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头秃

    上任的第一天,楚清漓在一片平稳中度过,如陶子赫预料的府衙内的那种勾心斗角,阳奉阴违的事情基本没有发生。

    只是府衙里的事情比县衙的更多,虽然没有县衙里的那么琐碎,可更多的是下属县令来信问她要钱,驻扎军队问她要粮。

    动辄成千上万两。

    对此楚清漓表示:呵呵,哪来这么大的脸。

    府衙账上的钱虽然比她当初在县衙的时候多多了,但是这里要一千两,那里要两千两,没拨几笔就花的差不多了。

    楚清漓烦躁的扯着头发,不小心抓下几根纤细的发丝,她现在才知道比没钱更可怕的是,不但没钱还有一堆人追着问你要钱。

    才来这里五天她觉得头发稀疏了不少。

    程瑾坐在下面,假装看公文,实则目光时不时观察这楚清漓的动作。

    他在同知的位子上做了多年,这些年暗地里和李绅争权夺利,本以为李绅被抓之后知府的位置怎么着也该轮到自己上位了,没想到被人摘了桃子。

    尤其是摘桃子的这人,论资历比不上他,论家世也尚有不及,只是因为会种地,这让他怎么能甘心。

    他打定主意要和楚清漓对着干,哪里想到他岳丈第二天就来找他谈话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楚清漓是个狠人让他不要对着干,他这人吧,虽然有向上爬的野心,但也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尤其是岳父和妻子的话简直就是奉为圭臬。

    之后他私下打听了一下楚清漓的事情,有好事者将一年前楚清漓在府衙内说的几种刑罚告诉了他,加上外面传言李绅被抓也跟她有关,心中不由后怕同时也庆幸,还好当时听了自己老丈人的话,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他现在见到楚清漓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生怕楚清漓一个不爽找由头,发落他,毕竟他再怎么横,也不得不承认官大一级压死人,之前哪怕他跟李绅横是因为摸清了李绅的为人,所做的事情更是在李绅能忍受的范围之内的。

    程瑾再一次看向楚清漓,想弄明白这人长得跟谪仙似的心肠怎么比魔头还毒。

    然而这次他直直的对上了楚清漓的眼眸,忍不住心虚,身上冷汗直流:怎么办,怎么办她看到我刚才在看她了,会不会给我穿小鞋。

    楚清漓刚才是在想问题,没想抬头就对上了程瑾的眼睛,瞥见他满头的汗水,她不解的看向窗外:是阴天啊,这天气屋里还没烧炭火应该没这么热吧。

    但看程瑾样子明显是热的发慌,她提醒道:“程大人要是实在热就去里间减件衣服吧。”

    程瑾翻看公文的手一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人,我不热。”心理扭曲的想:这一定是魔鬼吧,这么冷的天气让我脱衣服,她一定是在报复我刚才看她吧,一定是吧她肯定想冻死我。转念又想:那我现在拒绝她,她是不是更生气,会不会用更过分的方法报复我。

    见程瑾这嘴硬心虚的模样,她不好再多说什么,她记得之前在哪本书上看过,男人有隐疾很容易出虚汗,程瑾刚才反驳可能也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有病吧,作为一个好上司她不能戳人心窝子。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她保持安静的话气氛肯定会变的很尴尬,楚清漓决定转移话题。

    “程大人,你看看这些公文。”

    这话题转移的既不生硬,也不会伤害程瑾的自尊心,楚清漓在心里为自己的贴心点了个赞。

    程瑾以为她楚清漓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他的办法,怀着忐忑的心情他上前接过楚清漓递出的公文。

    下面县衙送上来的公文都是第一时间送到知府手里的,因此程瑾真的不知道这些奏折的内容。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好嘛,全都是来要钱的,其中范思文,施轮,卫明三人要的最多。

    好巧不巧这三人都是他的人,顿时冷汗涔涔,这是要把他放在火架子上烤啊。

    他顿时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此事与我无关,真的不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他发誓他真的还没来得及让人给楚清漓使绊子,就被岳父叫过去训话了。

    楚清漓连忙把他扶起来,“程大人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看这些公文,再说说有什么想法,我毕竟初来乍到,对于给县城拨款的事情不甚熟练。”

    这些做官的怎么都爱多想,楚清漓发誓,她真的只是想让程瑾给点意见,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这其中还有隐情。

    见楚清漓还在装,程瑾一咬牙最终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

    “这三人之前在我和李绅之间选择的是我这一派系,但是他们擅自要这么多钱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更没有私下里让他们做什么事情。他们可能觉得李绅退下之后知府的位置应该由我顶上,没想到您空降了,他们只是想替我打抱不平因此对您有些许不满,。”说后年这句话的时候程瑾的声音明显轻了许多,小心翼翼的观察者楚清漓的脸色。任谁听了这话都会不高兴吧,程瑾心想。

    “但是我发誓真的没有让他们做有损您的事情,他们也只是一时糊涂。”一番赌咒发誓之后他只能安静的等待审判的降临。

    其实他可以完全不说后面这句话,但是范、施、卫三人是为了自己才得罪的楚清漓,他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们的维护而把他们推向深渊。

    “行了,下不为例,还有这些,你算出个具体数字来,过两日我们来合计一下。”楚清漓指着散落一地的公文说道。

    程瑾猛然抬头似乎没想到竟然会被轻轻放下,既而大喜,磕头道谢。并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管好自己的那三个猪队友,有时候猪队友的杀伤力可比神对手的杀伤力大多了。

    望着程瑾那胖墩墩,滑稽奔跑的背影,楚清漓忍不住产生怀疑,来之前她觉得这人应该是个聪明非常的人,毕竟府衙里的官员基本都被李绅发展成为下线,只留下程瑾这个独苗苗,如果没有异于常人的聪明他怎么能从群狼环伺的地方生存下来。

    接触下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真的错的离谱,就程瑾这智商,能活下来,大概真的只能说是命好。

    不过这人秉性不坏,还挺讲义气的,是个能用的。她在心中下结论。

    至于他之前对自己有所不满,楚清漓表示,很正常,任谁唾手可得的东西被空降的人抢走了,心里都会不舒服,而且程瑾也没做什么不利于自己事情。

    她继续坐在桌案前看公文,时不时的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很快就到了下衙的时间,今天难得没有这么多事情,她伸了个懒腰,溜达着回了后衙。

    刚靠近院子门就闻到里面传来的饭菜的香味,她脚步一顿,后衙里现在多了个刘镖头,没准这饭菜就是他做的呢。想到这楚清漓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刘镖头端着菜往客厅走,看见她的时候还打招呼道:“楚大人回来了啊,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您先去洗手,我把最后一道菜端过来。”

    看着家庭煮夫模样的刘镖头,楚清漓一时还是有些不习惯,“楚晏呢,怎么没见他过来吃饭。”

    “还在房间里跟多多玩呢。”

    “我先去看看他。”说罢楚清漓脚步一转就往楚晏的房间里走去。

    这段时间忙着接手府衙里的事情楚清漓还真没再去过楚晏的房间。

    她敲了敲房门,听到里面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等了一会没见人来开门。

    再次敲响房门,过了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就见楚晏神情局促,不安的站在门口。

    “阿晏,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楚清漓以为他是生病了,担心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没不舒服,小叔叔来找我是要吃饭了吗?”

    看这样子,小家伙是有自己的秘密了,确认没有生病,楚清漓也不想追根究底,点头温和的对楚晏说道:“赶紧去洗手吧,你刘叔叔已经把饭最好了。”

    两人正要走,就听到里面发出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楚晏紧张的往里面跑,楚清漓紧随其后。

    下一秒,楚清漓只觉得血压升高,急需速效救心丸。

    “楚晏。”楚清漓怒吼。

    屋外不明所以的暗一和刘镖头匆匆跑过来就看到屋内一片狼籍。

    两人对视一眼,悄悄的退了出去,临走前还贴心的将房门关好。

    楚晏床边的地上有几道墨痕,看样子应该是刚画上去没多久,地上还孤零零的放着一块砚台。

    床上被窝里鼓鼓囊囊的,看样子应该是藏了东西,多多的脑袋埋在被窝里,后脚悬空不停的在扑腾。

    楚清漓实在看不过去,上前一把将被子掀开,感觉原本有下降趋势的血压瞬间飙升上来。

    原来被窝下面塞了许多纸,每张大部分都染上了黑墨,这些墨迹还没有完全干透,就被楚晏藏到被窝里。

    床上,被子上都因此染上了黑色的痕迹,最过分的是多多,刚才有被子遮着没发现,现在才看清原本雪白的多多,大半个身体就像是被墨水浸泡一样,染成了黑色。

    “这是怎么回事”楚清漓指着多多,强压着火气问道。

    楚晏强忍着泪水无辜的说道:“多多最近老是跑出去跟外面的黑猫一起玩,我就想着如果它变黑了是不是就不会往外跑了。”

    理智告诉楚清漓应该好好教育楚晏,可是对上楚晏那想要哭却强忍泪水的模样,到嘴的话完全说不出来,发现在教育孩子方面,她毫无经验,而楚晏和她的情况又比较特殊。

    算了,自己不好教,那就给他找个好老师吧。楚清漓在心中叹了口气,对着不安的楚晏说道:“走吧,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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