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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西岐闲事2有狐归

    近日,西岐坊间传闻:那位昆仑来的姜仙师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西伯侯府内,传说中如花似玉的小野姑娘正生无可恋地做那永远做不完的课业,她神色恹恹趴在桌上,尚不知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便宜爹。

    姬发瞥眼行将就木般的小野,敲敲桌子,提醒道:“别趴着看书,对眼睛不好。”

    小野一脸痛苦,双目放空,木木道:“对眼睛不好的不是看书的姿势,而是书本身。”

    调养了几日,也不知是不是姜子牙所寄经书真有奇效,小野的灵力虽未恢复完全,却也终于能够把尾巴耳朵收回去了,总算有了个人样——对此,姬发心中其实颇为遗憾,但他面上仍保持着笑容,一副衷心为小野高兴的模样。

    呵,虚伪的人类。

    昆仑的课业简直不是狐做的,小野愤愤摔笔,仰天长啸,大叫道:“我不写啦!”

    “你不写难道还有人替你写?”

    姬发幼时同样不是什么善茬,在西岐时活生生气走了一打教书先生,唯有父兄能管教几分。到了朝歌,则更加无所拘束,天天与一众同样精力旺盛的半大少年调皮捣蛋,所到之处鸡飞狗跳,搅得主帅殷寿头疼不已,也就在更加不学无术的小野面前,方能摆摆大人的谱。

    说完这句自己从小到大被各路先生长辈念了不知多少遍的话,姬发心情竟诡异的愉悦,目露期待地望向小野,好奇着她的反应。

    “谁爱写谁写,反正我不写。”没有经受过人类社会荼毒的小野才不吃这套,她往地上一趟,瘫成个“大”字,小孩般幼稚地滚来滚去,“我不写我不写我不写!我不写——”

    姬发不为所动,小野见他如此,识相地闭上了嘴,一对狐眼贼溜溜的,转啊转啊,定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下一秒,她朱唇轻启,开始找茬:“地上好脏,不想看书。”

    姬发愣是没搞明白这两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他指着一尘不染的地面,不解地问道:“哪里脏了?”

    “哪里都脏,好多灰尘。”

    “什么灰尘,明明是你之前掉的毛。”

    被戳中痛点的小野:“……”

    “姬发。”小野突然唤他的大名,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对上姬发双眼,认真道,“你真的好讨厌哦。”

    她话锋一转,不待人反应,便又闹道:“反正我说脏就是脏,地上一脏我看了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我就看不进书。”

    姬发听闻此等歪理,也不反驳,叹口气,任劳任怨地站起身,当洒扫小厮去了。他扫扫地上零落几根狐毛,聚成一个小堆,红红火火,刺得小野有些扎眼。

    姬发气定神闲:“这下呢?”

    小野见招拆招:“我饿了,要先吃东西才有力气学习。”

    “蜜饯肉脯甜糕炒鹅厨房都有,要什么?我让人拿来。”

    “……算了,太腻了,我要吃水果。”

    “梨子还是苹果?”

    “都不要,我要……葡萄!”

    小野绞尽脑汁,总算寻出那么个听起来暂时不大容易找到的物什。不想姬发沉思片刻,推门而出,正当小野美滋滋地以为他终于放弃与自己纠缠时,对方竟真带了串葡萄回来,紫莹莹水润润,似才摘下不久。

    “院子里正好有种,刚摘的,怎样,新鲜吧?”

    姬发语气夹着掩饰不住的得意,邀功般望向脸黑如铁的小野。

    小野心说去你的怎样,一点都不怎样。

    她有气无力地一抬手,身残志坚,坚持着自己的找茬大业:“我要没皮的。”

    姬发又气又笑:“哪有没皮的葡萄。”

    “昆仑就有。”小野胡扯功力日益见长,说起瞎话来全然不打草稿,张口便道,“我们昆仑的葡萄都是用法术长出来的,哪像你们这里。”

    “唉,要不是我现在灵力没恢复,干什么受这种委屈,也不知是为了谁呀……”

    小野边念叨边斜着眼偷瞟,满意地看到姬发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忍不住嘴角微扬,咪咪笑起来,

    半响,姬发才斟酌着开口:“要不……你想出去溜达溜达吗?课业明天再写也没关系。”

    小野耳根一动,连连点头:“嗯嗯嗯!想想想!”

    至于课业——不管今天明天还是后天,她都不会写的啦!

    姜子牙搁大堂同姬昌议事,小野凭借着多年来的逃课经验,轻车熟路地带着姬发一路避开众人,翻墙溜出了府。

    墙根下,姬发目睹小野一连串娴熟而利落的动作,轻松跃下墙头,神色有些复杂,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切身体会了把当时教书先生们的心情。

    两个人一路逛至西边街市,小野目标明确,本只为十里八乡最出名的那家烧鹅而来,却在一家家眼花缭乱的精致铺子间和大爷大妈们亲切热情的招呼声中逐渐迷失了自我,道心不稳,每每见着什么新奇玩意,都势必驻足品鉴一番。

    刚开始,她还只是睁着对水汪汪的狐狸眼睛,无言抬头巴巴望向姬发,等着他主动掏腰包付钱;之后则愈发变本加厉,秉持着“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原则,径直将那荷包拿了过来,理直气壮,毫不见外,买起账来大手一挥,丝毫不拖泥带水——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

    姬发自乐得满足小野,全然不恼,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和认识的乡亲打个招呼,颇为享受他人看向自己同小野走在一起时恍然大悟后耐人寻味的眼神,间或传来几声“郎才女貌”“般配”“好事将近”云云。

    行至家糖水铺子前,老板娘没认出自家少主,倒是记得常客小野,三两下调制好她平日喜欢的口味,热情地招呼道;“哟,姜姑娘来啦,今个跟朋友一起呐?”

    欢快接过糖水的小野被她这声“姜姑娘”喊得一愣,疑惑道:“大娘,您认错人了吧,我不是姜姑娘。”

    “哎呀,小丫头藏什么,大伙可都知道了。”

    望着满脸了然的老板娘,小野心头笼上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对方大咧咧一拍小野肩膀,高声道:“你爹就是那个昆仑的姜仙师嘛!神仙之前也是人,有个把孩子多正常,还是这么个招人疼的黄花大闺女,别不好意思!”

    小野如遭雷劈,木木站在原地,下意识转头看向身侧的姬发,却眼尖地捕捉到对方按捺不住笑意的嘴角,顿时炸了毛:“他才不是我爹!我也不姓姜!”

    老板娘理解地点点头:“叛逆娃儿,和家里闹矛盾了吧?来,这糖水算大娘请你的,回去别和你爹置气了哈,为人父母的都不容易……哎,边上那位公子你也劝劝她啊!”

    不待她说完,小野实在听不下去,胡乱塞了一沓铜贝,拉起姬发仓皇逃开了,脚步跌撞,竟是难得的慌乱,临走还不忘带上两碗糖水。

    星沉月落,华灯初上,火树银花间,依稀可见无数灯影绰绰。街道哄闹,小野紧紧牵着姬发的手,两人漫步穿行在熙攘人群中,姬发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涌上来的人流,不让他们推搡到前头的小野半分。

    小野注意到漫天花火明灯交错,气氛是不同寻常的热闹,她偏了偏头,脸颊无意蹭上姬发胸膛,带起微热的温度,随口问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怎么这么多人?”

    姬发顿了下,眼眸微垂,答道:“今日是中元。”

    七月半,鬼门开;中元夜,故人归。

    在小野的认知里,七月十五并非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所谓“佛门自恣日,道家校籍辰”,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听地官们一通长篇大论,考校这个赦免那个,好不无聊。初入山门时,她还荣幸榜上有名过,差点与人吵起来。

    而在人间,小野听姜子牙提起过,人们相信中元乃是亡魂归乡、生死相会的日子。

    她敏锐地察觉到姬发一瞬低落下去的情绪,眨了眨眼睛,故作无心道:“哦,那我们去放河灯吧!”

    姬发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啊”了声。

    “我说我们去放河灯吧,好多人都在放那个,我也要。”小野耐心地重复一遍,手指向不远处闪烁着点点微光的河岸,努了努嘴,双眼偷偷瞟向姬发,观察着他的表情。

    姬发一下识破了她不甚明显的小心思,却不拆穿,眼底浮现笑意,配合地点头,轻声答道:“好。”

    两人从小贩处买了河灯,小野不愿同人挤在一块,拉着姬发换了处僻静地。四下无人,安静而宁谧,唯有水间灯盏与幽幽萤火相伴,欢闹的人群与满街喧嚣被隔绝在对岸,偶尔听得几声误入此间之人窃窃的私语。

    姬发眉头微微皱起,神色认真,一笔一划落于笺上,墨色滴落,写下心底最诚挚的祝词。

    小野却不动笔,她蹲在姬发身旁,光盯着对方写,姬发注意到她的目光,问道:“你不写吗?”

    “没什么好写的。”小野歪将着脑袋,思索片刻道,“活人不用写,死了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想不想回来。”

    姬发被她这番奇怪又合乎逻辑的论调给逗乐了。

    微风阵阵,掀起簇簇浪花,渔火微光散作满河星梦,两人将手中莲灯送入波浪间,长河流光,希冀着旧人魂归故里。

    一片寂静间,姬发兀的开口:“方才那大娘管你叫姜姑娘,怎么反应这么大?”

    小野“嗤”了声:“我才不姓姜。”

    “真搞不懂你们人类。”小野打了个哈欠,头不自觉靠倒在姬发肩上,眼皮半阖,神色有些困倦,“一个个的,成日纠结自己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殷郊这样,崇应彪这样,你以前也这样,嗯,现在你倒好点了……”

    无尽夜色间,她望向水面漂浮起落着的盏盏河灯,声音轻而缓,懒洋洋的,带着倦意:“明明姓氏是最没用的东西了,我姓涂山、姓苏、姓姜,姓赵钱孙李还是周吴郑王,又有什么区别?”

    她从来只是小野。

    姬发忽地想起姬昌于地牢中对自己讲的那句话。

    “你是谁的儿子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

    他身处人间纷纷扰扰,所看不清彻的,却被小野这浮世过客轻易化解。

    气氛莫名沉寂下来,两人皆默契地没有说话,耳边蝉鸣蛙声不断,过了很久,姬发才开口:“你会走吗?”

    他始终觉得小野像一阵风,来去自由捉摸不定的风,红尘无她留恋处,好像哪一天便可挥挥手潇洒离去,一句“再见”,此生不见。

    小野不答,反问道:“你和你兄长小时候是怎样的?”

    姬发被这突兀一问弄得一噎,良久方缓过神来,虽不知为何,但仍然老实回答,絮絮念起了往事。

    他讲兄长自小温和可靠,不同于自己调皮顽劣;讲兄长文武双全,善骑射兼文才,自己靠作弊才能赢他;讲兄长仁慈善良,是西岐未来无二的主君……

    他的兄长身披熹日,与初生朝阳一同徐徐踏入朝歌,踏入王座上人步步紧逼的欲念和孽障,鹿台吹篪,万物载于一曲中,他是杀机弥漫的王都内唯一悲悯的暖光。

    伯邑考将雪龙驹留给弟弟,让姬发沿着八年来他无数次往返而过的路回到西岐,自己却永远留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小野托着下巴,乌黑眼瞳一眨不眨,静静听姬发回忆往昔,待他说完,才微微颤了下眼睫,眸光微闪,似石子落入湖心,掀起波澜。

    她说:“我们放了这么多河灯,他肯定能找到回西岐的路的。”

    姬发笑道:“嗯,他会回来的。”

    “还有……我过几天得回趟昆仑,你照顾好自己。”

    姬发沉默了一瞬,问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我也会回来的。”

    两人望向彼此,相视笑了出来。

    姬发道:“好,我等你。”

    等放完河灯回到府中时,已近半夜,小野不出所料被姜子牙逮住念了一顿,姬发也给连坐,一道教育,待回房歇息,早就连半点灯火也看不见了。

    姬发躺在床上,手心捏着一方小笺,那是小野方才交给他的,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小野”二字,她说,这是她的引路符。

    姬发还调笑她,怎么把自己同逝者作比?小野不以为然,白了他一眼,说我命长着,才死不了。

    他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索性点了灯起身,将那小笺小心地抚平,就这葳蕤灯火,细细端详起来。

    姬发想,哪怕是风,也有情的。

    昆仑的狐自山间轻灵而下,半步踏入茫茫人世,风止风起,本是山野不归客,却因浊酒恋红尘。

    第二天一早,姬发如往常般敲响隔壁的房门,无人回应。

    姬发好似又回到了在朝歌时、喂养许久的狐狸突然不见的那段日子,他照旧骑马射箭、比试训练、同父亲与长辈们议事,一刻也闲不下来,但仍依稀感觉少了什么。

    终于,在某个朗朗可见星月的夜晚,他穿过长而曲折的回廊,折过最后一道弯,一眼望见屋檐下蹲坐在地、嘴里鼓鼓囊囊塞满糕点的少女身影,恍若当初摘星阁中,惊鸿的那一瞥。

    小野见到来人,顿时眼睛一亮,就要起身,可不及开口,院中便传来一阵马儿嘶鸣,姬发循声望去,居然是匹通体雪白的马,乍看之下,竟同死去的雪龙驹有几分神似。

    “喏,给你的,礼物。”小野故作淡然,努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好意思,复又从兜中掏出一大堆零零碎碎,“还有这些,都是你的——才不是我要送的,是师兄师叔他们……还有殷郊!对,就是殷郊!他烦死了,还写了信呢,你看!”

    姬发看着小野别扭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野质问道:“你笑什么。”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姬发笑着将随身携带的“引路符”贴到小野脑门,惹得人张牙舞爪大叫起来,两个人吵吵嚷嚷,复又闹作一团。

    这半吊子小符师,竟也真有靠谱的时候。

    风起留不住,绥绥有狐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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