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志明的车在花月侦探事务所门前停下的时候，灰原哀正在哈雷的后座调整自己头盔的扣带，清川弯下腰去，抓紧摩托的把手轻轻拧动两下，引擎的轰鸣声打破月光的宁静，两人不约而同地与新出对上目光。

    灰原哀下意识地抓紧了清川的衣角。

    “讨厌的人总是阴魂不散，对吧？”清川将她的手拉过来，让灰原哀抱紧自己的腰，“那……就跟我一起把他甩在后面吧！”

    摩托的尾气管因为汽油燃烧跟随车辆一起共振，清川的皮靴划过支撑架，哈雷如同离弦之箭，闪电一般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唔啊……完全被抛在身后了呢……”新出有些苦恼地看了看自己的轿车和眼前错综复杂的小巷，颇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

    然后他走下车甩上车门，向着花月的门扉走去。

    “讨厌的人还是一个个解决吧……”

    月光皎洁，竹影婆娑，他的步伐倒是平稳。

    “望月先生，请开门吧。”

    木门被叩响，掩盖子弹上膛的轻响。

    “如果我推开门看见你空无一物的躯壳，就将用这把手枪的子弹……穿透你那塞满了亵渎而不详知识的聪慧大脑喔？”

    “知道太多会犯上热病，这是你的绝症。”

    “最好的解药不过是死亡。”

    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惨叫，缓慢地打开了。

    *

    满月的冷光照亮林原镜的侧颜，她的指尖轻抚过鬓边的碎发，垂下眼帘，月光落在她微微翘起的眼睫之上，如同落了一层新雪。

    “十年前，你来到过这里一次，你告诉过我，你是伟大种族，从不停留在任何时空。”少年伸出手去似乎要触摸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轻轻抓住林原镜的手腕，指尖顺着掌心向上，试图与她十指交握确认她的存在，“我试图将你留下，但是没能赢过伊斯人，况且是有奈亚协助的伊斯人。”

    “那一次我输得太惨了，我没法接受你再一次死在我面前了……”

    少年人低下头去，手指攥紧，指节泛白，攥得她生痛，仿佛要和她骨肉交融。

    然后他猛然抬头，笑意宴宴，轻轻放开了林原镜的手。

    “奈亚拉托提普封锁了这个时空的熵，告诉我你会在将来再度降临这个时空，只不过那时你已经忘记一切……但是我会等，等你来，然后突破祂的封锁，召唤全知全能的门钥匙——让祂告诉我唤醒你记忆的方法。”

    “为你特地建起的石塔，听说了伟大计划自愿献身的人牲，满月时刻充盈的魔力……条件都已齐备了。”

    林原镜的呼吸都有一瞬间的迟滞，她望向少年人浅粉色的眸子，他笑得如此天真烂漫，却如同裹着蜜糖的毒药，蜂蜜陷阱下是犬牙差互的利刃，隐秘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望月叶……也是这样吗？”

    林原镜的询问仿佛触到了他的逆鳞，少年的眉毛猛然拧在一起。

    “我不希望姐姐你误会，但是望月叶和我除了都很喜欢你以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所以姐姐，现在也别想着他了。”

    “况且贝尔摩德肯定已经趁着夜深进入事务所，把枪口抵在他额头上了吧。”

    “——所以我们近乎在谈论一个死人了。”

    *

    咒语在天空一角撕开了裂缝，发出如同幻梦一样七彩光芒的泡泡从缝隙中隐隐现出祂的模样。

    【距离上次见你亦有十年之久了】色彩在光洁的弧度上跳着令人目眩的舞蹈，他们好像多年的老友在谈论着上次的相遇【奈亚的封印使众神看不见这个时空，但一切最终被她的再度降临打破，北落师门和卡尔克萨的涟漪先后造访过此处，直至今日星空与门的钥匙也终于在这里打开了通道，这不是件好事，对于你们来说】

    “你也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梅德到底也不打算和祂寒暄，如果你不刻意打断，犹格·索托斯总是会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我请求知识，而你是全宇宙的知与能的化身。”

    【我自然是很乐意给予你那些知识，但是你不想听听其它更多的东西吗？比如我对这些事的看法】

    “愿闻其详……”梅德狠吸一口气但是忍住了没有发作，虽说祂是难得的对人类有着友好态度的神明，但你最好还是少惹怒祂为妙，尤其是在拒绝祂“好意”提供给你的知识这件事上。

    【你们全处于圈套之中，直至现在也没办法挣脱自己的命运】如果泡泡通过与空气共振发出的低语也能有清晰的人类情绪的话，梅德应该已经读出了不少悲悯【玩弄命运的人最终被命运抛弃，可怜又可悲之人】

    “毁灭，你跟我说过我的命运不免于毁灭。”

    【这里还有数个令你不太安心的事实，但我需要分享给你：这个时空已经不适合任何神明降临，即使你打算再与我建立链接也无法在这个世界达成；你所渴求的知识，虽然我真的很希望灌输进你的大脑，但今日你必将无功而返】

    “为什么？”

    梅德……

    “斯佩斯梅德！”

    如同透过一层幕布，耳畔传来林原镜的呼声，她抓住陷入意识涣散之中梅德的肩膀，强迫他的眼睛与自己对视，但对方一直目视着更遥远的前方，口中的喃喃低语不曾停下分毫。

    “犹格·索托斯作为克苏鲁神话的三柱神之一，是难得的对人类态度友善的邪神，祂并不吝啬于给予你知识，但祂会用1T的内容灌入你只有156g内存的大脑……”

    那个清浅的少年音再度在林原镜的脑海里浮现，她知道想要阻止梅德在此处以自己的理智交换知识的方法就是唤回他的意识。

    不能再让他与犹格再聊下去了……林原镜的眼睛落在他翕动的唇瓣之上，然后缓缓凑上前去。

    像是品尝一块甜蜜的巧克力糖，绵软的触感在唇齿间融化，少年的眸子猛然回神恢复光芒，从一开始的万分震惊转到内心燃烧着的极尽愤怒，他扣住林原镜的手腕，将她抵在吧台的角落，颇具有侵略性地撬开她的唇齿，极尽用力地与她唇瓣厮磨，呼吸因此而紊乱，心脏狂跳不已，朱砂痣近在咫尺，如同一滴血泪。

    林原镜的唇角一痛，梅德的犬牙轻轻用力在她的唇瓣上留下刻印，咸腥味在舌尖萦绕，两人拉开距离时唇间粘连着一条清亮的血丝。

    梅德再度凑上来用舌尖舔舐抹去那丝血迹，压下眼底翻涌的心绪，颇有些委屈可怜地向林原镜眨眨眼：“姐姐以为这样就算补偿我了吗……？你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把我拉回来的吗？”

    “……你有能力召唤拜亚基的，对吧？”林原镜捧住梅德的脸颊，“它的速度甚至可以超越光速……对吧？”

    梅德气鼓鼓地撇了撇嘴：“说到底你还在想望月叶……”

    他的眼珠转了转，有些贪恋林原镜的温暖一样蹭了蹭她的掌心：“不过，我现在心情好，就和你做个交易吧，我帮你召唤拜亚基，但有个条件。”

    他望向林原镜的手指，时间停滞块戒指静静在月光下折射着光芒。

    *

    一柄左.轮抵上了新出智明的额头，指尖修长扣下击锤，机构牵动□□转动发出声响，在静谧的夜中格外清晰。

    望月叶轻咳了两声，狐狸眼微微上挑，肩膀倚住门框眯缝起眼睛笑意盈盈地斜睨向新出智明，声音因感冒而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挲过耳蜗。

    “布局这么久果然钓上一条大鱼……”

    “没有任何防备，只身前来赴死的……不老不死的魔女。”

    “我倒是很好奇，如果用这柄左.轮在你那美丽的额头上开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用你的鲜血渲染一下我这略显空荡的庭院的话……”

    “魔女是不是真的能免于死亡呢？”

    *

    新出智明愣怔在原地，紧抿的唇角忽地开始颤动，然后咧开一个笑容。

    “你不能杀我，因为我的枪已经指向了灰原哀。如果你扣动扳机，就打算我和她一命换一命吧。”

    “你说的可是刚刚被清川接走的那位？”望月叶眉眼弯弯。

    新出智明在他颇具威压的眼神下仍旧不为所动地轻声道：“不止。”

    *

    “你怎么还没有撤离？”江户川四下找寻，居然在大楼顶层看见了站在阴影里的毛利兰，他转头望向远处的林原镜，她正捧着梅德的脸在低语些什么，“林原镜居然……”

    毛利兰眼神空洞，举起手中的手.枪，对准了戴着口罩面色苍白的江户川柯南。

    “你才是那个真正的灰原哀，对吧？”

    “戴着口罩用于伪装成江户川柯南，过于苍白的肤色，语气却无法掩盖，晚上揶揄林原镜的时候……那并不是江户川会使用的语气。”

    “你们的计策确实令人眼花缭乱，但不好意思，这回是我更技高一筹。”

    “你？！”江户川瞳孔骤缩，在枪口下后退两步。

    梅德此时才转过头来，恋恋不舍地放开林原镜走了过来，几分嘲讽几分幸灾乐祸地笑道：“她肯定是中了贝尔摩德的命令术，这种咒法会强制要求对方完成贝尔摩德的命令，千面魔女本身就是狡兔三窟……”

    *

    “哀酱你啊，就是太容易信任别人了。”

    哈雷摩托的轰鸣渐渐停歇，来.福.枪.的枪口调转，对准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