说两句调侃的话,顺便拉进一下距离,但话出口就变了个样子。

    “也谢谢你,宋嘉年。”

    不论如何,谢谢你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陆渺眼光稍稍下垂,看见宋嘉年断掉一半的佛珠手链,这段时间的相处,看得出来那些佛珠都有被好好保养,不知道是在怎样的情景下丢失了一半。

    “那里有一家花店。”

    两个人牵着手到了一家花店,老板是个年轻女孩子,招待他们挑选花的时候格外寡言,看一眼宋嘉年,脸红红的。

    “都是新鲜的花,好多是空运过来的。”

    看得出来店里有许多花,五颜六色,高低错落,十分美丽。

    第二句话是在两个人离开的时候说的,店主看着宋嘉年将鲜花递给陆渺,说道:“您二位好般配,祝百年好合!”

    宋嘉年这个时候看起来眼眶的浅淡的红色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带着一点温和的笑意,看起来风度翩翩,对那女孩子说:“借你吉言,多谢。”

    女店主脸红红的带着甜甜的笑向他们挥手道别。

    走出门,地上有台阶,宋嘉年半是牵着顾看,一直到走完这三阶台阶。

    问陆渺:“累不累?”

    他们走了有半天了,“有一点。”她才发觉自己的小腿有些酸了,也惊觉这一天他们走了许多的路,去过许多的地方。

    风里夹杂着湿润的水汽,落在人的皮肤上是沁凉的,于鲜花确实正好的,怀里的花新鲜娇艳,香气扑面。

    宋嘉年看一眼天,说道:“总觉得要下雨了。”

    像他们这样出生在干燥地方的人,总是对水分和湿度敏感。

    凉风送过来,牵起她的裙摆,让他们的衣服一起鼓荡起来,脚步和心都很轻,脚步轻快的像是要跑起来,心轻灵的像是要飞起来。

    “今天夏至,要不要吃饺子?”

    他们目之所及就有一家饺子店,红红的招牌,旁边画着一个戴着戴着厨师帽的拟人饺子。

    老家有个习俗,就是夏至要吃饺子。

    下雨之前他们走入了这家饺子店,他们点了单,一起去兑了蘸料。

    这是一家手工饺子店,面皮是现擀的,饺子也是现包的,他们隔着一道玻璃就能看到有人在包饺子。

    店里的音箱放着一手很老的情歌,没听过的歌手、没听过的动听的声音,或许她曾听过,后来又忘记了,也许从没听过,总之现在不记得了,和现在的流行完全不一样,因为太旧了,反而让人觉得新。

    也许故人也是如此,譬如宋嘉年,她有时候觉得他是新的,有时候又觉得是旧的。

    她早就认识他,一直都知道他,但有些地方她不了解,假如他不肯说,也许她一生都不会了解那些她所不解的事情。

    才一会儿功夫,雨已经下起来了。

    陆渺问对面的宋嘉年:“可以告诉我这条佛珠手串是怎么丢了一半的珠子吗?”

    “我仅仅是想知道这件事,不是为了指责。”

    宋嘉年和陆渺说过他的富有,他不介意展示这些,他把自己像是一张纸一样铺平,好像也不介意被爱或是被嫉妒。

    那枚手串陆渺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也有很多次,她注意到这枚手串。

    宋嘉年能感受到,她的眼神,对他而言是带着温度的。

    他摩挲了一下手腕间的手链,笑了笑,眼神温和,说道:“这些年我一直记得你送我这条手串,我时时刻刻带着它,时时刻刻想起你,就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

    陆渺眼眶微微发酸。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去过好几次美国、德国和日本,其中去过最多的是美国。美国是一个很热闹的国家,他们不禁止热武器,也不禁止毒品。”

    陆渺看着宋嘉年,她的表情渐渐有些担忧和紧绷。

    “我遇到了一个拿着枪的瘾君子。”

    这是最糟糕的,最危险的,陆渺问:“你受伤了?”

    假如他曾受过枪伤,如今的瘦弱也就很好解释了。

    宋嘉年笑笑说:“我没有受伤,很幸运,在那个时候这条手串忽然断了,我弯腰去捞,正好躲过了致命的一枪。别担心,我一枪也没中,当时几个保镖在我身边,我们立刻离开了。迟一些,让人抓走这个发疯的瘾君子,我去找珠子,只找到一半。我请法源寺的大和尚帮忙补了半条,我不愿意加别的佛珠,于是他加了半条金链。”

    “别伤心,要看看吗?”

    纸巾碰到肌肤,陆渺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宋嘉年解下珠链,双手放到陆渺手心。

    他说:“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那些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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