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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伊露涅最近在做什么

    7岁

    伊露涅觉得很伤心,因为自己的通用语听写考试又没有过关。

    这已经是她的第二次机会了,她还是偷了懒,父亲听闻糟糕的成绩向她下达了正式通知:如果第三次考试还没有通过,就要暂停她的所有暗杀训练。

    伊露涅如雷轰顶,忙慌里慌张地问爸爸为什么。爸爸冷漠地看着她,说,只会说话和文盲没有区别,身为一个揍敌客,这是不合格的。

    爸爸非常狠心,给她三天时间,这三天她什么也不能学,只能学习通用语的词汇听写。伊露涅对这项安排苦恼不已,抱着脑袋一个人蹲在地上很久。她跑去和哥哥控诉,哥哥安安静静地听她说完,似有些同情地歪歪头,但张嘴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谁让伊露涅上课总是不好好学呢。我可是提醒过你的。”

    “我没想到会这样嘛!!!”

    “所以,当时为什么把哥哥的提醒当耳旁风呢?”

    “……”

    “嗯?”

    伊路米用疑问增加了上一句话的追究意味。

    “……”

    注意到伊露涅心虚地埋头玩衣领的样子,伊路米缓慢地,不咸不淡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没有多真挚,表面似乎在表达无奈,实质则绝对有那么点压抑幸灾乐祸的愉悦在。

    “加油吧伊露涅。”伊路米正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就好像自己没有对她不满一样。他声情并茂,语重心长道。“哥哥相信你可以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听写…毕竟,我是你哥哥嘛,虽然你总是不听我的话,还那么任性,但我还是可以一次次包容你。只有我才会这样了哦。”

    伊露涅觉得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儿,她缓缓抬起脑袋,小脸严肃地皱着。哥哥与生俱来的语言艺术似乎又在施展魔法,在潜移默化中动摇了交流的天秤——最后几句多少让人有微妙的负罪感。

    但这对她没什么用,因为她认同哥哥说得这一点。

    “你当然要包容我啊。”伊露涅上前就搂住哥哥的脖子。“谁让我就你一个哥哥呢,你也就我一个妹妹,你不宠我就没人宠我啦!”伊露涅绝地反击,说罢在哥哥的面颊狠狠亲了一口,伊路米甚至能感觉到妹妹的鼻尖也贴在了他的脸上。草莓味的香气从她银色的发丝间飘散出来,旋即又被她抬起脑袋的动作带走,只留下若隐若现的尾巴。她冲他眨眨眼睛,笑得甜滋滋,随后便像那股香气一样一溜烟地溜走了。

    “我会找你给我听写哒!!”跑了十几米,她还不忘强调一下。她的背影一蹦一跳,两根辫子也跟着一起雀跃,通身散发的快乐就像痛苦的通用语听写已经因为和哥哥的聊天而解决了一样。

    伊路米歪着脑袋注视着妹妹消失。

    他抬起一只手触碰了一下伊露涅亲过的那边脸。

    脸颊,还有身上,还残存着妹妹的体温,没有随着她的离开一起消失。

    为了督促伊露涅的效率,席巴专门为伊露涅找了“陪读”。

    “伊露涅小姐,这个孩子是亚麻音,是我的孙女,将来如果足够争气,也会成为揍敌客家的管家,她会陪着您一起学习的。”

    高大的孜婆年蹲下身子,将一个站姿笔挺的女孩揽来伊露涅面前。

    “伊露涅小姐好,很荣幸为您服务。”

    亚麻音胳膊贴在身体两侧,谦卑利落地向小姐弓下身子。她的声音中气十足,浑身上下透出每个优秀管家都会有的干练。哪怕,她和伊露涅同龄。

    伊露涅没有吭声,亚麻音就这么一直恭敬地弯着腰。孜婆年将视线快速且不留痕迹地在两人身上切换,旋即对伊露涅继续保持这那副笑眯眯的亲和模样,和亚麻音一同等待着。

    揍敌客家的小姐观察着亚麻音,她歪着脑袋,一种对新的人事物的好奇在她身上缓缓流动,透过那双和老爷相似的眼睛隐秘地闪烁着流光。她蹲下来,抬着脑袋去看亚麻音。

    亚麻音冷静注视着自己的鞋尖,任由伊露涅打量自己。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小姐,她不想给小姐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祖母作为资深老管家的身份让她比其他普通管家能更轻易地直接服务到揍敌客一家,即便如此,单独相处或是正式接触的机会也分外宝贵。祖母来之前已经和她强调过了,让她好好表现,不要在面对小姐时的任何事上出现任何差错。亚麻音知道,她和祖母是荣辱一体的,她不想给祖母丢脸,更想证明给所有人自己可以。

    在小姐注视下的漫长的几秒中,她的每条神经,每根骨头,每一块血肉都在恪尽己守,向她通报着自己的鞠躬是否得体,全身上下有没有细小的错误被疏忽掉了。她不清楚小姐这是在做什么,好玩也好,考验也好,她克制自己不去多想,耐心地等待小姐的下一次开口。

    面前传来布料的窸窣声。那是小姐在把胳膊放在腿上支撑下巴。

    “亚麻音?”

    小姐的声音似乎天生就沾着蜜糖,泛着水果的丝丝甜味。

    “在。”

    “你的通用语学得很好吗?”

    “…不敢当。”

    “那为什么是你来陪我呢?”伊露涅紧跟道,几乎贴着亚麻音最后一个字的余音。

    亚麻音沉默了。这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不同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有不同要求。她开始转动本就紧张的脑子。

    照理她完全可以用“因为我们年龄相仿”这种事实性理由,但亚麻音不想。这个答案太平淡,太无趣,祖母告诉过她伊露涅小姐是个对新鲜事物非常好奇的人,那么她希望自己给出的答案可以满足这个问题背后的“好奇”。

    思考过后亚麻音用酝酿许久的平稳音调道。“请您恕罪,因为听祖母说过您非常聪明伶俐,想必通用语也是一学就会。在下很想亲眼见识到您的能力,便主动申请了这次机会…本来不抱希望,没想到老爷准许了,我便十分荣幸地来到您面前了。”

    “…啊。”些许停顿,伊露涅好像颇为失落地感叹一声。

    “你这人真是好正经哦。”小姐嘟囔着,又补充了一句。“本来就是随便问问嘛。”

    “…很抱歉!”听到这番话,尤其是最后那无限向下的音调,亚麻音霎时觉得自己搞砸了。她又羞又愧,把身子又努力往下弓了弓,整个人几乎都要叠起来,似乎这样才能惩罚自己言语上的失误。

    伊露涅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腿盘在一起。她抬着脑袋,身体微微后仰。开始慵懒地,颇有兴致地分析亚麻音的那些话。

    “孜婆年说我聪明伶俐,你认为我一学就会,所以想亲眼见见…多少有点激将的嫌疑呢。孜婆年是爸爸的直属管家,做事从不带私情,哪怕你是她的孙女,没有足够能力她也一定不会同意你来。你的通用语应该很好,让你来就是辅导监督,如有可能再刺激一下我的嘛。”

    “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因为紧张,亚麻音只来得及对第一句话做了回应。

    “哪种?”伊露涅凑近身体。

    “……”

    亚麻音失语在原地。她现在脑袋里一团浆糊,发现在面对一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主人时,有太多无法掌控的因素。这让她控制不住拽住了手边工整的管家西服裤开始揉搓,幸好现在还低着头,不至于让小姐看到这样窘迫的模样。她想到了祖母的提醒,想到了刚刚寥寥几句话的数次失误,她不该那么多话的,她应该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一下,否则也不会被小姐抓到那么多把柄。

    就在亚麻音深深谴责自己的当口,一直观察着她的伊露涅忽然咯咯地笑起来。这笑不带嘲讽,更多的是一种情不自禁。这把亚麻音的意识重新拽了回来。

    “孜婆年,我喜欢她。”余光里,小姐站起来,声音就像吃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糖果。她看去蹲在一旁始终微笑的孜婆年,开朗道。“她和你完——全不一样嘛!”

    “是吗小姐。”孜婆年亲昵道。“这么说…你不喜欢老奴了?”

    “啊!你在替亚麻音报复我吧!”伊露涅叫。

    “我怎么敢呢。”

    “起来啦起来啦。”伊露涅笑着把亚麻音一胳膊拽起来,结果发现抬起脑袋的同龄小孩居然面容紧绷,眼睛都红透了,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亚麻音!太失礼了!”孜婆年收起笑容,连并对孙女回答问题的莽撞一并严厉地指责过去。

    “是!”亚麻音带着哭腔狠狠地回应。像是要借着这股劲儿把涌上来的情绪憋回去一样。她中气太足太突然,伊露涅也被她这一声吓了个机灵。

    “…对不起小姐!”亚麻音又忙里忙慌地道歉。

    “…哎呀不要这么凶!”伊露涅气呼呼地瞪孜婆年这个罪魁祸首。她盯着强作镇定的亚麻音思考了一会,从兜里掏出来一颗玻璃纸包装的草莓糖,拆开就要塞她嘴里。“不哭,我只是在给你开玩笑。”

    “不不不,小姐我不能要您的东西…”

    “你居然不听我话!”

    “不不不…”

    伊露涅见准时机按着她的脑袋就把糖塞进了嘴里。

    亚麻音含着糖,整个身体都透露着惊慌失措,就差失礼地原地弹起——因为她已经被伊露涅提前预判并按住了两个肩膀。

    “好吃吧。我可喜欢了。”小姐笑嘻嘻地拍拍她,转头嘟着嘴一本正经地强调。“孜婆年,你可不许生她气,是我让她吃的,和她没关系。”

    就这样,接下来的两天,亚麻音和小姐共处一室,陪伴着她度过复习通用语的时光。席巴强调,这几天的时间让伊露涅自己安排,亚麻音只管按照她的指示帮助她听写和检查即可。

    亚麻音在大部分时间都端坐在小姐身旁目不斜视,必要时用余光留意着小姐的一举一动。她发现小姐并不是学不会,而是不想学。

    第一天早晨,她早到半个小时,整点时看到小姐没精打采地走进这间小教室,颓废地趴在堆有厚厚几本书的书桌前。她将铅笔放在鼻子下面,两条腿无力地前后晃动。过了一会,她百无聊赖,开始把书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再从最后一页翻到第一页。一开始还慢吞吞的,逐渐她越翻越急,越翻越快,纸页声越发刺耳到极点时,她挥起两个拳头,倾力锤向桌子。

    “烦死啦———!!!!!”

    伊露涅对着远处扯着嗓子大叫,让声音不断回荡在空旷之中,直到把肚子里的气全用完才罢休。

    撒完脾气,她靠去靠背,阴着脸久久不动。她眼神静止一般朝着前方的一片白墙,良久,似乎才想起生而为人,是需要呼吸的。

    “两个小时到了就提醒我。”她深吸一口气,冷冷地丢了一句,开始气压极低地翻书写字。

    “…是。”

    这两个小时伊露涅的头再也没抬起来过,她带着一股还没消散的戾气,全神贯注地复习。笔尖与草稿纸的摩擦声不绝于耳,中途细微的磕巴是笔尖断掉的声音。亚麻音判断着,在合适的时间递给小姐削好的铅笔,并把刚替换过来的已经过分圆滑或光荣断头的上一任选手重新塞进削笔刀。

    两个小时后,她让亚麻音听写前四个单元的词语,目标是正确率95%。

    整个听写过程流畅无比,亚麻音甚至没有看到小姐有任何思考带来的停顿。

    “恭喜您小姐。”亚麻音检查过后发自内心地赞叹。“没有错误。”

    “太好了。”和这句话应当表露的情绪不同,伊露涅没有很高兴,就像全对是在意料之中,理所应当。她活动着脖子,遂一脑袋趴回桌子上。

    “休息半个小时。”

    “好的。”

    小姐真的睡着了。

    亚麻音在意识到这点时,极其蹑手蹑脚地,小心翼翼地上去观察了一下。伊露涅的睫毛交叠在一起,两侧银色的发丝垂在腮旁,安安静静地睡在挥洒进来的光线下。

    往后的两天,小姐都是这般安静地,高效地,注意力极其集中地度过。除了睡觉,她动也不动,就像是和学习捆定终生,哪怕吃饭也是让人送来。

    当然。小姐也要求给亚麻音带一份,亚麻音陪伴她的时候,她也会分给亚麻音一本词汇书让她背——小姐要背四本呢。

    亚麻音的通用语其实很好,因为祖母的先见之明,她从小就开始下功夫了。但“想亲眼见识到您的能力”这句话不是糊弄人的。她现在是揍敌客家年龄最小的实习生,在管家所或多或少听管家说过,同龄的伊露涅小姐虽然有时看起来非常吵闹耐不住性子甚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但能全神贯注去做某件事的时候其实非常多。她的悟性很高,对自己狠得下去心,只要她想做,是完全不用担心她做不到的。

    和主人攀比是太过失礼的行为,但作为同龄人,亚麻音还是想要见见,自己和她的差距。

    她也确实见识到了小姐认真对待学习时的模样,那是她九岁后才能做到的,真正的全神贯注。

    亚麻音很惊叹小姐这两天不间断的沉浸式学习状态。她通身的专注似乎像已经盛满水杯的水,源源不断地溢出。水渍缓慢而坚定地染湿她的周围,不由分说没过亚麻音的鞋底,然后,遍布整个屋子。这股气息说不上温柔,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就和小姐埋头苦干的架势如出一辙。可你不会因此讨厌,更不会忍心破坏这种气息带来的真空一般地宁静。这宁静太绵密,太珍贵,仿佛任何引人烦躁的,不安的,慌张的事情都不值一提。亚麻音很清楚,如果有人在这时打扰小姐,自己一定会对他怒目而视。

    老爷他们因为知道小姐的能力,才会完全不管不问吧。

    平时明明是那样吵闹的女孩呢,原来也有这般强大的定力。

    亚麻音觉得有些挫败,但很快就振作起来。

    她还要继续努力。

    直到第二天夜里,黑暗侵袭了窗,在亚麻音帮她把所有出错词汇又听写一遍,恭喜她完成了任务时,高强度两天的伊露涅才终于有了往常那副娇纵的模样。

    她先是隐忍地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等这口气在胸前呆够几秒,眼睛一睁,对着那面墙,再次扯着嗓子喊:

    “终于完啦————!!!!!”

    亚麻音提前缩起脖子应对这一声充斥不满的咆哮。她虽担心着自己的耳朵,心底却是莫名开心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固然倾佩坐在这里废寝忘食的小姐,却更喜欢那个一开始逗弄她,给她塞糖的小姐。可能这个家上上下下严于律己克制感情的人太多,让她喜欢这样鲜活的,会把情绪直白地表达出来的小主人。想到这里,亚麻音遂又觉得十分奇怪,自己只是和小姐接触了两天,为何心里有了这番感悟。

    “亚麻音?”

    在试图继续思考的时候,伊露涅已经不知何时绕过桌子来到她面前。小姐背着手,弯着身子,正从下方打量着她。亚麻音有些恍惚,这一瞬间让她想起了两天前,她们的第一次交流,也是由小姐的这声清甜的「亚麻音?」开始。不同的是,那时自己低着头,紧张得恨不得像一张撑到极限的弓,全然没有看到小姐清秀的模样。

    小教室柔顺的灯光挥洒而下,她微笑着,湛蓝的双眼像两汪清澈见底的泉水波光粼粼,额上的刘海随着她的幅度一起倾斜,引下一些细碎的影子在她的眼皮上颤动;她银丝一般的长发编成两股精致的麻花辫垂在耳畔,衬得她的下巴越发小巧,脸颊充盈饱满。

    他们家的小姐生得灵气十足,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在!”

    所以,亚麻音失神一下,也是情理之中吧?

    “这个给你,辛苦你陪我啦。”

    等亚麻音反应过来,自己手中已不知何时放上了玻璃纸包装的草莓糖,和两天前小姐亲自塞给她的那颗一模一样。

    “不,我…”

    “你的任务完成啦!我打算明天就开始测验啦!”伊露涅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她已经蹦蹦跳跳到了门口,她扶着门边,把辫子撩至身后,雀跃道。“我去找我哥啦!我俩已经两天没见面啦!你快去找你祖母吧!”

    夜里十点,做完功课的伊露涅一身轻松,自在地在别墅里奔跑着,她翻了个跟头,又弹跳几下。廊道里两排明烛让她的影子千变万化,她边看边跑,直到遇见一位值班的管家,她停下脚步问:“我哥呢?”

    “少爷似乎在林子里做训练。”

    “什么训练?”

    “在下不太清楚。”

    “那问你有什么用嘛!”

    伊露涅气道,应着一路上好几位管家的问候,一口气跑到了哥哥常在的那片林子。

    她停在原地,竖起耳朵听。林子静悄悄的,四周都没有哥哥才会发出的独特声响,只能听到很远的地方有家里犬兽粗重的呼吸声。

    “哥——”她把手聚在嘴边轻轻叫。

    树林迎着微凉的晚风沙沙响。

    伊露涅放下手,用脚踢了踢蓬松的土地。

    难不成已经回去了?

    一声机器细微的运作声从头顶传来。伊露涅抬头,发现是监控在移动脑袋。

    只见摄像头藏在茂密的枝叶里,闪烁着微弱的红点。它先是转向她,随后又将镜头移动至一个空旷的位置。

    伊露涅了然,跟随镜头所指的方向来到那片空地。

    她向摄像头背后操作的管家比了一个大拇指,埋头摸了摸周围的土地——几步之外,有人为翻动的痕迹。

    她跪坐下来耳朵贴在地上,像敲门一般叩叩地面。

    “哥——”

    ……

    地面开始从内侧翻动,托今夜明月的福,伊露涅看到了哥哥细长的手指从泥土里探出。

    然后是脑袋,然后是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

    “伊露涅?”

    伊路米把半个身子探出地面,揉了揉刚睡醒的眼睛。

    “好久不见啦!哥。”伊露涅笑盈盈地说。拍掉他头上的土块儿。“我已经把功课都做完啦!准备明天就测试。”

    “欸——这不是很快嘛。”伊路米把胳膊撑在地面上,可能是地底下被他暖得很舒服,他没打算出来。

    “累死了。”伊露涅嘟着嘴。“我再也不想这样了。”

    “那要哥哥给你听写吗?”伊路米托着腮帮,微微抬着脑袋看伊露涅。他已经在地下呆了一个下午,现在灰头土脸的。

    “你不是在训练嘛?”

    “还有一个小时就可以结束了。”

    “那我陪陪你?”

    “伊露涅也想下来吗?”

    伊露涅点点头。

    “很脏哦伊露涅。”伊路米歪歪头提醒道。“我是没有关系的,下面也被我暖得温度适宜。”

    “没关系啦,又不是没脏过。”伊露涅站起来,贴着哥哥旁边的土地开始挖。下面本就已经被伊路米挖空,没用多久,伊露涅便也钻了进去。

    夜里的土地又湿又凉,伊露涅和哥哥把入口填上,一起挤在这个椭圆形的黑暗空间里。地下的氧气稀薄,他们减缓呼吸的速度,空气通过鼻腔的微弱声响回荡在彼此耳边。

    “我本来是想下来和你说话的。但是现在我好困。”伊露涅蜷在哥哥本来在的地方,又往哥哥怀里钻钻。这里的土地已经染透了哥哥的体温,伊露涅丝毫不觉得寒冷。这股暖意滋养着身体里这两日的疲惫,使困意来得波涛汹涌。

    “睡吧伊露涅。到点了哥哥会背你回去的。”伊路米的手臂环绕着她。两个人挨得很近,哪怕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凭借气息和贴在一起的身体也可以感知到对方。

    “…我忽然在想…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抱在一起呢。”伊露涅喃喃着,句子像是被困乏舔舐尽了骨头,逐渐绵软下来。

    “我们有可能在为了营养争个你死我活哦。”伊路米轻轻道。

    “但是我们都健康出生了。”

    “是啊。”

    “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比你轻好多。”

    “那是因为你没有争过哥哥吧。”

    “在肚子里的生活…应该很不错。”

    “为什么?”

    “因为什么也不用担心,而且我们还像现在一样在一起啊。”

    “…伊露涅,发生什么事了吗?”

    伊露涅感觉到哥哥的脑袋凑近了自己,语气也有了微妙的差异。她额头上隔着刘海有了新的触感,那应该是哥哥的鼻子。

    “什么也没。”她凭着仅存的意识道。“只是有点累…”

    “……睡吧伊露涅。”伊路米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夜里十一点半,披着满身的月光,脏兮兮的伊路米背着脏兮兮的伊露涅回到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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