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李延宸凝视着她瞧了好一会,忽的,勾唇一笑:“你与太后同出一府。”

    “要是太后身后没有尚书府支持了呢?”黎音反问道。

    李延宸双眸微眯,沉声道:“你做不到。”

    “事在人为。”黎音一字一顿,刘氏进宫时,她屏退了宫人,与刘氏分析过当前的局面。刘氏嘴上是在骂她,却没再差遣人进宫给她施压,这就说明刘氏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掺和这些破事,但没办法,她的身体出自吏部尚书府,加上她现在用的大都是吏部尚书府提供的人脉。所以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与吏部尚书府完全分开,更不能将自己从吏部尚书府中摘离出来。

    吏部尚书府府中的局势,无论是她从春桃口中打探来的,还是自己接收到的原身的部分记忆,都不如表面那么和谐。黎尚书,也就是她这具身体的爹,也并非完全支持太后的决策,很多事都是由老夫人在决策。

    太后是老夫人所出,黎尚书与太后却是同父异母,只是自小过继到了老夫人膝下。老夫人待黎尚书如亲子,这些年黎尚书一直都记挂着老夫人的好,从不违逆老夫人。可在老夫人的心里,过继的始终不如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两相比较之下,自然是一心向着太后,加上太后一直给老夫人灌迷药,老夫人也始终相信闺女不会害了黎家,便让黎尚书全力支持太后。

    那问题来了,太后膝下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已嫁人的公主,要那么大的权势来作甚。她猜测,一是太后想自保,谁让太后曾毒死了狗皇帝的生母;这权势大了,野心也跟着膨胀,毕竟先前不是没有女子掌权的先例。

    李延宸思索了番道:“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我若做到了,给吏部尚书府与我一条生路。”黎音坚持道,若没有活路可走,那还不如反了呢。

    李延宸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黎音,沉声道:“朕等你的好消息。”

    直到看不到李延宸的身影,黎音紧绷的身体才软了下来,在气场方面,狗皇帝和太后还真是拿捏得死死的。

    狗皇帝没直接答应,但离答应差距也不大,现在只要她把那便宜爹说服,这事也就算妥了。

    问题来了,该怎么说服他那一心听老夫人话的爹?

    她思忖了番,收紧了放在腿上的手,便宜爹既然听老夫人的,那她就从老夫人那儿入手。

    至于怎么入手,她还得仔细思索番。

    ——

    庆王府,听雨阁。

    院子里的花草,在雨水的抚摸下,原蜷缩着的树叶渐渐舒展开了来,盛开的花随风摇曳着身姿。

    靠墙的大树树梢上,停着几只小鸟,纷纷梳洗自己的羽毛。忽的,听见脚步声,小鸟顿时停下梳洗的动作,扑着翅膀,飞远了去。

    树下,林诗阮躬着腰,伸头缩颈环顾着四周。确定院子里没人,赶忙蹑手蹑脚抱着树干,吃力地往上攀爬。

    今日距离皇后约她游湖,已过去整整五日。这五日里她想了很多,她不认同皇后说的话,至于那些娘子的话,谁知道是不是皇后特意找来的人,即便不是,那也可能是孙公子在没遇到她之前的事。

    一个时辰前,她在今日送来的枣糕里吃到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约她一个时辰后,在隔壁街的思源堂相见。

    她被关在听雨阁,都快长霉了,又得孙公子相邀,她自然不会错过。

    废了老大一番劲儿,她才爬到了树杈上,小心翼翼顺着树枝去就墙。

    可这离地面将近一丈高,树枝又有些湿滑,她的双腿一直抖个不停,就怕自己一个不慎踩空摔下去。

    不行,孙公子还等着自己呢。

    好在,虽两次踩歪了,最后都有惊无险。

    她小心站在墙上,望着比她还高出好些的距离,双腿已经抖成了筛子。

    她扭头望了一眼天,不行,再耽搁下去,就该过约好的时辰了。

    她攥紧了手,咬牙跳了下去。

    可惜,她的双腿并没有稳定落地,随着一只脚被扭住,她整个人都摔在了青石板上。才一动,就疼得不行,她的眼中瞬时填满了泪花。

    饶是如此,她还是用手撑着石板,从地上站了起来,拖着疼痛的脚,一步一步往思源堂挪去。

    殊不知,她的所有动作,都被两双眼睛看到了眼里,却不为所动。

    过了好一会儿,林诗阮才来到街口。她喘着粗气,用手扶着墙,再度吃力挪动脚时,才发现自己的裙子早已弄脏了,对上过往人审视的目光,她立马抬手挡着脸,扭过了身。

    这么脏,还要去见孙公子么?

    可是若不去,孙公子多想怎么办?

    这般想着,她又回身,艰难挪步的同时,也不忘抬手用衣袖挡住自己的脸。

    她这副怪异的姿势,当即惹来了来往行人的注意。

    两刻钟后,她终于看到了思源堂。想着自己一身脏乱,又转身朝思源堂对面的成衣局而去。

    在女伙计的搀扶下,她来到楼上,挑选了一件明艳的高腰裙,瘸着腿到了更衣屋更换。

    换好衣服,她正欲用头上的簪子换身上这套裙子,扭头间,却瞧见在对面厢房的孙贾。

    孙贾的身旁有一个女子,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她在船上见过的玉娘。玉娘近乎将整个身体都没入了孙贾的怀中,孙贾非但没推开,还一脸享受地用手抚摸着玉娘的脸。

    骤然,撑开的窗被合上,她也再撑不住,身体一软,歪倒在地。

    手掌被擦伤的疼,与心中密密麻麻的痛交错而来,疼得她冷汗直冒,脸也苍白一片。

    谁家表哥会与表妹如此亲近?

    这一刻,她的耳边又想起了那日四个女娘说的话,她也再无法欺骗自己,那些女娘说的或都是实话。

    塞有纸条的枣糕为何能送给她?府中必然有内应,那那日她去西市撞见香囊铺收拾行头,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孙公子笃定她看到了会阻止。

    想到这儿,她苦笑了声,两行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女伙计见此,连忙蹲身要将她扶起,却被出现的黎音抢先了一步。

    黎音微弯腰,将手递给林诗阮:“南墙也撞了,泪也流了,也该死心了。”

    林诗阮别过了头,不想让黎音看见自己的狼狈,咬牙切齿道:“你就是故意的。”

    黎音收回手,顺势坐在春桃搬来的椅子上,接话道:“还别说,那玉娘确实是我知会去的,”她摊开了手,“玉娘究竟要做什么,孙贾又是什么反应,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那日林诗阮游湖回去后,庆王府就不会再禁林诗阮的足。庆王妃口口声声说配合,真需要庆王妃帮忙了,却改变了主意。

    林诗阮不出府,孙贾的机会就少了。在她打算为孙贾创造机会之际,孙贾行动了,买通林诗阮院子里的人,将纸条送给了林诗阮。那林诗阮也是个厉害的,为了见孙贾,不仅上树爬墙,就是摔到了腿,也仍旧要去见孙贾。

    可惜啊,孙贾迟迟等不到林诗阮,打算离去,门却被她特意知会去的玉娘叩响了。

    她派人查过这玉娘,除了不是孙贾远房表妹这一点,玉娘那日在船上说的都是实话,她一个孤女想在京都立足,就需要有仰仗,而孙贾就是她瞄准的仰仗。她将这么好的机会抛给玉娘,玉娘又岂会不好好把握?

    林诗阮被她这番话,又气哭了,双眼通红:“你卑鄙。”

    “你这话可就伤我心了,欺骗你的从头到尾都是孙贾,我只是用了点小手段,让孙贾本性暴露。这是救你于水火之中,你不谢我就算了,还骂我。”黎音说到后面,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若眼神也哀伤点,就更加真实了。

    林诗阮一噎,先暗自悄声抹眼泪,到后面直接放声大哭。

    在黎音与春桃不知所措时,林诗阮停止了哭泣,用湿漉漉的双眼望着她。

    “我咽不下这口气,你要帮我出了这口气。”

    她不假思索道:“出气还不简单,等你腿养好了,我带你出气去。”

    想到什么,她用意念问道:小白,这任务我算完成了吧?

    小白:【宿主你只是让任务对象打消了嫁给渣男的心思,任务对象并没有彻底醒悟,若再遇到另一个渣男,可能还会老路重走。

    宿主也别灰心噢,目前的任务进度已达到70%,还有30%就能成功了噢!】

    黎音:“……”

    是自己被坑了,还是自己一开始就理解错了?

    她瞥了已成小花猫的林诗阮一眼,眼里闪着精光,是时候给你下计猛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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