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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1(捉虫)

    上京城大宝觉寺。不少祈拜的男女香客,打望逐渐偏西的日头,步履匆匆,皆下山门。

    敏思围着大雄宝殿来回踱步,对着殿内宝相森严的金身佛祖,又拜了三拜。

    近些日子瞧着晴朗,终归寒冬,她触地的额头感到一阵冰寒。

    敏思双掌合拢,略顿了顿才起身。

    蒲团地上,躺着一只顶好雪貂软绒裹罩的手炉,静站了片刻,她眼帘微垂,弯腰拾起。

    葱纤十指,下意识伸进软罩夹层。

    感受到手炉暖热,一股子和暖自掌心舒蕴开,似如春风,一下抚熨平了那微蹙的娥眉。

    小沙弥捧着签筒从门外跨进,“女施主,抽支签吗?”

    “无需。”

    视线掠过签筒,敏思跨出宝殿。

    今个腊月初一,府中事务原本繁忙,她只告假半日,眼见天色愈发暗下时辰不早,哪敢耽搁。

    她站在山门边遥望几眼,瞧二爷一行已不见了踪影,倏松口气,才提裙下阶。

    主子们迟些无妨,她等不起。

    天色似要垂下。

    面迎寒风,敏思对合握在掌的手炉有些又爱又恨。

    若非它,此刻怕便要冻得打颤了,可若不是二爷硬把这东西给她,嘱咐她同行归府,也不会为避他而晚了时辰。

    敏思略急。

    她怕回去迟了,三爷唤伺候时找不着人,更担心贻误家宴侍奉。所幸紧赶慢赶,在回至秋水院,从红玉口中得知三爷还未曾回府时,心下稍定。

    “三爷下晌回了一趟。”红玉替敏思打起门帘,一道跟进屋。

    因去大宝觉寺之故,敏思束着男子发式身穿圆领窄袖衣袍,听见红玉这话,解革带的纤手微顿,她抬起剪水秋瞳。

    红玉如实道:“知你出府,瞧着似不太高兴。”

    不过出府……三爷该不至于计较这等微末小事吧。或是外面有甚么烦心事惹着了他,使他心生不痛快?

    敏思念起,不知怎的,三爷连着些日子惹出不少风流情.事。她不是听闻东家姑娘为此哭诉,便听闻西家姑娘为此出手,更有甚者……

    日日隔街堵在王府大门附近,既想拦人,却不得不顾忌王府威严,每逢三爷出府倒只能坐在车内,远远相望。

    莫非……有姑娘寻他闹去了?

    但哪家姑娘有胆去他跟前闹?

    王府才是脚下这片上京城,以及金江北岸近乎整片疆域的主人。西京洛地那个陛下——不过三王权宜,为休战养兵而尊供的泥菩萨。

    敏思解下革带,“可有禀明,我已向王妃告过假?”

    “禀过了。”正因回禀这话,三爷面上才显出不快的。红玉将腹诽掩在心中。

    换过衣衫。

    红玉从外面二等侍女手上接过盥洗用的热水,敏思让她放下,“都近身伺候三爷,不好让你做这些。”

    红玉搁下水盆也没争着上前,退到旁侧,笑道:“那我出去盯着,好侯三爷回来。”

    敏思嘱咐,“仔细些。”

    “省得的。”

    说罢,红玉打帘出去。

    都是近身伺候三爷……话没错,但到底各人不相同。红玉眸光微黯。

    三爷贵为王府唯一嫡子,是老太妃捧在掌心怕摔,含在嘴怕化的心头肉。敏思呢……

    自五岁入王府就拨在了三爷身边,得到王妃天大恩赏,许她随侍三爷上下学堂,容其旁听。

    十年间,风雨无歇。

    这样情分,旁人怎较?

    红玉行至寝院门前,双手交握,站在门口朝外头望了望。

    瞧三爷不曾回,便轻倚了垂花门放空心神。

    她暗暗较劲。尽管她痴长敏思几岁,两人是在同一家人牙行,同拨买进的王府……但秋水院掌院大丫鬟,确是及笄之年的敏思。

    “红玉,红玉?!”

    忽然几声连唤,唤得红玉回神。

    红玉忙敛藏好腹中心思,打量来人是老太妃身边当差的松眠,忙笑问道:“松眠姐如何来了,可是老太妃有示下?三爷还没回呢。”

    “你这妮子。便是太妃没吩咐,我就登不得秋水院这宝地?”

    “话是姐姐说的,我哪里敢胡讲。”红玉掩唇轻笑,让出门道请松眠先行。

    “敏思回来没有?”松眠问。

    “刚回呢。”

    “快,”松眠说着,“进去告诉敏思,让她随我走。太妃要见她。”

    红玉心头思量,不知什么事这样打紧,但想来秋水院中之人,再打紧也越不过三爷去。

    她应下。

    屋中。敏思将将收拾妥当,重新梳发挽髻,从妆奁内挑出两支时新珠花簪好,再勾起绯色发带绕过发髻。

    得晓太妃召见,她合上妆奁起身整着衣裙。

    打帘出屋,对红玉道:“若我久没回来,主院那头开宴……你便带上玉髓一同伺候三爷,看顾着些,吩咐她埋头做事莫言语。”

    “晓得了。”

    敏思交代过红玉,快步行至院门口与松眠见过半礼,离了秋水院。

    *

    远远地,在行到老太妃居处前的廊子里,敏思见着吴嬷嬷并一位姑娘走来。

    松眠低道:“那是许家二姑娘。”

    许家二姑娘?

    庄侧妃给二爷千挑万选的贤妻人选?敏思借着初上的廊灯,对着愈发近前的美娇人望上一眼,而后随松眠退至一旁,朝许家姑娘福了福身。

    许二姑娘认得松眠,朝她略略颔首,待目至敏思,微怔了怔。

    瞧其衣着,“这位……”

    敏思身段婀娜、风姿绰约,打小与三爷一道念学,身上那股子书香气质是想敛藏也藏不住。

    再者为人谦逊聪敏颇得王妃喜欢,便是王爷也赞过几回,得赏了不少东西。故而她衣着装扮自不比一般侍婢,虽然仍越不过下人身份,但在王府得这样殊荣的却却独一份。

    若说敏思是王府最风光的丫头,实不为过。

    似明白她疑惑,吴嬷嬷道:“敏思在三爷院里做事。”

    得知敏思身份,许家姑娘再瞧敏思时,眸中已含了几分打量与探究。

    吴嬷嬷也不催促,转头对松眠道:“你送一送许二姑娘……敏思跟我来。”

    “是。”

    敏思与松眠同时应声。

    天幕越垂越低,王府内外各处皆燃亮了灯笼,四下晕散起朦黄的光。

    吴嬷嬷领着敏思行至一处小佛堂前停下,肃色道:“太妃谕下,着你跪抄规矩,静思己过。”

    敏思轻抿了抿唇,微垂视线,“……是。”

    “快去吧。”

    “嬷嬷……”敏思狠掐了把手心,红着一双雾蒙的眼望向吴嬷嬷,欲言又止。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吴嬷嬷轻叹,老太妃也是太过疼三爷,以至不舍得说半句重话,这才牵连敏思责怪她规劝不及。

    三爷那性子……

    王爷几多训斥也拧不过,哪里能容听敏思规劝。

    吴嬷嬷柔和下神色,道:“王爷已回府,主院那头怕是要开宴了。这会子太妃顾不上你,你便好生抄一抄规矩,待太妃气头过了也就饶你,左右一顿饭功夫。”

    听得吴嬷嬷这话,敏思悬在半空的心落了地,“谢您提点。”

    小佛堂是老太妃常日礼佛之处,堂中菩萨虽不及大宝觉寺众多,陈设布置却是处处精巧,浑然天成。

    敏思对着上奉的小金佛拜了拜,方退至一旁……俨然已替她备好了笔墨的矮几前跪下。

    用不着翻看几案上规册,王府规矩三百二十六条,她熟烂于心。

    自幼时被买进来,她十分怕行差踏错,怕犯规矩受罚。第一个年头便使足了吃奶力气囫囵死记,才硬将整三百二十六条规矩记背下。

    王妃许她同三爷上家学堂,是因三爷在那年生了场起起伏伏的病,需要人时刻盯着。若非三爷不喜嬷嬷们照看,给她三分薄面,许她近身侍候,不忍拂落她端奉的药碗……

    此等恩赏,自落不到她头上。

    毕竟乃受惠读书之大恩,敏思感激王妃,同样感激自家三爷。

    她一笔一划默着规矩。

    镂雕莲花香炉中氲出的檀香,氤浸整个佛堂,亦氤沁着敏思。

    不知过去多久,敏思默完一张三尺开的宣纸,借着浸墨转了转微酸的手腕,佛堂外面忽然有了动静。

    松眠挑帘进来,“敏思?”

    “太妃传你过去呢,不用写了。”松眠走过去,搀着敏思,“快起。”

    敏思起身后缓了缓膝盖,折叠整齐默好的规矩,端正捧好,忙随了松眠前去面见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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