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于北鱼收拾着手边的图纸,修修改改设计了好几版,到头来还是觉得都不太满意。

    季灿鸿问他,“还是不行吗?”

    于北鱼摇头,“总觉得和想象中的有差别,再给我点时间,我不能把自己都不满意的设计交上去。”

    季灿鸿眼帘垂下,笑道:“我没有在催你的意思。”

    “我知道,只是你作为设计院这边的负责人,有些东西我还是要和你汇报清楚。”

    季灿鸿脸上的笑意凝固,她看着于北鱼,他正不紧不慢地做着手上的事情,不曾抬头看她一眼,也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见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季灿鸿问道:“你要走?”

    “对,坐在办公室里也设计不出来,我准备出去找找灵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季灿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勾起的唇角慢慢垂下,眼神悠远。

    上午的工作不太忙,把昨天遗留的一点内容收尾后,陈昔年就无事可做。

    她打算把最近做的案子再检查梳理一遍,避免其间出现纰漏。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阳雪站在门口,“陈律师,有客户找您。”

    陈昔年问她,“哪位客户?”接待过的客户阳雪都会有记录。

    “不认识。”阳雪摇头,一脸八卦道:“不过对方是一个大美女,指名要您服务。”

    陈昔年心里升起疑问,她才入职两年事务所,积累的客户资源也并不多,如果要专门找她也会有客户提前打招呼,这种情况属实是头一次。

    当她走进会客室,看清了里面坐着的人后,才明白了对方为何指定自己。

    “陈律师,你好。”季灿鸿站起来,主动和她打招呼。

    “你好,季小姐。”陈昔年握上对方的右手,微笑。

    双方落座后,陈昔年看向对方,此刻室内光线充足,季灿鸿的明媚和耀眼不用细看也光彩夺目,眼波流转勾魂摄魄。

    怪那晚的灯光太暗,她没有将对方看个清楚。

    在她看着对方的时候,季灿鸿也将她打量了个分明,那目光有些□□,甚至于有些不礼貌,但陈昔年依然微笑以对。

    “陈律师好像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季灿鸿主动开口。

    陈昔年轻笑,“律师这份工作,每时每刻都要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季小姐今天坐在这里,我想不出能让我意外的理由。”

    “是吗?”季灿鸿漫不经心反问。

    陈昔年略过这个问题,开门见山:“季小姐需要我为您提供什么法律服务呢?具体信息还需要您跟我详细说明一下。”

    季灿鸿沉默,眼神幽深,盯着陈昔年不说一句话,陈昔年静等着她的回答。

    过了许久,她启唇,对陈昔年说:“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聊法律问题,我想和你聊一个人,一个男人。”

    陈昔年神色未变,“抱歉,季小姐,我只提供法律咨询服务,其他的……我想我们可能会无话可聊。”

    “怎么会?”季灿鸿对她的冷静不屑,眼神变得锐利,红唇勾起,“我们不是还认识同一个男人,于北鱼吗?”

    对方如此强势的质问,陈昔年心里却忍不住发笑,而她也就这么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季灿鸿脸上微怒,不能理解她此刻的反应,质问道。

    陈昔年收住笑,看着她直言,“我与季小姐本就没有任何牵扯,既无怨也无仇,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深处食指扫了扫两人,将话说完,“做出这副样子。”

    季灿鸿皱眉,脸上写满在意,“可他是于北鱼。”

    陈昔年摇头轻笑,叹息,“于北鱼又如何?”

    季灿鸿笑意僵住,一刹那面色成灰,她是真的无所谓,但此刻她的无所谓却让自己显得更像一个小丑,费劲心机期望从上帝手里得到别人不屑一顾的奖赏。

    “你不在乎他。”季灿鸿说,用的是肯定语气,“你既然不在乎他,又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这是我和他的事。”陈昔年回避这个问题,“没有必要向季小姐解释。”

    “既然季小姐不需要法律咨询服务,那么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陈昔年朝她点头,准备起身离开。

    季灿鸿见她要离开,急切地朗声说道:“可我喜欢他。”

    陈昔年离开的动作顿住,直直地看向她,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因为她的眼里流出了眼泪。

    看着这样一个明媚的女孩子流泪,陈昔年到底于心不忍,最后,她说:“那你应该对他说这些话。”

    季灿鸿眼睛里的光彩再不复现,红色的卷发也变得黯淡,她苦笑,“我怕。”

    她伸手擦掉眼泪,“从小我爸妈就离婚了,他们对我不管不顾,任我自由生长,只要每个月给我把钱打够就行。我很孤独,是有再多朋友也觉得孤独的那种孤独,高考后,我想我应该换个新环境,于是我来了江州,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我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新生活。”

    陈昔年喝了口水,重新坐了下来,听她讲述自己的故事。

    “但还是不行,我上了大学,但每天晚上只能靠酒精才能睡着,学校里那么多人,从我身边经过的数也数不清,但我还是觉得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有一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买了两瓶酒在操场上喝,但酒喝完了,心里还是空荡荡。就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他在抽烟,猩红色的火点在他指尖一点点燃烧殆尽,烟蒂在他脚下落了满满一地,他脸上的表情隐晦又暗沉,好像被全世界辜负。那一瞬间,我想上帝对我还算幸运,让我遇见了同类。于是我找他要了一根烟,一起在那个夜晚看校园里的灯光慢慢熄灭。”

    季灿鸿说这些时脸上带笑,似乎那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份美好又幸福的回忆。

    “可他跟我还是不一样的,他白天专心上课,下课画图,生活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不会有任何失控,这样的他让我很羡慕,所以我学起他来,他喜欢画图,我就跟着他画,他要参加比赛,我就跟着报名,就连毕业后也跟着他一起定居在江州,我觉得,他就是我生命里的光,而他也因为我的存在不孤单,有他在我身边,我不用酒精也可以安然入睡。他的朋友我都知晓,他的父母我也见过,我了解他的家庭,甚至将他这个人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我从来没有在他身边见过其他女孩,就算我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心意,我也相信我们迟早会在一起,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兴趣,但却和我交好这么多年,这不就是在意我的证据吗?但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

    季灿鸿看着陈昔年说:“你让他破例,让他失控,让他紧张……”

    “这一切让我如何自处?”她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眼眶发红,整个人都像是被拖进绝望的深渊。

    陈昔年静静听她说完这一切,不发表任何言论。

    在季灿鸿心里,她已然是一个胜利者,而胜利者在失败者面前说任何话,听起来都像是一种讽刺。

    “你们只不过在几个月前才遇见,就算加上高中三年,我想不明白,这怎么能够比得上我们十年的感情。”季灿鸿的脸上是真实的困惑。

    陈昔年沉默。

    “陈律师,陈小姐,”季灿鸿语气里带着恳求,抓住她的手,“你既然不喜欢他,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在没有他之前你一直都过得很好,你是如此坚强,如此独立,但是我需要他,我很脆弱,我爱他。”季灿鸿的眼泪掉在了桌上,形成透明的圆形水痕。

    陈昔年看着那滴水迹,眼中情绪不明,爱情多么残忍,让一个明媚艳丽的女孩在此刻哭诉,所有的骄傲化为乌有,只有卑微的哀求。

    陈昔年将纸巾递给她,淡声说:“谢谢你信任我,告诉我这些,但对于你的请求,我不能答应。”

    季灿鸿怔住,看着她的眼神渐渐灰白,转而变得绝望。

    “不过只要于北鱼主动放手,我绝不纠缠,对于他,我没有如你一样多的感情,我真心的祝福他可以找到一个真正爱他的人。”

    陈昔年语气平淡,不夹杂任何情绪,似乎在说着一个于己无关的事实。

    季灿鸿脸上露出浓浓的迷惑,她对陈昔年说的话是如此的不明白,“既然没有感情,那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

    陈昔年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明,“逃不开,也躲不了。”

    于南辛看到出现在医院里的人,一脸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于北鱼将视线从那几间病房上收回,看向他不咸不淡道:“过来找灵感。”

    “是吗?”于南辛一脸审视,摇头道:“还以为你过来是偶遇某位陈姓律师。”

    于北鱼瞥了他一眼,“你今天很闲吗?”

    “忙,特别忙。”于南辛反驳,摸着下巴一副思量的模样,“但是为了你的幸福,我还是能抽出时间关心关心你。”

    “没有这个必要。”于北鱼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你还真是没良心,这才没过多久就翻脸不认人了。”

    对他这句话于北鱼有些不明所以,等着他说出下文。

    “要不是我给你通报信息,你怎么和人家这么快就拉近距离。”

    细想起来,好像确实如此,于北鱼勉为其难道:“谢谢。”

    这还不如不谢,无论怎么听,于南辛都没从这两个字里听出谢意。

    “我随便看看,你忙你的吧。”于北鱼一副施恩的语气,于南辛听在耳里,真的很想揍他一顿,但想想这是自己唯一的亲堂弟,只能忍了下来。

    在他离开前,于南辛还是隐晦提了一件事,“隔壁新医院的事,是你的手笔吧。”

    于北鱼没有说话,朝他抛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于南辛说:“反正你做这事,我是乐见其成。但我还是劝你,这事可别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做资本建这么大一个项目,又利用关系自己一手设计,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那些媒体怎么渲染宣传呢?”

    于北鱼脸色淡然,没有因为他的话升起任何波澜,转身前只说道:“你不说就没人知道。”

    于南辛站在原地,轻摇头,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

    被发现,只是早或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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