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小盼被这个重磅信息惊得回不过神来,一时愣在了那里。

    江小昭见她的样子,举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别是会讲话了,脑子又坏掉了吧?”

    江小盼抓住她的手问道:”蓁蓁,你刚刚进来的时候要和我说什么?“

    江小昭一听才想起来她一大早来吵江小盼的目的,笑道:“对了,姣姣,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是什么?”江小盼漫不经心的问。

    江小昭神秘的一笑,接着道:“沈大公子回来了!你欢不欢喜,开不开心?”

    江小盼猜的果然没错,前世的今天,江小昭也是一大早便跑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你是说沈擎么?”江小盼淡淡的道。

    沈擎和江小盼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这也就是江小盼重生前玄派被灭门后,她被接到灵派的原因所在。

    江小盼的父尊和沈擎的父尊是结拜兄弟,情谊深厚,当年江夫人韩婉和沈夫人白婳一同怀孕,两家便在酒桌上定下了这门娃娃亲。

    若是生的同为男孩,就结拜兄弟,生的同为女孩,就义结金兰,若是一男一女则结为夫妻,所有人都大赞这门亲事门当户对。

    可是没想到的是,沈夫人生的是男孩,而江夫人生的却是双生女,这可难住了两家人,不知该把姐姐定给沈家公子还是把妹妹定给沈家公子。

    没想到过两日,玄派一个重磅消息不胫而走,江家的双生女有一个是哑的,很快这个消息便传遍了修真界。

    于是,修士们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闲话的内容无非就是沈家这回有选择了,有正常的孩子不要谁会选个哑巴定亲。

    就在这时,江崇术表态了,他表示沈世忠无论怎么选他都尊重他的选择。

    没想到灵尊沈世忠对江小昭和江小盼一视同仁。

    他想了个主意,让孩子们自己做选择,主张把三个婴儿放在同一张席上,看沈擎和姐姐江小昭亲近还是和妹妹江小盼更亲密。

    于是,各自的奶母将孩子们抱了过来,放在了灵派永安堂里事先摆放好的一块席子上,三个孩子一被放在席子上便各玩各的。

    沈擎专心的含着自己的手指,江小昭咕哝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江小盼则是安静的瞪着圆圆的眼睛瞅瞅这个,看看那个。

    众人见了都摇了摇头,心想这主意虽公平,可是若是沈擎对江家两姐妹都不搭理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之时,沈擎将自己的手指从口中抽了出来,打了个滚儿就滚到了江小盼身边,撞到了江小盼,江小盼一咧嘴,没有哭。

    她转过头看向沈擎,没想到沈擎竟把嘴巴凑过去,亲了一下江小盼的脸蛋,引得众人啧啧称奇,暗暗发笑,于是,江小盼和沈擎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自此,这桩娃娃亲被传为美谈,成了一段佳话。

    江小昭见她这毫不惊讶的态度,嘟着嘴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是不是事先知道了?亏我还把它当做大消息巴巴的跑过来告诉你!”

    她当然事先知道了,玄派被灭门后,她还与沈擎朝夕相处了两个月呢,只不过那两个月她昏昏沉沉,只记得沈擎每天都去看她,因为她情绪不稳定,两人并没有好好说过话。

    江小盼听了,陷入了回忆中,前世她知道消息后,还和江小昭偷偷去了灵派,躲在假山后面偷窥过沈擎,沈擎回来没几日便开始闭关,一闭关就是三年,三年后他出关那日正是玄派被灭门之日。

    江小盼一肚子心事,但又不想扫了江小昭的兴,只得说道:“我哪有事先知道?你也看到了,我才起床。”

    江小昭想了想道:“也是,那你快点梳洗,见过爹娘后,我们去灵派!”

    江小盼打趣道:“怎么看着你比我还急?是不是灵派有我们家蓁蓁日思夜想的人啊?”

    江小昭一听她的话,脸腾的一下红了,狠狠的掐着江小盼的脸蛋道:“会讲话了就开始打趣我,看我不收拾你!”

    ……

    焚月岩,灵派。

    滴翠轩中,费小婵坐在案前,纤手撑着下颚,看着手中的小木人发呆。

    她是灵派大长老费天之女,是沈擎的姨表妹,自小在灵派长大,和沈擎青梅竹马,两人感情极好。

    这个小木人,是十年前沈擎去天台山临别时送给她的,是那时只有五岁的沈擎照着她的模样亲手刻的。

    虽然刻的不太像,但她一直当宝贝似的珍藏着,时不时拿出来坐在那里看,一看就是几个时辰。

    当时因为刻这个小木人,沈擎还割破了手指,鲜血滴在小木人的眼睛上。

    费小婵痴痴的看着那小木人的眼睛上隐隐的红迹,因为日日摩挲,使得那红迹变得暗淡,小木人的质地也更加光滑。

    “擎哥哥,你也快回来了吧,你答应过小婵的,回来带小婵去看海……”费小婵痴痴的喃喃道。

    “小姐,小姐……”

    费小婵的侍女忽然大喊着跑了进来。

    “芍药!不是跟你说了吗,没事别来烦我!”

    “小姐,是少尊回来了!”芍药说完期盼的看着她。

    果然,费小婵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豁的一下站起来,声音因急促而有些发颤:“你是说擎哥哥?他回来了?”

    ……

    沈擎从天台山学艺归来,一进焚月岩,就看到几名灵派弟子早已等候在那里。

    沈擎由那几名弟子引着来到碧湖边,登上了去往灵派的船。

    路上,那几名弟子开始还想要与他攀谈,但看到他淡漠的态度,都识趣的住了口。

    大约半个时辰后,沈擎等人终于看到了灵派的结界入口。

    一进灵派,只见一众灵派弟子早已站成了一个方阵,都是专门迎接他的,这么多人一齐向他行礼,倒把他吓了一跳,他一躬身,算是还礼。

    寒暄过后,人群后闪出一条道,灵尊沈世忠和夫人白婳带着几名长老走了过来。

    沈擎看着眼前的这对夫妇,他的父尊和母亲,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不过老了很多,父尊的鬓上已有肉眼可见的白发,母亲眼角也出现了皱纹。

    十年没见到父母了,按说沈擎应该十分激动欢喜,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激动是有,但欢喜已变成了陌生感。

    他怔怔的立在那里,看着朝他走过来的爹娘……

    十年前,他们狠心将他送去天台山,可曾想过他在那里是不是吃得饱穿得暖?会不会孤单寂寞?会不会思念家人?

    他等于是被叔爷爷一手带大的。

    看着自己的父母朝自己走来,他本能的后退。

    他有些抵触,他不想和他们有任何肢体接触,他仿佛是在害怕,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擎儿!”白婳轻轻唤了一声,她见到自己儿子的动作更加心酸。

    想着自己的儿子定是在怨她当年不顾他的哭闹硬是将他送去了天台山,想至此,她怅然叹息一声,她不想解释,以后他自会明白。

    “擎儿,这是你娘亲啊,我是你父尊!”沈世忠上前一步道。

    沈擎见到爹娘几乎讨好般的神情,又后退了一步。他心里很烦躁,他一时还适应不过来这样的相聚。

    他冷冷的道:“我没有父母,我是叔爷爷带大的,我只有叔爷爷!”说完转身就要走,漠然留下在后面殷切的目光望着他的父母。

    “擎哥哥!”

    沈擎听到这一声娇弱的呼唤,前进的脚步停了,立在那里,对于这唤他之人,他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沈擎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身形纤瘦,乍一看弱不胜衣,一身杏黄色绣牡丹花纹的衣裙,肌肤赛雪欺霜,脸色略显苍白,细而黑的眉像是丹青高手郑重画上去的,眉宇间有一丝忧愁,眼睛水蒙蒙的,顾盼情生,很容易勾起人心底的柔软,下颚轮廓小巧精致,纤手交握在腹前,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

    沈擎打量着她,道:“你是……小婵?”

    ……

    三生界,玄派。

    江小盼和江小昭相携来到玄明堂门口,江小盼抬头看了看上方龙飞凤舞的书写着“玄明堂”三个金色大字的匾额,心下百念流转。

    沧海桑田,兜兜转转,她竟然还有机会再站在这玄明堂前,她感觉眼睛酸胀的厉害,眼前牌匾上的金色大字蒙上了一层雾。

    江小昭拉着她走了进去。

    江崇术和韩婉正在说沈擎回来的事。

    “爹爹,娘亲。”江小昭向两人行礼。

    江小盼看到她的爹爹和娘亲实实在在的坐在那里,一颗心落了地,她怔怔的看着他们,忘了行礼。

    见到两个女儿进来,韩婉微笑着招手道:“蓁蓁,姣姣,快到娘亲这里来!”

    江小盼看着爹娘还是以前的样子,韩婉还是记忆中那样雍容华贵,美丽优雅,江崇术虽然长韩婉五岁,鬓已有肉眼可见的白发,但精神很好。

    江小昭先飞奔到韩婉身边,搂着韩婉的脖子撒娇道:“娘亲!”

    一旁的江崇术笑着摇摇头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姣姣,怎么了?一夜之间不认识爹爹和娘亲了?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你看你姐姐。”江崇术冲她招手。

    江小盼忍了忍盈在眼里的泪水,来到韩婉跟前。

    江小昭一把拉过江小盼的手,笑道:“娘亲,女儿要告诉您和爹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江崇术笑着摇了摇头,道:“又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江小昭故意卖关子说:“虽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对我我们江家来说已经地动山摇了。”

    “哦?”江崇术一听笑了。

    江小昭拉着江小盼立在那里行了个礼,笑道:“爹爹,娘亲,我要郑重的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你们,姣姣……她会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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