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二天上班,陈昔年刚踏进事务所的大门,就被文梅英叫住,“昔年,过来我办公室。”

    文梅英把一个档案袋递到陈昔年面前,“你看下这份资料,这是我一个朋友委托的案件,我想推荐你接这个案子。”

    陈昔年拿起档案袋,脸上显出几分犹豫。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文梅英见她迟迟不拆档案袋,疑惑问道。

    陈昔年将手中的档案袋放下,思考几秒后,对她坦诚道:“文律,我昨天新接了一个案子。”

    “那也没关系,这两个案子你完全可以同时进行。”

    文梅英以为她是担心分散精力,手指档案袋笑说:“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个案子虽然有些复杂,但你完全可以解决。”

    “文律,我昨天接的案子是一起家暴离婚案,我最近想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这个案子上。”

    陈昔年将何敏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文梅英听后,眉心凝起,表情严肃,“这个案子确实比较重要,我现在只担心一点,如果双方可以和解离婚,那案情基本上没有什么难度,但如果另一方不同意,走起诉离婚的路,案子并不好打。”

    陈昔年说:“我知道。”。

    如果起诉离婚,那么势必要证明何敏在这场婚姻中遭受了家暴,而家暴取证并不容易。

    “你没有接过这类案子。”文梅英指出最重要的一点,律师的经验也是会影响一场官司能否取胜的关键。

    陈昔年抿唇,沉吟良久后,还是说:“我想试试。”

    “可以。”文梅英把那个档案袋收了回来,“那这段时间我就不给你其他案子了,你专心办你手头上的活就行。”

    “谢谢文律。”陈昔年感激道。

    文梅英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别这么说。

    “那就这样,你去忙吧。”

    “好。”陈昔年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走出办公室时,文梅英又喊住她,“昔年。”

    陈昔年回头,文梅英嘴角微扬,笑容和煦,“必要的时候可以寻求帮助,不要一个人强撑。”

    “……好,我知道。”陈昔年点头笑说。

    回到办公室,陈昔年坐在椅子里,神情有些怔忪。

    过了一会,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硬盘,连接到电脑上。

    点开硬盘里一个隐藏的文件夹,铺天盖地的家暴离婚案件全都以图片的形式展现在她眼前。

    这是陈昔年从高三开始收集的,一开始也没想做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看着这些案件,似乎潜意识里也能为吴雪霞找到一条出路。

    可是吴雪霞不要出路,她自己愿意在那个漩涡里和陈泽天拿生命拼个至死方休。

    结果,陈泽天意外出车祸死了,而她也疯了。

    陈昔年将思绪从回忆里抽离,将那些看了成千上百次的案件再次简略看了一遍。

    忙完上午的工作,她下午又去了医院,不过不是去见何敏。

    “陈昔年,”周永看到陈昔年出现在病房里,眼里露出嫌恶,“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能遇见你。”

    陈昔年一脸冷漠,“我是何敏的代理律师,她委托我全权处理离婚事宜。”

    周永脑袋被绷带缠住,只露出一只眼睛,不知道他是伤到了眼部,还是伤到了眼睛旁边的部位。

    他用仅剩的那只眼将陈昔年上下打量个遍,冷笑一声,“她要离婚,我同意了吗?”

    “如果你不愿意调解离婚,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

    “吓我?你在这吓唬老子?”周永不屑,“行啊,那咱们就法庭上见,我看法官会不会判我老婆跟我离婚。”

    陈昔年皱眉,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显然知道第一次诉讼离婚,基本上都不会判离。

    “我会起诉你家暴。”

    周永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家暴?怎么算家暴,”他指着自己的眼睛,怒声道:“老子还说老子被家暴了呢,现在老子一只眼睛看不见,你说说谁受的伤重?你不是律师吗?你来说说,我被我老婆打成这样,是谁在家暴谁!”

    他有恃无恐,觉得自己是站在有理的一方,并不把陈昔年说的话当回事。

    陈昔年眉心紧蹙,没错,这起家暴案子中,何敏也在冲突中伤了人,相比起家暴,法官更有可能判定他们是互殴。

    周永见她不说话,嘲讽道:“滚吧,老子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告诉我老婆,别想着翅膀硬了就能飞走,她要想离婚,那就只能等她死。”

    陈昔年离开的时候,一颗心落不到底。

    现实就是如此艰难,不是她说可以就可以。

    “我身上的伤不能算是证据?医生开的病例也不行吗?”何敏指着脸上的伤问陈昔年。

    陈昔年摇头,“这只能证明你受伤,不能证明是被周永打的,你们家有监控吗?有没有把他打你的过程录下来?”

    何敏眼神黯淡,低声说:“没有。”她被周永打的时候只想着逃,哪里还会记得要保存证据。

    “那你把这段时间被殴打的时间、地点、起因、过程和结果都跟我说一下,越详细越好,我做下记录。”

    陈昔年打开录音笔和摄像机对准何敏。

    做完记录,陈昔年让她别担心,“过两天我会提交诉讼请求,你好好养伤,到时候出庭就行。”

    “陈律师,我真的可以成功离婚吗?”何敏怀疑问道。

    陈昔年回头看她,冷静的眼神里积聚起浅浅笑意,看起来信心十足,对她说,“相信我。”

    新修改的设计方案经上级领导审核后完全通过,季灿鸿大手一挥,晚上请两个团队所有人一起吃饭。

    选的餐厅、点的菜品都让众人眼前一亮,更有甚者长大了嘴巴,迟迟不能合上,不过这也不能怪别人没有见识。只因为季灿鸿选的是江州有名的餐厅,人均上千的那种。

    方文悄声问于北鱼,“于工,江州设计院的工资这么高啊,这一顿饭都快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

    于北鱼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心不在蔫,“大概吧,我不清楚。”

    “设计院工资这么高,您当初何必来事务所啊?我可听说您家里人一直想让您留在设计院。”

    于北鱼闻言瞥了他一眼,“你听谁说的。”

    方文刚才喝了点酒,也没有了平时对于北鱼的拘谨,那些话从嘴里毫不犹豫地溜了出来,“嘿嘿,事务所的人都在说啊,说您家里有关系,要是您进了设计院,职位和资历比这位季小姐只高不低。”

    于北鱼脸上似笑非笑,眼里毫无温度,清清淡淡问:“还说我什么了?”

    “还说您和季小姐交情匪浅,大学时代就认识,两人如影随形,大家私底下都猜测什么时候喝你俩的喜酒。”

    于北鱼嘴角的笑意凝固,眼神倏忽变得凌冽,垂眼深思,他倒是不知道他和季灿鸿在别人的眼里是这样的关系。

    季灿鸿年轻,美丽,而且还平易近人,这一场饭局下来,已经结交到了好几个朋友,不断地有人过来和她敬酒,不知道喝完第几杯后,她抬眼遥遥看向角落里的人。

    他独坐一隅,穿了件黑色衬衫,衣袖挽起,清俊挺拔,气质华贵,和周围的一切人、事都隔开了距离,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自成一道优美风景。

    其实刚才不是没有人主动和于北鱼拉关系,并且于北鱼对这些主动攀谈的人态度也称得上良好,虽不热情,但也是有问必答。

    只不过,不论是喝酒还是闲聊,于北鱼的有问必答里都藏着距离,几个回合下来,再无人敢主动近身。

    季灿鸿端着一杯酒在他旁边坐下,举起杯,“于北鱼,咱俩喝一杯,这次的设计图多亏了你。”

    这群人里,不论职位高低,见了于北鱼都是客客气气地叫一声“于工”,这么多天里,只有季灿鸿光明正大叫他的姓名,而于北鱼对此也没有说什么。

    舍弃了职务,又不叫他名字,连名带姓的称呼,这种行为在外人眼里是一种特殊坦荡的亲昵暧昧。

    于北鱼看她一眼,季灿鸿今晚妆容艳丽,眼角眉梢都带着张扬笑意。

    于北鱼从桌上端起一杯水,“季科,客气了,我只是完成本职工作而已,我女朋友不让我喝酒,我就以水代酒了。”

    季灿鸿脸上的笑意微僵,但只是一瞬,她就从容和对方碰了个杯,清脆的碰撞声在空中响起,她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我也祝于工和女朋友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于北鱼喝了一口水,从容道谢:“谢谢。”

    从季灿鸿坐下,就忍不住偷偷观察他们两个的男男女女听到刚才的对话,一个个嘴巴惊讶张大,足可以塞下一个浑圆鸡蛋,几个人眼神互相看着彼此,不能理解事情为何如此发展。

    “怎么回事,于工为什么忽然有女朋友了?”

    “不知道啊,季科和于工不是一对吗?”

    “你们刚才没听到吗?季科?于工?这得是有多生疏啊!”

    ……

    于北鱼喝完水后,笑着说:“谢谢季科今晚的招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起身朝众人打了个招呼,拿起大衣准备离开。

    但没走两步,就被有些好事分子喊住,“于工,怎么这么早就走,我们还有下一场活动呢。”

    于北鱼看着对方,嘴角绽开一抹笑意,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宠溺温柔,“抱歉,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我女朋友还在家等我,要是等不到我,她晚上会睡不着。”

    他扔下一枚重磅炸弹后施施然离开,只留下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饭局一瞬间陷入了死寂,有人悄悄地看向了季灿鸿,眼神里含着关心和怜悯。

    但她似无所感,只是坐在那里,扬起眉,勾着唇,笑容娇艳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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