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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孤掌难鸣3

    如我所想,那个小小姐被溅了一身就连气味也毫无分别的血腥东西吓得直接晕了过去。她的父母恨不得把飞艇翻个底朝天,他们与飞艇乘务人员理论,说一定要把扎着两个麻花辫背着一只表情纯洁却一脸血的兔子背包的女孩找到。

    一时间飞艇不太情愿地骚动起来。我坐在公厕的马桶盖上,一边竖起耳朵听声音,一边在手指间玩随身携带的小刀;小刀是上上世纪发明出来的暗杀武器,还没有成人的手指长。它没有刀柄,所见即是刀身,刀身薄如蝉翼,如果手指爆发力足够,丢出去可以轻松穿透人的身体,而流下的仅仅是细线一般的贯穿伤口。

    消耗型暗杀武器不需要很高级的制作材料,因此,弱点是脆皮,我一个弹指就能让他一分为二。

    我回忆着刚刚看过的飞艇地图,琢磨着下一个地方应该去哪儿。我将平面图在脑袋里建立起来,思来想去,深思熟虑,我决定…

    去后厨学做饭。

    想到就要做到。我躲过几个有模有样找我的人重新摸回食堂,大厅只剩下几个忙碌过后需要休息的厨子出来抽烟。他们摊在椅子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似乎不在意任何事。眼看没有人注意我,那个酸汤面叔叔也不在这几个人中,我便一侧身进了后厨的门。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一个人在这里抽烟。他两个袖子扁起,面朝窗子,身体靠在灶台上,正把烟圈往上吐。

    “我还以为你已经下班了。”我背着手说。

    他像知道我会来一样毫不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两根手指把烟塞进嘴里笑道。“小妹妹,你现在可是红人。”

    “我也不想嘛。”我耸耸肩。“你能教我做酸汤面吗?”

    “为什么?”

    “好吃呀,而且能打发时间。”

    他笑笑。“好吃就要教你?不教你会不会杀我?小揍敌客。”

    “不会,不教我就走,不打扰你的。”我说。

    男人棕色的眉毛玩味地挑了挑。他又低头抽了几口烟,手挡在嘴前,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你能给我什么?”

    “赞美。”我诚实道。“因为真的很好吃。”

    “……”他走近我,扯扯裤子蹲下。“小大人儿,你和被你吓坏的小姑娘有何不同?”

    “emmm…挺多不同吧。”我想了想。“我不会胡搅蛮缠算不算?”

    男人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他的眼角生得上扬,始终有笑眯眯的模样。他把烟在地上按灭,嘴里的烟吐去了其他地方,但还是有烟草的味道。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这儿工作。”

    他看着窗外,忽然冒出这句话,神色怅然。

    “为什么?你做饭这么好吃。”我说。“你被炒鱿鱼啦?”

    他拍拍我的头起身,露出一个朝气的笑容。

    “我要去考猎人执照。”

    “…哦,那祝你成功?”我了解过这个东西,却还没参加过。会说出这种祝福的话,只因我觉得他需要这种鼓励。

    “谢谢你,大小姐。”他走去炉灶前把火打开,声音温柔道。“来吧,包教不包会。”

    五点半,飞艇准时落地。我背着屠戮玛丽的背包,揣着这个厨师给我记的配料纸来到了纽克斯顿城。

    我实在不算是一个好学徒,整个过程里,要么是不会用大小火,要么是不会用筷子捞面条。总之,那真是鸡飞狗跳。而四点过后,后厨又要开始准备晚餐,他对我还没学会表示遗憾,并给我写了教程让我以后有机会再练。

    “我这儿就收不下你了。外面那阵儿也已经过去,你换个地方玩儿吧。”

    没学会做面让我倍感伤心,我在飞艇东逛西逛,终于等到了纽克斯顿的提示音。于是,我正经起来,收起了孩子的玩乐心,收起了学不会做饭的哀伤,叫了一辆出租车开始了人生第一次个人行动。

    家里除了城市没有给我多余信息,这还是难不到我的。晚上七点四十,当夕阳已被吞没,我站在暗杀目标家对面的楼顶结束了观察——那是一个一头褐发,身穿老旧白衬衫和格子裤的中年男人。他身子匀称,背部挺拔,他曾经当过兵,现在是个侦探。

    他家在三楼,面朝这个方向的窗子正大开着通风,我能直接看到里面的布局。这是间不大的屋子,橙黄色的灯光让设施显得更加老旧。只够两人坐的小餐桌上放着一盒刚买回来的披萨,往右没有几步,就能看到他在贴着墙壁而建的简易厨房里等咖啡。

    背部朝我是最好的偷袭机会,父亲要我掏出对方的心脏,那即是速战速决。如何减少自身损失快速解决暗杀目标是他始终在教育我们的。我观察着他的动作,不认为目标的身体素质可以超过我。现在跳进去,或许不要多久就可以结束战斗。

    我估算了一下距离,把背包肩带调紧,向后退了两步助跑。

    我跃过两栋建筑之间的距离,让地心引力牵引我向下。眼看双手撑住他家窗台的一瞬间,我将身体蜷缩,躲过窗棂,无声地翻滚进去。

    我猫在地上看向目标,他还在背对着我等咖啡。并排于厨房的就是家门,那里放了一个小鞋柜,一台老旧的收音机站在那儿,声响断断续续,配合着咖啡壶吞吐蒸汽的声音,它们遮盖了我的潜入。

    就现在,上前掏出他的心脏,一切就结束了。

    我这样告诉自己。催促自己赶快行动。

    但我的余光在打量着这间屋子,这间只由左中右构成的长方形屋子。这个家很乱,书本纸张满地丢,被子掉在地上,墙皮老旧,有几处地板微微翘起,却无人问津。

    房间左边是床与办公桌相对的工作和休息区,另一面墙前放着一展大书柜和一个分析用的白板,上面贴着各种照片,由各种线条连接;中间即是我所在的地方,既是玄关也是餐厅,衣架孤单地站在角落,承担着不少歪七八钮的老旧衣物;右边,是这个男人喜爱的厨区,油渍已经把一块墙面熏得泛黄,一口做饭用的锅里放着已经结块的食物,像在给老鼠留伙食;至于这个房子里唯一的隔间——可能是厕所。它紧关着门,里面大概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大的空间里,披萨味,潮气味,咖啡味,旧衣物的气味混为一体。这是一个不爱干净的人。我想。

    我起身,站在这里足有十秒,侦探还是浑然不知。他单手插兜,肩膀塌陷,头低下去,他敲敲壶体,凑近闻闻还在闷煮的咖啡,像一个很久没吃饭的人在等饭煮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等,我不知道。我已经违背了爸爸的要求。

    快动手。

    你在等什么呢。

    他浑身都是弱点。

    我的大脑在快速运转,唯独身体没有一分一毫的行动。

    他弯下身子,继续打量咖啡壶。就像在数翻滚的泡泡。

    他一只手随便撩拨了几下咖啡壶吐出的热气,就像在打发难熬的时间。

    ……

    他看起来真的很想喝那壶咖啡。

    ……

    就像我真的很想学会做酸汤面。

    ……

    我忽然就这么奇怪地感同身受了。

    ……

    就这样,等他发现我已经是半分钟以后的事。可能是他曾经的军人雷达终于起了作用。起初他并没有轻举妄动,他先是换了一条腿支撑身体,手假装自如地抹去衣领,就像是在挠痒。再然后,胳膊下垂让他有机会摸去自己身前的皮带,他猛地转身,从皮带上拿下的□□直直对准我。

    我们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动。

    那是一张沧桑而严肃的脸,满脸的胡子茬很久没修理了。他浓密紧皱的粗眉下,绿眼睛满满的冷酷,却绝不是杀人如麻的无情。

    咖啡壶开始像胜利号角一般地鸣叫,收音机正在播报今日新闻,楼下时不时有车辆疾驰而去,小孩的笑声若隐若现,哪里似乎都很喧闹,唯独我和这个叔叔之间,静得像死亡后无尽的虚无。

    “你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他嗓音嘶哑响亮,很暴躁。

    “很久了。”我说。

    “我不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死死盯着我,任由那壶他满心期待的咖啡呼唤他。可惜那只手被手.枪霸占,还轮不到它。

    “揍敌客家接受委托,来杀你。”我平淡地说,观察他的反应。

    他咧嘴笑了笑。“揍敌客?你?”

    “是。”

    他注视我一会,像信了我的话。于是他忽然仰天长啸,比咖啡壶的声音还大,盖过了收音机。

    “我真是老了。”他说。“被你这个小丫头站在背后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哪怕你是那个知名的揍敌客暗杀家族。他们居然雇你们来杀我,我可真是有面子。”他摇摇头收起枪,去拿咖啡壶。

    我有些意外他这么就接受了我的说辞。我留意着他手上的动作,预想他会把这个东西砸过来随后向我射击。那样我就会轻松躲过然后上前正面掏走他的心。

    这一切没有发生,他仅仅是把□□放在一旁,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你看,他果然想喝这壶咖啡。就像我真的很想学会做酸汤面。

    “为什么不动手,小丫头。”他端着咖啡问我。从一侧口袋掏出了一盒烟,抖出一根放进嘴里。全然没有一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萎靡模样。我也不稀罕人对死亡的恐惧表情,我见的真是太多了。

    倒是今天总是能碰见爱抽烟的平凡男人呢。

    “我随时都可以动手。”我叹口气。“但我觉得你很期待那壶咖啡。”

    “所以你这个死神要施舍给我一点品尝咖啡的时间吗?”他嘲讽道。

    “你看起来也不怕死神啊。”

    “我想象过那群人会雇什么样的家伙来杀我。体格大的壮汉,肌肉结实的小个子,再或者是个练家子的美女。唯独没想过是个扎麻花辫儿的小妞妞。”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对他的期许表示遗憾。“雇主并没有提出对杀手的要求呢。所以我来了。如果你对这方面有要求,可以支付点费用,我们可以换一个你喜欢的类型来杀你。”

    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嫌弃道。“不了,我没有钱,也没有这种癖好。”

    我点点头。不吭声了。

    我们之间又安静了。我看着他喝咖啡,他喝着咖啡从雾气里打量我。

    “他们是怎么要求的。”过了一会,他说。不知道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你指什么。”

    “比如杀我的时限啊,怎么杀啊。”

    “我不能说。但是爸爸希望尽早杀死你。”

    “你们一家真的都是杀手?”

    “是的。”

    “你刚刚是怎么进来的?”

    “从对面楼顶跳进来的。”

    “……”他无声地望去窗外,自暴自弃道。“嘛,虽然你还是个小妮子,但死在你手里不亏。”

    “那等你喝完这杯咖啡我就杀你。”

    男人很淡然,我从他的肢体语言里看不出任何紧张和慌乱。他沉默着又喝了几口。看去他的小餐桌道。

    “陪我吃完饭再杀我吧。”

    我歪头。“叔叔,你在拖延时间吧?”

    “我只想把我刚买的披萨吃完。很贵的。”他看起来很心疼自己的花费,但这只是在掩饰他眼里更深一层的东西。“另一半我本来计划当自己的早餐,但是,我还有明天吗?”

    “没有了。”我诚实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拖延时间没有用。因为你的破绽太多了,而且,子弹没我快。”

    “那你在担心什么?”他翻了个白眼,疲倦道。“一个将死之人不可以吃饱再上路吗?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来吧死神,在我对面坐下,陪我吃吃披萨不要浪费食物,听我说说我无聊的人生,你就可以夺走我的生命了。”

    我看看那盒披萨,心想如果现在杀他,一整盒都是我的。我并不饿,只是陈述一下这个事实。

    但他看起来真的很想吃披萨,就像我真的很想学会做酸汤面。

    ……

    “现在不到八点。我可以帮你吃披萨到九点。”我说。“不要想着动歪脑筋哦?我可是很强的叔叔。”说着,我抬手把刀片丢出去,一个切断了固定座机的电话线,一个别上了唯一的门锁。

    “不要再让我觉得自己无能了!”他冲我咆哮。“快点过来吃披萨!我真是受够了!”

    我听话地坐去对面观察他勃然大怒的样子。有时我的好奇心会非常重,比如现在。

    他不怕死。

    我想知道原因。

    ps:

    暗中观察的席巴:

    这个妮子为什么又开始吃了,还是和暗杀对象。(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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