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魔杖

    晚上在德拉科的寝室中,郁金香趴在那一整面落地窗的玻璃前,她和那些人鱼一齐望了好长一会儿高不见顶的湖面。

    它们在等着什么东西掉下来似的。

    郁金香想起了星象中那颗熄灭的星星。

    “它们没准儿是疯了。”德拉科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中懒洋洋地说。

    他盯着郁金香拧着脑袋往上瞧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快要成为人鱼研究学者了,亲爱的。”德拉科放下交叠搭在左腿上的右腿,他歪了歪脑袋,对着依然不搭理他的郁金香,把左腿交叠搭在了右腿上。

    郁金香终于摆正了脑袋,她扶着有些酸痛的脖子跟着人鱼随水波飘动的方向走去。

    德拉科原本望向天花板的脑袋重新低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郁金香挤在落地窗玻璃的尽头边艰难地用视线追着人鱼远去,他伸手拿过他刚刚写完的作业,然后随便抓了一本硬壳书垫在他的腿上让他好把作业的羊皮纸上签上了他的名字。

    羽毛笔犀利的银色笔尖在羊皮纸上发出了好听的‘唰唰’声,德拉科快速签完了自己的名字。

    他把羊皮纸卷起扔在了前方的茶几上,羊皮纸砸开了一个陶瓷盘子中的一层太妃糖,几颗糖果飞在茶几四处,像摆了一盘中国围棋。

    德拉科打开郁金香的书包,他熟练地抽出她今下午与他一起写完的变形课作业,并为她署上了她的名字。

    ‘阿斯忒瑞亚·郁金香·莱斯特兰奇’

    德拉科签完了名字,他的羽毛笔在写完最后一个字母后忍不住落下一个小小的黑色墨点。

    “梅林,我确信没人比我更熟悉它的拼写。”德拉科观赏着他的签名,他因为对自己开的魔鬼笑话而小声笑起来。

    他笑完后,视线顺其自然瞧见了他那捏着羊皮纸左侧的左手手背。

    他从不避讳他的伤疤,反而,这更像是独属于他的隐形衣。

    他带着它,他就不会被他的迷恋宣判死亡。

    德拉科的舌尖抵在他微张的嘴角,他的手在他的视线中渐渐伸直,又在他眼前像弹奏似的轻轻抬起又落下。

    他动着他的手指,欣赏着他的伤疤。

    那条长长的伤疤就听话地跟随他手背上的骨骼一起起起伏伏。

    “嗯——”他又笑起来,“你和你的主人一样听它的话。”

    德拉科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向了郁金香的背影。

    郁金香还是没有表现出放弃对人鱼视线追随,或者想回头看看他的想法,德拉科只好又低下了头,他把郁金香这份作业仔细卷好,并把绑住作业的带子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坐在这里,拿着郁金香的作业,手指将它像轮子那样转动着,顺便无趣地仰着头在寝室内左左右右地看来看去。

    不过他只是无聊了那么一秒,他揪过放在沙发一侧的郁金香的书包,把她已经写完的作业,课程表,笔记本,还有课本一一翻出。

    他似乎是上了瘾,完全停不下笔的一个接一个地为郁金香写上了她的名字。

    尽管郁金香早已为她自己大部分的所有物上署过名了。

    德拉科翻了几页课本纸张,他用手指摸了摸郁金香记在课本上的注解,他倒着,最后翻到郁金香课本的首页。

    然后他把郁金香的课本翻了过来。

    德拉科这次没有再签上郁金香的名字了,他捏着羽毛笔,在郁金香魔咒课本的最后一页偷偷写上了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印在白色的纸上,墨水的顺着压扁的植物纤维脉络一点点彻底地渗了进去。

    这是郁金香的课本,而这是他的名字。

    这成为了郁金香学生时代属于他的一部分证据。

    可他仍不满足,他又画了一朵小小郁金香花,还有一个张开双臂抱着花,甚至可以把这朵花当成巨大的雨伞遮雨的小人。

    ‘在1997年4月29日——’德拉科抬头看了一眼时钟,‘19:27时。’

    ‘郁金香在德拉科的寝室中,她不理会她那可怜地望着她背影的爱人德拉科,只惦记着那群疯了一个月的人鱼,所以他只好孤独地坐在沙发上,拿着羽毛笔在她的课本扉页偷偷抱怨。’

    德拉科合上郁金香的课本,他太无聊了,甚至想再翻翻郁金香书包中其他的东西。

    他先是自我反省了爱产生的窥探欲和尊重秘密哪个更重要,然后带着忏悔把郁金香的书包彻底倒了过来。

    好像那些并不能阻止他的忏悔才是他披在身上的隐形衣,只要他心存这个悔过的念头,哪怕他正做着错事,他也不会得到惩罚。

    总归郁金香的注意力不在这里——

    德拉科捏着书包的边角,把它在空中抖了几下。一面小镜子还有一把梳子连同一个蓝色的盒子很轻松地纷纷落下。

    它们摔落在沙发上,然后又掉出几枚金加隆和一枚银西可,最后是一枚一字型的水晶发卡。

    德拉科扔开书包,他先捡过了那面镜子。

    镜子是他送的,梳子也是。

    郁金香随身携带着它们,他很高兴。

    至于这个蓝色的纸盒——德拉科在看清它封面的字母后才慢慢伸出了手。

    它的封口未被拆开,原封不动地藏在郁金香书包的角落。

    幸好它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最起码在他不知情的时候。

    德拉科松了一口气,他把盒子在耳边晃了晃,在进一步的检查中,他听到满满当当的响声后,他把它放回了郁金香的书包。

    他翻完了,也停止了忏悔。

    郁金香的书包被重新整理回它先前的模样,德拉科继续坐在这里,他先前的无聊横扫一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蓝色的小盒子。

    没什么稀奇的。他想,无非是每个学期都会发放的玩意儿——

    为了安全而已!

    德拉科赶紧抓过他的魔药课本翻了几页转移他的注意力,他把福灵剂那页的书签抽掉,涂黑了他无意写下文字的边角,把它撕下来,然后撕得碎碎的。

    几秒后他扔掉他的课本站了起来,他迈过扔在地毯上的靠枕,绕过沙发与茶几往郁金香的身边走去。

    “五月星象,禁止冲突,对抗。”在德拉科从背后抱住自己后,郁金香终于放弃了人鱼。

    她在德拉科的怀中转回身子,一边拧正手指上的戒指一边抬头望向德拉科瘦削的尖下巴。

    “五月份你应该远离水源,范妮说的,同时高塔禁忌仍然有效。”她点了点德拉科的下巴。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放空了眼神,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他用额头抵在郁金香的额头上。

    “可是霍格沃茨到处都是水。”德拉科抬起郁金香的下巴,“数不清的水龙头,水池,黑湖。”

    他的眼睛向下瞥了一眼郁金香的裙子:“还有你。”

    他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还故意往后退了半步。

    郁金香扭头看向德拉科撑在她脑袋边玻璃上的手臂,她回过头来,在对视着德拉科笑得越来越明显的眼睛中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这个笨蛋大头毛怪!

    “先把你身上的水龙头拆下来吧!”郁金香使劲拍了一下德拉科的肩膀。

    “那可不行——”德拉科反驳,“他是我的骄傲。”

    他又开始在没人的地方肆无忌惮地胡言乱语了!

    郁金香抿紧了嘴巴,她憋着一口气思考着怎么才能在德拉科情绪低落的反面——情绪高涨像一匹马在草地上疯狂冲来冲去的模样时勒紧他的缰绳。

    郁金香这副鼓起腮帮子沉思的模样,她又被德拉科嘲笑了。

    他捏了一把她的脸颊,牢牢地像一堵墙似的把她堵在落地窗边。

    “你在想什么?”德拉科低头看着郁金香。

    “我没说假话,你知道的。”他又说。

    郁金香抬起手,她用食指戳在德拉科的胸膛。

    “无声无息。”

    关于郁金香用手指代替魔杖念出的咒语,德拉科愣了一下,他反应过来,扶着玻璃哈哈大笑。

    ‘好吧!’他十分配合地用嘴巴无声说道,‘天呐,我被施咒了!为什么我说不出话来。’

    他夸张地表演着,原地转了几圈后掐着脖子吐出舌头翻了白眼。

    郁金香被德拉科逗得靠着落地窗上捂着嘴巴笑,她继续举着手指向德拉科。

    “跳跳咒!”

    又一个咒语,德拉科摊了摊双手,他只好原地蹦了几下。

    他蹦得头发在他的脑袋上一上一下,像一个张张合合的盖子。

    德拉科指了指嘴巴,他谨记自己被施的咒语无声地对郁金香说:‘让我说话,求你了!’

    郁金香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她摆了摆手后故意摇了摇头表示她一点儿都听不到德拉科的话。

    她严格地指了指德拉科的腿,德拉科只好不情愿地又蹦跶了一下。

    他蹦得脸都红了,发丝凌乱地耷拉在脑袋上站在那里幽怨地盯着她。

    “我还以为陪我玩你会很高兴呢。”郁金香无辜地说。

    德拉科对着天花板摊开双手。

    ‘我很高兴。’他看向郁金香时十分平静地说。

    “我听不到呀——”郁金香靠在玻璃上。

    ‘我很高兴!’德拉科用气声大声回答。

    “真的吗?”郁金香问。

    “真——”德拉科清清嗓子,‘真的。’

    郁金香善解人意地问:“你不会生气吧?”

    ‘显而易见。’德拉科说,‘我不敢。’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郁金香对于手指魔杖游戏玩得很高兴,德拉科没想到这个游戏还要继续。他用了慢一拍的反应来表达他的疲惫与反抗。

    但他假笑着,老老实实地把郁金香指着他的那条手臂按着漂浮咒的效果高高抬起。

    “这边!”郁金香的手指向德拉科的另外一条手臂。

    左手举得高高的德拉科,只好再抬起他的这条手臂。

    “上边!”郁金香的‘魔杖’往上一指,德拉科只好慢慢踮起脚尖像幽灵一样‘飘来飘去’。

    这太好玩了,郁金香笑得脸颊泛红,她举着‘魔杖’跳,德拉科也得跟着她跳。

    她走去左边,德拉科也得跟着她一起走,

    她往前走,德拉科站在原地等着她接近他。

    他已经耍赖,企图用一个死死不肯撒手的拥抱来唤醒郁金香的良心。

    郁金香推开德拉科:“你要往后退。”

    ‘好吧好吧。’德拉科慢慢倒退着。

    郁金香和德拉科站在寝室中,他们的旁边就是低低的茶几,她和德拉科的魔杖就摆在那里。

    她与它们一步之遥,只要她拿过它,只要她把魔杖对准德拉科的眼睛,她就能知道他现在在做些什么。

    郁金香指着德拉科,她看着德拉科笑。

    德拉科似乎完全不紧张,他大概绝对不会想到她正想象她对着他来一下摄神取念。

    郁金香开始慢慢后退。

    她后退着,一步一步,一直退到无路可退,她穿着衬衫的后背重新触及玻璃窗上的凉意,让她放下了窥探的念头。

    她刚刚的后退,德拉科就跟随着她而前进。

    他就好像把她逼回了远离魔杖的位置,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和一群疯了的人鱼,飘荡的水草,数不清的水源,还有没有任何用处的手指魔杖。

    郁金香望着正耐心陪她玩乐的德拉科,他现在没了别的心思,不会对着墙壁失魂落魄,不会勃然大怒踢开最近总是神出鬼没跟着他的克里切。

    他只是看着她,无声无息地等着她的下一个魔咒。

    “飞来。”郁金香说。

    她的魔咒还未落下,德拉科已经大步一迈,他立刻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被德拉科彻底推向了玻璃。

    冰凉的玻璃与热乎乎的德拉科的胸膛让她身处冰与火的两重世界,她的‘魔杖’无力地垂下,指向了墨绿色的地毯。

    “嘿!”郁金香突然笑着尖叫的声音引来了海草中躲藏的格林迪洛。

    它们一窝蜂地挤在窗子边,把脸贴在玻璃上露出更加丑陋的模样。

    她的双腿被德拉科抱了起来。

    郁金香只好扔掉‘魔杖’,她双手扶在德拉科的肩膀上,防止自己和德拉科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一起滚落在地毯上。

    “我应该对你施夺魂咒!”在德拉科抱着郁金香快速旋转时,她闭着眼睛搂紧德拉科的脖子大声嚷嚷着。

    她的长发也像窗外被水波吹动的海草,跟随着她与德拉科的转圈圈而轻飘飘地转了起来。

    德拉科急停旋转,郁金香还未静止的长发缠在了他的肩膀上。

    德拉科仰着头情真意切望着郁金香:‘你会发现这简直多此一举。’

    “是吗?”郁金香挽了挽头发,她再次举起‘魔杖’对准了他的额头:“应声落地!”

    哦——天呐。

    德拉科深深叹气。

    他那么深情,可她一点都不客气。

    在德拉科无可奈何的眼神中,他放下了郁金香。

    他在地毯上找了个位置,慢慢坐在了地上。

    他越想越不高兴了,就彻底躺了下去。

    ‘我还不能说话呢——’德拉科努力撑起脑袋望向郁金香提醒她。

    可是郁金香只顾着笑。她笑了一会儿,慢慢走到德拉科的面前。

    她每走近德拉科一步,他的脑袋也渐渐落回地毯上。

    郁金香在德拉科的身边蹲下,她笑着用手掌拍了拍德拉科的脸颊。

    德拉科伸手拽住郁金香垂下的领带,他使了一些力气,不让她离开。

    郁金香抬起右腿,她坐在了德拉科的腰上,她真的像德拉科所说,他是一艘帆船,她可以被他载着扬帆起航了。

    郁金香往后面挪了一些,她顺便又举起她的‘魔杖’。

    她甩开德拉科想把她拽回刚刚安全位置的手,她的指尖从德拉科的下巴滑向他的喉结,德拉科只好好心地用手扶稳她。

    他无声无息,他只能用鼻子呼吸着。

    “锁舌封喉。”郁金香仍然继续着游戏。

    “我不该教你这个魔咒——”德拉科捂住眼睛笑着对着天花板哀嚎。

    他的嘴巴被郁金香无情地捂住,他现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因为他刚刚捂住了双眼,所以郁金香解开他的领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随便她怎样碰他,他看不见,也不可以说话。

    最后他只记得,郁金香好像还对着他‘施’了一个快乐咒。

    谁知道呢,因为他被‘锁舌封喉’了,她用嘴巴堵住了他的嘴巴。

    五月份之后,郁金香就可以脱下累赘的针织衫了。

    和煦的阳光总是能在一大早冒出山头时,就穿过拉文克劳的窗户投在她的床幔的缝隙中。

    每个人的都心情不错,哪怕是傲罗们会时不时地会在方便约会的角落中窜出。

    大家忙着像结束冬眠的松鼠似的总是在下课之后就往外庭跑去。找一个位置,和朋友们一起待着,然后顺便晒晒着自己被冬藏几个月的身体与心灵。

    Owls考试临近,那些晒太阳的好位置几乎见不到五年级学生的身影了。

    “我想不通为什么英国魔法部拒绝签署欧洲巫师联盟的协议——”范妮和郁金香趴在城堡一楼的窗户边探头看向那个粉头发的傲罗,“他们看起来——很疲惫,对吧?”

    “谁知道呢——”郁金香迟钝地回答,她也盯着那个粉头发的巫师。

    “她的头发上午时好像还是蓝色的呀。”她十分费解地思考着。

    “我还以为是我记错了呢。”范妮挠了挠脸颊。

    “郁金香!!!”

    “郁金香!!!”

    身后几声尖叫把郁金香和范妮同时吓了一跳,连刚刚在远处庭院中的那个粉头发傲罗也警觉地冲了进来。

    “萨曼莎?”郁金香站直身子,她看着飘来的萨曼莎放在胸前的双拳正像蜜蜂扇动的翅膀那样打着颤。

    “有什么异常吗?”粉头发傲罗气喘吁吁地问。

    “我发誓!我我发誓我只是想偷听一下他和她的对话!”萨曼莎尖叫着,她的喉咙发出痛苦的呜咽,她没理会傲罗,浑身上下连同她的卷发尖都在哆嗦。

    “杀人了!”她哭了起来,“哈利·波特杀人了!”

    哈利·波特杀人?

    而且萨曼莎却跑来告诉她?

    郁金香感到莫名其妙,她先是看向了那个傲罗。

    “他杀了谁?”傲罗替郁金香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啊,对啊,你应该问。

    郁金香想,你们保护的救世主,他居然先杀了别人。

    她发现傲罗的头发居然瞬间变红了,眼睛也变成了红色。刚刚还圆圆的鼻头变成了尖尖的模样,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易容马格斯??

    “二楼的盥洗室!”萨曼莎的眼睛甚至滚出了眼泪,她还是对着正好奇盯着傲罗瞧的郁金香大声哭着,“马尔福浑身都是血!他被波特杀死了!”

    耳朵中轰隆一声,郁金香看到窗外的阳光与草地仿佛全都变成了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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