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就无可救药。
小时候的他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转学的原因也是因为和同学打架。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
“你爸妈是不是因为你不会说话才不要你的？”
“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没人要的臭哑巴！”
那人指着他说着，像是遇到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样捧腹大笑。
然后他就动手了，倒不是因为那人说他没人要，只是不喜欢那人哈哈大笑的表情。
直到老师赶过来把他拽开，前不久还笑得开心的小孩鼻青脸肿地哭得十分惨烈，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抱着老师的腿大声哭嚎着。
可真丑。
他有些嫌弃地离远了一点。
老师最后打给了他妈妈，他妈妈来的时候表情很难看，即使穿着昂贵的衣服带着华美的饰品也掩盖不住她刻薄的神情。
他站在办公室外，听着里面老师的抱怨和他妈妈的回应。
“真是麻烦老师了，这孩子从小就这幅样子，明天我就给他办转学。”
“诶？不，唐枫妈妈？”
妈妈没有再回老师的话，推开门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他，说了句“过来”转身就走，也不管他有没有跟上。
走出学校，妈妈抬手打了他一巴掌，眼里尽是厌恶：“老师说你在学校打架，明天就给你转学，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有老师打电话告诉我你打架，你就不用上学了，明天我会找人带你去新学校。”
唐枫被打得一趔趄撞到墙上，脸上火辣辣的。
当天晚上，他连人带东西被搬到新的小区，带他来的叔叔说因为这里离他新的学校近。
妈妈晚上的时候出现在他的新家里，还带着一位阿姨。
“这是王姨，以后会照顾你，你最好乖乖的上学，不要再惹什么事情。”妈妈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丢到他身上：“每个月我会给你打钱，包括学费和生活费。”
比起他那个一离了婚就不知去向再也没见过的爸爸，这个妈妈还是在乎他的死活的。
第二天，他跟着王姨去了新的学校，到了新的班级，脸上还带着伤。新老师给他安排了一个位置，在两个吵吵闹闹的女孩前面，放学的时候他发现其中一个女生还住他楼上。
真麻烦。
他是这么想的。
就这么过了一个学期，他在班上依旧没有朋友，直到下学期的某一天，他上学的时候碰到了楼上的女生。
女孩用仿佛好久没见过他的语气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准确来说只喊了他的姓，然后就一副呆愣的模样和他打了招呼，他瞥了一眼接着下楼。
像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女生在他身后时不时傻笑，他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在笑什么？”
“你不懂啦，我有种重返青春的感觉。”
他觉得陶秋歌的脑袋有点不正常。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陶秋歌好像赖上他了一样，每天跟他一起上下学，时不时给他点小零食。他看都没看，回到家一股脑全都放在了抽屉里。
这段时间他碰到了学校外的几个不良少年，他嫌麻烦给了几次钱，不良少年见他是这种态度，要的钱也越来越多。
有一次他没给，不良们嗤笑一声伸手推了他，说道：“呦，我们的小少爷还知道反抗了，给不给，不给哥哥们就要动手了。”
他先他们一步动了手，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他被打的有点惨，好在这场打架被路过的大人发现了，不良少年一哄而散。
他那天特意等到王姨离开之后才回的家，省得王姨发现他一身伤告诉他妈妈。
第二天陶秋歌看到他脸上的伤，瞪大了眼睛问他怎么回事，像只仓鼠。
“我没事。”
陶秋歌那天给了他很多糖。
放学到了家，他准备把糖扔进抽屉，但是神使鬼差地迟疑了一下，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
甜甜的，带着浓厚的奶味。
没过多长时间，陶秋歌因为迟到被老师罚了放学扫地，硬是让他留下来等她。
“可是我们不是朋友吗？”
女孩的眼睛大大的，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还是留下来等她了，看着陶秋歌胡乱扫地，他没忍住帮她一起扫。
并不是什么心软，只是想快点回家。
他这么想着。
放学的时候陶秋歌唱起了歌，虽然他没听过这首歌，但是每个调都赤裸裸的透着她跑调了。
“这首歌就是这么唱的。”陶秋歌红着脸狡辩。
还没走出巷子口就碰到了那群不良少年，他想让陶秋歌赶紧走，毕竟这群人是冲着他来的。幸好陶秋歌的反应比较快，一番波折之后还是跑走了，看着她跑远的身影，他稍微松了口气。
他也没指望陶秋歌能再回来救他，毕竟两个小学生再能打也是打不过一群初中生的，然而她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大人。
吓跑了那群不良少年，陶秋歌紧张地问他有没有受伤，他却一眼看到她的手肘在出血。
回家路上，他跟陶秋歌道了歉。
“我们是朋友，没事的，不用说对不起。”陶秋歌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他有些呆滞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不自然地躲开了。
“那个，他们为什么找你呀？以前也打过你吗？”
他看到陶秋歌的神情，仿佛担心问这个问题不合情理。
他筛选了一下内容告诉了她缘由。
“这样不行，我们得告诉老师，还得报警。”
“你有告诉你父母吗？”
陶秋歌连着问了几个问题。
他故意地沉默了，微微垂着头，眼睛余光看到陶秋歌露出有点懊悔的神情，他懂得怎么如何让自己显得弱势，尤其是对陶秋歌这种同情心过剩的人。
“我父母离婚了，他们......拜托了王姨照顾我。”
陶秋歌不说话了，他就知道他的小动作已经成功获取了女孩的同情，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沉重，他突然有点后悔，担心会不会适得其反。
他慌张开口：“你，你要不要......”
“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呀？”陶秋歌清脆的声音打断他的话：“我的意思是，周末或者写完业找你玩，毕竟我们是朋友了嘛，我都没有和你一起玩过。”
他脸上带了点笑容。
他带着陶秋歌去了他家处理伤口，陶妈妈他是见过的，和他的妈妈很不一样，如果带着伤回家，陶妈妈一定会问的，如果因为这个而不让陶秋歌和他来往就不好了。
他握上女孩带着热意的手臂，用棉签戳上她的伤口。
“嘶......”
他听到女孩小声吸气，摆出一副内疚的模样，陶秋歌果然又上钩了。
好傻。
他想着。
但他并不讨厌来自陶秋歌的优待。
陶秋歌离开后，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块糖放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