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柏难毫不犹豫:“不如就,卖我些销量不太好的染料如何?”

    “你要它做什么?”

    柏难:“自有我的用处,反正不会抢你的饭碗就是了,对于染坊,我可一窍不通。”

    姑娘想也想不通,既然柏难保证不会抢她的饭碗,索性也不去再猜想,吩咐伙计去取了些染料块,同时还不忘暗戳戳拉拢柏难:“既然你没有开染坊的念头,不如来我这里,我们合伙岂不美哉?”

    柏难摇摇头:“还是不了,久居深山,懒得做这些累人的活计。”

    姑娘收起扇子,颇为可惜的样子:“好吧好吧,对了,我叫南宫熙,你叫什么?”

    “合作不成,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柏难:“当然可以 ,我叫柏难。”

    南宫熙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伙计也刚好拿来染料,

    柏难本来松了口气,染色的问题解决了,直到她看见地上两大桶染料块,倒是各种颜色都齐全,人家还贴心的没给加水,

    可是,她和原主没有一个好好锻炼的啊,别说两桶,就一桶她都搬不起来,

    柏难脸上的笑容一滞,正在发愁,

    身后伸出一双手,结结实实扛起染料,柏难诧异的回头:“林…小七?”

    “对,是我,这么惊讶干嘛,我不是说过会去找你。”林小七看着柏难明显忘了的样子,很不开心的撇撇嘴:“反正你别想甩下我!我跟定你了。”

    柏难心虚的拿出手帕给快要气炸了的林小七擦擦汗:“哪有,我特别欢迎你跟着我,我们走吧那。”

    说完,柏难朝着南宫熙挥手告别:“我们先走了,多多保重。”

    南宫熙没说话,也挥了挥手,一路上,柏难轻松的拎着身上的包裹,林小七同样轻松的扛着两个大桶,

    “小七,你之前不是说铺子里还有事没做完?现在弄完了?”柏难边走边聊,

    “我不在那干了,反正早晚都得来找你,簪子的图纸我都给他们画好了,他们有我没我也没什么区别。”林小七忽然上下打量柏难一番,

    柏难被盯的发毛:“怎…怎么了?”

    “你不会是想…”

    柏难啊了一声:“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想甩掉你的意思哈。”

    “哼,我还没问呢,不打自招,反正你不能甩掉我,我这下子彻底没有地方去了。”林小七一副黏上柏难不松手的样子,

    “我甩你做甚,有个壮劳力,我开心还来不及。”柏难看林小七就像是看到自己种满花和蔬菜的院子,她又一次有些飘飘然:“你来的真是时候。”

    林小七感觉自己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后背凉飕飕的,他看看天上,明晃晃的大太阳,这么大太阳也有鬼能出来祸害他吗?好强的毅力!

    本来柏难一个人走得好几个小时的路,加上林小七只用一个半小时,

    因为走了一小块,柏难就哎呀妈哟的要歇会,实在不是她偷懒,是他这个身体素质是真的不行,在现代时候就不行,穿越到古代还不行,她这什么命啊,还是说,所有手艺人都这样,不喜欢锻炼吗?

    林小七一把拽过她手里的包袱:“别歇了 ,快些走吧,一会太阳就热得不行了。我来拿,你从树荫里走。”

    柏难感激的看着林小七,小伙子,你有前途,我看好你,

    说实话,柏难也想早点回去,毕竟家里还有个病号在等着吃饭、换药、喂水,

    再不回去,病号就要没了,本来就不一定能治好,要是再老不给人家补营养就更难了,

    柏难撑起身子,没有了累赘加快速度往家走,远远看见木屋的门时,柏难都不疲惫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进了屋子后,林小七把桶放好,一抬头,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看起来就桀骜不驯不好惹一脸土匪相的男子,他赶紧跑出去,拉住正在生火的柏难:“你屋里进山贼了!还光天化日之下躺你床上!太明目张胆了!”

    柏难慢条斯理的做上饭:“哎呀,那是我捡的,在山里伤成那样,我能见死不救?”

    “捡的?还重伤?那确实得救。”林小七松开柏难的袖子,放下心后,无所事事的溜达,看见桌子上白色的三朵…玉兰花?

    林小七拿起来:“在山里摘的玉兰?真好看,现在确实是玉兰的季节,被摘下来还这么鲜活,看来你说的没错,山里的确养人。”

    柏难接过林小七手里的花,走到颜料桶旁边挑了几样颜料,然后回到桌前:“还没给它上色呢,不算鲜活。”

    “上色?”林小七凑到柏难身边,

    柏难拿出毛笔,用水把颜料化开,笔尖蘸一点颜色,一点点在通草花瓣上叠加过渡,自然界的颜色皆是丰富细腻,观察得久了,才能看出其中的细微不同,

    常常与花相伴的柏难在渲染它们的颜色时,常常会有种错觉,他好像在赋予花生命,他也成了创造大自然的神灵,

    上完色的通草花更加有生命力了,简直就像有颗无形的树,支撑着通草花肆意绽放,

    林小七被通草花震撼到,他不可置信的趴在柏难肩头:“这…这是什么工艺?”

    柏难挑挑眉:“通草花,一种用通脱木做的花。”

    她纤细的手指灵活的用铜丝把通草花固定在簪子上,稳稳把做好的通草花簪子簪在自己头上,展示给林小七看:“怎么样,这样的簪子是不是很好看,这种永不凋零的鲜花不比金银差。”

    “反而会因为它的工艺难,传承人少,而比金银更珍贵。”

    林小七看着簪子的眼睛微微亮着,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工艺,他犹豫着想开口,看看柏难又看看通草花,最终嘟嘟囔囔:“你赢了,我们的比试作废了…你会的比我多太多了,在此之前,我还没听过这种通草花…”

    柏难拔下簪子,拉起林小七的手,把簪子放在他手心里,林小七惊讶又隐隐期待的看着柏难,柏难微微笑起来:“想不想学?”

    “可…可以吗?”林小七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或许真正的手艺人可以大方承认自己的不足,

    柏难感觉身体里属于原主的部分铮鸣着,或许是因为证明了自己仍旧宝刀未老,后浪终究干不过前浪,或许是因为看开了世间的纷纷扰扰,人人相争,对于手艺的传承反而觉得比名利、输赢重要了。

    不管怎样,柏难都很乐意把通草花传承下去,哪有真正的敌人呢,都是彼此的良师罢了,

    原主教会她要坦然的面对传承,不要在乎江郎才尽,人只是人,手艺才能历久弥新,林小七教会她输赢不重要,敢于尝试新事物,为了自己喜欢的手艺敢于向任何人求教,

    柏难看着紧张兮兮的林小七,重重点点头,从她愿意将手艺传给林小七的这一刻,她就不单单是原主,也不单单是现代的柏难,

    她终究成了他的老师,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感觉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而后迅速成长为参天大树,风吹不倒,

    林小七作势要给她行礼拜师,柏难淡淡的没有去阻止,等到林小七的礼行完,柏难轻轻按住林小七的手,林小七手心里的通草花和他的手紧紧相贴:“一辈子都不要忘记,我今天亲手把通草花交给过你。”

    林小七很坚定的嗯了声,柏难收回手,匆匆去看锅里的鸡汤,盛出一碗给病人送去,回头对林小七说:“锅里有鸡汤,自己盛着喝,下午我们就开始学,现在好好歇歇吧。”

    林小七嚷嚷着:“师傅,我现在就能学,精神着呢!”

    “你师傅一把老骨头了,体谅体谅哈。”

    “哦…对不起,师傅,您歇着。”林小七不好意思的挠头,

    柏难则坐着床边安静的给病人喂汤,她垂眸张开嘴慢悠悠把热汤吹的能入口些的时候,一只手猛得掐住她的脖子,

    床上的人醒了,狼一样抓住猎物,柏难就淡淡坐着,也不挣扎,

    那人慢慢松开手,好像伤到脑子一样,自顾自看着自己的手,

    柏难:“你醒了。”

    那人不说话,柏难继续说:“醒了就先告诉我,叫什么,哪的人,有没有什么仇家追杀?”

    看着那人好像不太乐意,柏难皱起眉头:“拜托,我好歹也救了你,问问还不成了?万一你的仇家找到我,连我一起杀了怎么办,你起码让我死个明白。”

    “我又不会把你卖了,才把你救活。”

    男人抿抿唇,明明看起来心机深重的脸此刻布满茫然,他慢吞吞开口:“我…不知道。”

    “不知道?”

    男人点点头,

    柏难上前碰碰他的额头,因为站起来的角度,终于发现男人后脑勺上还有个大包,

    天杀的,之前也没发现,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

    柏难又问:“那你还记得哪些事?”

    男人表情痛苦的回想,看起来脑袋是真心疼:“有一条河…我趴在…石头上,有人跟我说话…”

    柏难扶额,那个人就是我,你这说还不如不说,

    男人再想不起来其他的,就呆呆看着柏难,柏难没办法,是福是祸都躲不过,还能怎么办?一个失忆了的病人,就这脸蛋,丢出去就让人卖了,

    柏难拍拍男人的脸蛋:“那你就先跟着我吧,就先叫…”

    “狗蛋?”

    男人呆呆点点头,看着柏难的脸忽然蹦出一句:“北岐。”

    “北岐?”

    徐北岐不说话,点点头,

    “好吧,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狗蛋这个名字,竟然把自己的名字都能刺激出来。”柏难还挺遗憾的,无论谁家孩子或者狗狗起名都一致的莫名不会找她,狗蛋这个好名字,她都攒了好久了,还以为能送出去,竟然被一个失忆的人退回来,

    还刺激出一点记忆,这算她医术高超吗?

    让北岐自己捧着碗喝鸡汤,柏难出去给自己也盛一碗,就看见已经喝完的林小七正在挑选种子,柏难凑过去,一些瘪了的花种孤零零呆在旁边,

    柏难手欠的把它们扒拉回大部队,林小七委委屈屈:“师傅!我好不容易挑的。”

    柏难就是喜欢欺负小孩,装的人模狗样的:“咳,让它们试试呗,又不是只有好种子才配开花,什么种子都该有被种进地里的权利不是?”

    林小七蔫蔫的哦了声,好在他心大,没一会就又神采奕奕:“师傅,那这都是什么花的种子?”

    “为师也不知道,随便买的。”

    “啊?”

    “嗯,不觉得这样有惊喜感吗?”

    “嗯…”

    屋里的北岐喝完汤自顾自坐了会,然后光着脚走出屋子,看见柏难眼睛一亮,上去就抱住,

    柏难还在逗小孩,被吓的一激灵,

    林小七就像个看见主人被抢的狗崽子:“松开他,抱什么抱,多大了!”

    北岐轻飘飘看他一样,瞬间狼崽子的血统就死死压制住嗷嗷乱叫的狗崽子,

    柏难在中间圆场子:“哎呀,他失忆了,现在和傻子也差不多,别和他一般见识昂。”

    林小七看着北岐恨的牙痒痒,莫名心里不舒服,他哒哒哒跑去给自己做木板床,眼不见心不烦,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这边,柏难拍拍北岐的手:“还不松开,老大不小的人了,这么黏人可不好。”

    北岐现学现用:“你…救了我,以身…相许?”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