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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可……”称‘爷爷’的手下道:“他说,他护卫已经带人过来了!”

    混痞头子刀子眼射过去,‘爷爷’抖了抖。

    “都没听见?还不快点换地方,等着被抓吗?!”混痞头子气急败坏吼道。

    在场混痞如梦初醒,一阵兵荒马乱。俗话说狡兔三窟,周长宁被绑得死死的,一个麻袋套下,再好一阵颠簸,待身上麻袋取下时,已是到了另一个地方。

    “婶婶?”

    混痞头子未曾食言,的确把他和敏婶婶关在一处。

    “婶婶,你怎么了?”

    敏思身上热得异常,心中痒得异常,唯有死死咬住下唇,在疼痛刺激下,方能保持片刻清明。如雾杏眸中盛出周长宁担心不已的模样,她狠狠忍住一丝即将出口的细.碎声,“……长宁?你不是在…怎么……”不是在鸿老夫子那儿念书么。

    “到底怎么了?”

    周长宁今胆识过人,却不晓混痞那些腌臜手段。

    敏思赛雪般的凝脂面颊,红如滴血。她甚难堪的离周长宁远了些,苦苦撑着药性。

    周长宁若有所觉,就着被紧绑的双腿跳至门口,拿头恨恨撞着门扇,喊道:“快来人,来个人!”

    “鬼嚷什么。”‘爷爷’手下色厉内荏地从外面开门,瞧见周长宁,既心虚又头疼。

    “请个大夫来。”

    “什么?”见他无半分砧板肉自觉,使唤着人,‘爷爷’手下倒抽了口凉气。

    视线往屋内一探,了然道:“到底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懂得什么。那是大夫能治的病?那是男人才能治……”

    周长宁眸光冷厉,似要生吞活剥了他。

    ‘爷爷’手下舌头一咬,立时打住。

    周长宁朝外头望去一眼,“你们大哥跑了?”

    “胡说!”‘爷爷’手下高喝道:“大哥是去请示……好小子,想套爷爷的话?偏不告诉你。”

    周长宁十指握拳,忍着担心,尽量跳拦在屋门中央,挡着混痞子向内戏探的视线。他嘲讽一笑,“脑袋装豆渣,蠢得要命。”

    “你说,是你们大哥请示‘那什么爷’回转得快,还是我护卫带人来得快?”

    ‘爷爷’手下仍旧不信,“花言巧语。”

    周长宁深深瞧他,平静道:“你死定了。”

    “住口!老实待着,不然陪葬也罢,爷爷送你先见阎王!”被周长宁紧咬不放的追问,‘爷爷’手下恼羞成怒。本来听屋中二人的确婶侄相称,对周长宁之言早信了八分,心上亦动摇三分,这会,一通说道,他心慌难耐。

    “从上个地方到此地,我共默了一千一百二十个数,最远,不过两刻钟功夫。此般近距离,若将此片地界围搜,你觉着,京兆府会找不到我婶侄?”

    “不死定了,难不成你能活命?”周长宁很着急,一则敏婶婶等不了,二来定要赶在那混痞头子回来前脱身,若叫他揭穿,他非是京兆府府尹家公子,他先头一通恫吓,便不攻自破。甭管多么气定神闲,要再想靠言语唬住一众混痞,绝不可能了。

    且愤怒下,恐他和敏婶婶性命难保。

    “你若放了我们,我饶你狗命。”

    ‘爷爷’手下沉默。

    “还给你钱财。”

    回应周长宁的,仍是沉默。

    “五百两?”

    “……”

    “八百两?”

    “……”

    周长宁咬牙,低道:“要不是我婶婶等不起,小爷定等着我护卫,瞧我不让我父亲抓住你们,通通下大牢。一千两,成不成!?”

    ‘爷爷’手下目光微闪,“一千五百两,少一分不行。”

    周长宁心中大喜,神色不改,“行!”

    “事后不许算账。”

    周长宁白他一眼,“小爷派人送你出城,还替你避开你们大哥,总可以吧?”

    ‘爷爷’手下喜不自胜。他替大哥干一桩所得亦不过二三十两,一千五百两抵过太多。他稍稍惋惜了阵,为避避风头,只得先别了花楼里,他那要死的相好。

    ‘爷爷’手下先在院中溜达了一圈,借观望大哥回来与否,大大方方瞧过外头形势,偷偷留着门……抱出一坛子酒,招着其余人等,到屋中里侧桌旁道:“管他呢,万一真叫那小鬼头言中,咱兄弟死了,也是条酒汉子!”

    他干过一盅,拍着兄弟们肩头,“都喝着,我再抱一坛来,咱今儿喝个痛快!”

    有人道:“这些是大哥藏酒,喝光了,大哥回来不骂死咱们?”

    ‘爷爷’手下笑道:“若死了,谁管得他骂不骂。若不死,干得这票大的,大哥数银子都数不过来,哪里在乎这点酒。放心喝,大哥若骂,我张幺六兜着!”

    张幺六如此义气,他人自无不从,都喝了起来。

    张幺六出屋,先替周长宁解了身上绳子,示意他稍后,观他手势。接着,忙又抱了两坛子酒送去耳屋内,借口出恭,才堪堪脱身。

    等周长宁解开他婶婶身上缚绳,帮着周长宁架起他婶婶,不等其余人察觉端倪,打开院门便跑。

    “走这边。“张幺六已谋划过了,带着个女人,尤其一个药劲发作正厉害的女人,往前往后都跑不了。唯有先躲藏着。

    他将周长宁婶侄藏在一处夹墙后的草垛里,自己勉强移开视线,耳听各处动静。

    敏思忍得浑身颤抖,极其辛苦。一身鹅黄衣裙沾了些许污垢,微显凌乱,如云乌发中斜簪的小玉兰步摇,亦摇摇欲坠。杏眸湿雾蕴蕴,香汗透湿了香.滑脖颈。

    她拔下步摇,簪尖对准自己,死死握着。

    “婶婶?”

    周长宁一个激灵,慌忙拦住她。转眼却发现张幺六松开了裤带,咬牙切齿,“你敢!”

    “不若……我帮帮你婶婶?反正一时半会走不了,没……没男人,她可受不住。”

    周长宁腾一下站起身。

    张幺六麻溜系上裤带,闭了嘴。

    时间难奈,弹指亦如年。在周长宁活剥人的视线下,张幺六裤带解了系、系了解,最后缠缠绕绕被穿系成了死结,然后抖抖滑滑,拿手解了半晌都未解开。

    张幺六正发愁苦恼,势要理顺裤带……忽然,一阵纷踏脚步声传入耳中。他从夹墙后探出脑袋,只一眼便知,那些人直奔了他们三窟之一的院子去。

    “你家人马到了。”

    张幺六戚戚然。

    周长宁急切迈出夹墙,顿了顿,又回身护在敏思身前。他既怕张幺六贼心不死,又唯恐敏婶婶真拿步摇戳送了她自个儿性命。

    “你出去报信。”周长宁催着张幺六。

    张幺六不傻,心中虽惦记一千五百两银子,可一见夹墙外头阵势,便只想脚底抹油。

    “拿下!”四下里处处是人手,张幺六一露面,立即被押住。

    所有被抓住的混痞,包括被压跪在地,先一步出街巷妄图请示的混痞头子,道道视线,皆射向了张幺六。

    “是他。”

    “确是他带着人跑了。”

    张幺六被众兄弟指认,赶忙招供,朝了赵笙道:“大人,你家小爷和夫人俱让小人安置在这夹墙后面,头发丝儿都未少一根,只、只是……”他觑了眼混痞头子。人众甚多,那女人被下药之事,到底没敢乱提。

    夹墙极窄,窄到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若非熟知之人,定然想不到后面有宽敞乾坤。

    赵笙回身禀过。

    赵寰眉峰紧皱,下了马,未允任何人跟着,径直向了夹墙去。

    “小魏叔!”见到赵寰,周长宁猛松口气,颇有劫后余生之感,“您快瞧瞧,敏婶婶情况不太好。”

    敏思牙关紧闭,身子蜷缩着侧躺在草垛上。双手仍紧紧握住小玉兰步摇,香汗如瀑,层层叠叠,铺浸满了往昔那张明丽赛雪,此刻却殷红如梅滚热难忍的俏脸。

    迷雾杏眸内已不见清明,唯一残存脑海的理智,时刻提醒着她,但凡任何人靠近、触碰她,她定用步摇深深扎进那人心脏。若身子有污,她亦无半分怯弱,步摇尖头转向便会对准自己心口。

    如是。

    当赵寰胸中钝痛,忙解下外袍裹盖住她、轻轻揽她在怀时,全无防备,小玉兰步摇蕴含了敏思所有力气,猛然刺下……赵寰只来得及微微侧身,步摇仍深深扎在了他肩头。

    那双死握小玉兰步摇的纤手,指骨泛白。许是有熟稔气息扰着鼻息,敏思眸光清明了刹那。

    “小魏叔?”周长宁心提嗓眼。

    赵寰闷哼一声,瞳孔骤缩,但一瞬又强忍着舒开,沉声吩咐,“出去让赵笙清了外面众人,备车。”

    周长宁无有不应,白着一张小脸,忙不迭出去。

    “敏思?松手。”

    赵寰低唤犹似天边传至,轻轻浅浅落在敏思耳畔。如雾水眸内,隐约盛出了赵寰肩头染血的模样。

    “……三爷?”

    “是我。”赵寰一手揽着她,一手替她拭着额上汗珠,柔柔地为她挽着耳发,“不怕了,不怕。”

    心气一松,敏思浑身软如绵泥,颤颤缩回手。短暂清明使她神思昏昏,所识所感却又不失敏觉……晶莹泪珠,顺着稍退了殷红的面颊滚落,敏思心痛至极,“是我…是奴婢伤了您……对吗?”

    “无碍的。”赵寰怎忍心她自责。

    “奴婢……有罪。”敏思泪流不止。

    “不许胡说。”

    敏思情况极为不好,赵寰耐性等过一阵,生平第一次怒着赵笙办事不利,不过备候马车,竟需如此之久。

    从周长宁口中得知三爷受伤,赵笙马不停蹄着人备车、请大夫,又散了众人,命姜平押人回去。他知此事严重性,非是车马备得慢,实是三爷心忧敏思怒如雷霆,分毫等不得。赵笙觑过赵寰染血的肩头,凝肃了面色,“三爷,外面已妥。”

    赵寰轻掩住敏思双眸,利落拔出小玉兰步摇。本已染血的肩头,雪上加霜,外涌不止的鲜血,顿时染透了肩膀附近大片衣袍。

    叮脆一声,尚沾着血迹的步摇被扔在了地上。赵寰横抱起敏思,对赵笙令道:“处理了,不许声张。”

    “是。”

    赵笙双手握拳。他家三爷可从未受过这般伤,既害三爷又害了敏思,想起那些混痞子,赵笙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以平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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