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府外热闹喧嚣,赤水府内寂静空旷。
小九凭着记忆找到了丰隆的房间,房间里还布置着各种喜庆的装饰,小九深吸口气,化为女身推门而入。
丰隆似乎料到她会来,眼中还有一层泪光,让他的双眸看起来很明亮,小九扯起嘴角,标准的假笑:“好久不见。”
丰隆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他的拥抱好紧,小九被勒的喘不过气,这小子肯定气我放跑他新娘,害他丢脸,这是真想勒死我吧。
紧紧的抱了好一会儿,小九的声音从怀里响起“对不住,抢走了你的新娘。你勒死我也是应该的。”
丰隆慢慢的松开她,虽然神族妖族的寿命很漫长,分开的三十多年不算久,但他就是觉得生气她。
他说服自己有很多理由娶小夭。他想和玱弦成就一番事业,就得当上族长,说服长老接任族长娶小夭是最快的方法。他和小夭互相不心动,对于他们这样的身份反而是件好事,彼此合适,他永远追随玱弦,而小夭和玱弦立场一致,他们不会有太大的矛盾冲突,不会生了怨怼,是可以合作的盟友。
他以为自己是冷静的,心里计较的很清楚,但当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睛,他平静的心里荡漾难受起来。
他从未如此意识到抛开这一切的利益,他想要的是那个一起登山赏花卉,一起斗嘴玩闹,会耐心听他讲那些切不实际的梦想的那个人。
那个人时而机灵到可以以一己之力破了五神山的阵法,时而呆傻到不懂他的心意,时而懦弱到不敢伤人,时而强大到可以建立妖族的国度。
现在那个人就站在他眼前,触手可及。
丰隆认为自己要说清楚,不然这个人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相见,他拉住小九的手说:“我不想要小夭。我只想要你。”
小九听到这话并不吃惊,她在失忆的几十年和丰隆最是亲近,在庭院里看烟花的时候也曾对丰隆动心,所以才逃走。
小九任由他拉着自己,她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丰隆,丰隆值得她的坦诚。她苦笑道:“失忆的风小九,与你身份相差太大,做回姬苒旭,立场又不同,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有你要完成的使命,我有我的。我们能做朋友,分享生活的琐碎和快乐,已经是偷来的时光,我已经很知足了,多的,不敢再想。”
丰隆听到她说立场,他从小耳濡目染哪会不明白,眼睛暗淡下去。
他松开了小九的手。
小九说:“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今天这个事情闹得很大很不好看,后面还有许多事要你处理,告辞了。还是再说声对不住。”
丰隆惨然的笑了笑,小九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说:“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小九愣了一下,笑道:“好,我保证从今往后有你在的地方我绝对不会出现。”说完推开门就要走。
丰隆大步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身,恨恨的说:“我让你走你就走吗?我说的是气话。以前在涂山府的时候,我赶你那么多次,你怎么不走。”
丰隆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哪里耍过无赖,小九被他这自说自话的模样震惊到,挣扎了两下,他抱得太紧,心里对他又有亏欠,她放弃了挣扎。
丰隆把头埋进小九的肩膀,小九感到衣衫有点湿意,丰隆无声的在哭,不知道是为了这半途而废的婚礼,还是为了狠心的她。
她抬起手,放在他环住自己的双手上,轻轻的拍着。
对不起,丰隆。
过了好一会儿,丰隆抬起头说:“你放走我的新娘,欠我一个人情,你得留下来陪我两日。”
小九说:“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带走小夭,明明是防风邶!”
丰隆说:“你们是一伙的,刚才你也承认了。”
“我那是可怜赤水族长跑了妻子,我就不该来。”
“反正我不管,你必须陪我。”
“好,就两日。”
一个是刚被逃婚的八卦中心,一个是人人诛之的妖王,为了避过人群两人决定坐船出。
“丰隆,抓两条鱼呗,够吃就行。”
“这有何难。”
丰隆自幼在湖边长大,水性极好,又修水灵,抓鱼对他来说就和吃饭一样简单。
上岸后丰隆去换了身碧绿的衣服,湖光山色,衬得他唇红齿白,飒爽英姿。
等他出来,小九已经用调料包好了鱼在烤,两岸郁郁葱葱,景色优美,船继续往前行,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出现。
小九问:“我以前来看秋赛的时候就看到了,据说这里住了一个大妖怪,你知道是什么吗?”
丰隆说:“我出生的时候它就在这里了,我们叫它旱魃。”
小九说:“既然是妖怪,那和我们妖族也有点关系,我想去看看。”
“你真的是妖王。”
“千真万确。”
“你怎么收服妖族的?”
“你不识字啊?我公告上写的很清楚了。”
两人飞到岸上,边斗嘴边往荒漠走去。
刚开始,地上还有些骆驼刺等生长在沙漠的动植物,走着走着,眼前的景色越来越荒凉,遍地都是黄沙,万物不生。
小九一直走在丰隆的身侧,丰隆一开始面色如常,越往里走脸越来越红,慢慢的步履蹒跚,小九伸出手握住丰隆的手,十指相扣,输送灵力给他,“你还可以坚持吗,要不退回去等我,我进去看看。”
丰隆感受到小九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送给他,不属于五灵,他觉得舒服很多,刚才炙热灼烧的感觉消失,仿佛不被黄沙影响。
小九丝毫不被焚毁一切的酷热影响,带着丰隆飞掠向前,突然,丰隆指着左手边对小九惊喜的叫道:“小九,有桃花林。”
小九往丰隆指的地方看,在这万物俱灭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片桃花盛开的树林。
进入桃花林,桃花纷纷落下,化作利刃攻击他们,小九往丰隆身上打了一个最结实的防护幻境,“丰隆,布阵,不要出来。”
丰隆调集水灵,布置了一个阵法,对抗炙热和桃花阵。
小九双手结印向前推,漫天的利刃又变回桃花,她喊到:“晚辈姬苒旭,无意冒犯,请前辈现身。”
一袭青色的身影出现在桃花林中,隔着漫天花雨,身影模糊不清。
青色的身影声音嘶哑,“姬苒旭?不知道为何唤我。”
小九说:“前辈,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体力有太阳之火,因而能把水草丰美的土地变为荒漠。”
青影好似很痛苦说:“正是如此。你是何人,为什么不被我影响。”
小九转头看了眼丰隆,他神色无恙,回道:“前辈,晚辈家族均天生太阳之力,我的灵力来源于太阳星,你的太阳之力对我而言有利无害。不知道前辈为何出现在这里。”
青影看了眼她的身后:“你身后的男子是谁?”
“晚辈的一位朋友,丰隆。”
青影停顿了下,她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她慢慢的给小九讲述她的故事。故事从她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遇见一个名叫赤宸的男子开始。小九被她讲述的悲欢离合、生死聚散打动,她察觉了此人的身份,她是西陵珩。
小九神色激动的说:“你是小夭的母亲?”
青影嘶哑的声音也有一丝颤动:“你认识小夭?”
小九点点头:“我是她的好朋友。”
小九又把和小夭认识的过程说了一遍,未提身后这位差点成为小夭夫婿的人。
小九说:“前辈,你再坚持下,我回去把小夭带来。”
青影点点头说:“我和她爹在这里等她。”
小九走到丰隆身边,与他十指交缠,两人原路返回,一路上沉默不语。
丰隆从青影的讲述中,重新认识了几百年前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战役,对他爷爷炎灷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战争给所有人带来了深远的影响,既带来了破坏和伤亡,又催生了社会的变革。
他理解了小九的选择。
回到赤水城,丰隆想送一件礼物给小九,要她能随身携带,看到就能想起他的那种,左挑右选怎么都挑不到合心意的。
临走,丰隆掏出一个手镯,里面有机关,装着一颗丹药,以赤水氏的的财力物力仅有一颗的药丸,想必珍贵,小九非常珍惜的收下,戴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