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恶制恶

    从黑暗中苏醒,剧痛袭击大脑,南苏只恨不得昏死过去。

    “南明,现在是何情况。” 南苏检视全身,淤青与割伤遍布。

    环顾四周,阴暗闭塞,面前作婢女打扮的却是族中亲友。

    “小祭司,你好似之前身陷钟情蛊模样,一心只为那夜亭公子出生入死,此番你欲为其取盘山至宝大受重伤,族中人百般劝阻不成,你执意入夜亭后命蛊闪烁灰暗,族中长老特命我来寻你,为你当面击碎命蛊唤你清醒。”

    伴随南明三言两语复述,件件回忆闪现眼前,身上剧痛更是让人无心思考,南苏倚靠边架由南明搀扶才堪堪起身。

    “据你此言,此地为夜亭公子所居,仍是险地。你如何得进出,计划如何突围。”待扶正坐定后,南苏即刻调息,耳听汇报。

    “小祭司,突围此事不急,我乔装混入夜亭后即发现那该死的萧明悟竟拿走至宝后并未妥善照顾好你,我夜间遍寻府宅亦未寻得你踪迹。”

    南明跪坐一旁护法,面上怒容尽显,停息一瞬后继续道,“所幸我手中所持你的命蛊,设法催动之后,竟在后山堆放杂物仓库中找到了你。”

    语毕,南苏身上气息一阵波动,只觉凭空受辱,难以置信是自己所为所处境地,却又不得不尽力平息运气。

    南明见南苏气息波动,心下惊觉不该在运功时说此晦气事,但转念见南苏尽力平息稳定后,亦称叹自家祭司识得大局,只怪奸人暗害横遭钟情蛊。

    “小祭司,好消息是此地偏僻无人接近,可安心养伤,我此来助你运功。”

    后两人相对而坐,默默调息一昼夜至天明而歇。

    再次从榻上醒来,往事在昼夜间被反复咀嚼,感受到四肢已可如常行动后,南苏低头搜寻自己命蛊遗骸。

    命蛊好似白玉蝉蜕中夹杂一丝血线,此时血线已灰,全体尽碎,已被竹盒装好。

    “南明多谢你为它收尸,没成想我的命蛊竟会因此而碎,是我怪我。”

    南苏轻轻覆手合盖,初醒时的不可置信已在昼夜记忆翻涌间渐渐平息,却在见到一生珍贵之物因此粉碎后感到无尽的荒谬。

    “南疆命蛊需你我自出生孩童时日日由精血秘法喂养,此种感情我怎能不知,何须言谢。”南明心知其肯定不好受,只能尽力出言安慰。

    “你是受奸人陷害中蛊才会这样,击碎命蛊非我所愿,实为我所为,能换得你一朝清醒已经是得偿所愿了。你若要怪别怪自己,便来怪我吧。”

    南苏摇头,起身环绕房内一周,愈发感到阴暗逼仄。梁上蛛网横结,屋中所有不过一榻一桌一椅,未见草药衣物,只有绳索柴刀。

    “此事怎会怪你,正如你所言,伴身命蛊魂碎换我一朝清醒,我又怎会糊涂地不知一切悲剧发生之因。我堂堂南疆祭司,王下赐名追猎手落得如此下场,下蛊之人我不会放过。”

    “但即便是身受钟情蛊,又何至于此,蛊虫只动情不伤身,夜亭萧明悟此仇我也非报不可。”

    染血银饰经过朝阳投射熠熠生辉,蓝紫色扎染布料已被鲜血渗得好似墨黑,黑白间极致对比加之泣血宣言衬得南苏愈发诡谲。

    南明见此却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只觉得此间事过,族中小祭司应是应劫重生,更添几分神性,心境澄澈,想来归来应能从此难中提升不少。

    “恭贺小祭司浴火重生,此番回族后共商复仇大计。”

    后两人衣角纷飞,转眼没入树林之中。

    待两人走后许久,夜亭管家才随着家中小厮来此寻南苏,却已是找不到任何踪迹。

    回禀府中公子只得一句,“南疆祭司神出鬼没,随她去吧。”

    管家便也觉得无需通报家中小厮误会错认之事,只按下不表照常生活。

    南疆族中得知苏、明二人归来之事,各长老齐聚族中医房。

    大长老脾性火辣,最是护短,一见自小看护的小祭司归来便鲜血浸染全身、深入医房不得出,气血翻涌间沙尘与石土齐飞,大有当场埋人的架势。

    “收了你那飞沙走石的神通吧,南苏此劫是命中注定,再是生气你我也无法更改。”二长老粗布打扮,言谈举止却温柔和蔼。

    劝服大长老后转头向南明,“南明,你此番奉命营救南苏可有何所见所得。”

    “小祭司钟情者绝非良人,南苏为他取得至宝身受重伤却未得妥善照料,所幸待我击碎命蛊后,南苏已及时清醒,意图查清真相复仇。”

    讲完所见所闻后,南明谈及自身所得却有些语塞,“此番下山只觉得人心险恶,故需……”一语未毕也不知何以为续。

    “人心险恶,何以为继,自然是以恶制恶。”恰逢此时,南苏从医房中走出,接上未竟之语。

    此时形象已摇身一变,身穿蓝紫银绣龙凤纹样,头戴环形蜡染布帽,容色出尘。

    二长老拉过南苏,细细端详把脉后无恙后出言劝诫,“我族祭司,成之必有一劫,你如今命蛊挡劫而碎,此番以恶制恶言论可是还想继续与那钟情蛊之人纠缠?”

    “长老此言深意我知晓,命蛊破碎后我之生死危急犹如无本之木,族中既无处得知,我也再无托底。可此次脱困后,日日疗伤之时,我脑中记忆却不停,钟情之情已消,钟情之事却未已。与我下蛊之人,误我内心真意,害我与他人纠缠不休;而我钟情之人,无论我所行是否蛊毒,具是一片真心,可他居然偏受好意却不以礼待我,此二人害我命蛊破碎、深陷险境,我又如何能放过他们,甘心就此放下偏居族中。”

    南苏抖落因把脉掀起的衣袖,将伤痕遮掩于华服之下,眼中毫无自怜自艾之色,唯有坚定之意。

    “我只求再次下山查清害我中蛊之人,让此人与萧明悟一并所尝我之所受。长老们和族内亲友已为我担惊受怕、劝阻良多,我无意再将各位亲友卷入纷争,此番出行我必小心珍重,望长老、族亲成全我复仇之意。”

    遂南苏双膝跪地,三拜其首。

    二长老心有不忍,念及冤冤相报何时了,却知无法再劝,只是连连叹息何至于此,须知人乃万物本源,得失何必计较。

    大长老挥手止住叹息,掐指一算祭司成事之劫尚未渡尽也知孩子去意已决。

    “你身负南疆巫学真传,学得文武艺,货予帝王家。今日心事不消往后也难成大器,复仇而已何惧之有,去吧。”

    “弟子拜别,定取下蛊之人与萧明悟心头来见。”

    青山茫茫,前路迢迢,此去或生或死,全凭偶然。

    当我能忘记那些脱口而出的侮辱与人名时,我就回来,但绝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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