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季璇报出来的赔偿金额，夏江回瞳孔罕见的微缩了下。
季璇继续喋喋不休表示不满：“你就说胡馨经纪人是不是狮子大开口。以胡馨新人演员的身份，她的商业价值都没有五千万，她经纪人怎么敢开这个口啊！”
“她不就是欺负咱们没背景没势力......”
季璇抱怨的话还未说完，房间内响起夏江回轻飘飘的质疑：“等等——”
季璇止住话，侧过头去看着她。
“你还记不记得在梨花月选角的时候，胡馨经纪人不满意我们给出的片酬，没过几天又转变了态度......”
现在回想起来，胡馨经纪人态度转变之快挺耐人寻味。
戏台突如其来的坍塌很蹊跷，坍塌过后身边某些工作人员的反应也很微妙。
她不由得多留了个心眼。只是还没来得及验证想法，手机便被某人拿走了。
季璇在圈内不是白混的，多少懂些里面的弯弯绕绕，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深层意思：“这么一说确实奇怪，胡馨是自降片酬出演女主角。”
胡馨作为圈内新人演员，一开始谈的片酬在同等咖位艺人里本就算低了。
胡馨经纪人当场就拒绝合作。可没想到没过多久，胡馨经纪人又亲自找上门来，好声好气把片酬往低了谈，甚至愿意零片酬出演。
难道当时胡馨经纪人就存了讹剧组的心思？
但季璇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面露疑惑：“就算胡馨经纪人想要讹剧组一大笔钱，但是让自家艺人毁容，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
夏江回敛着眸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她抬头看着季璇：“把你手机给我发几条消息。”
季璇讪笑了下，解释了一句：“发不了消息，别墅没有网。”
但还是老实把手机递过去。
夏江回不信邪，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发现确如季璇所说。
她不由得在心底默默骂了沈然霁一顿。
把她手机拿走就算了，连网也要断，这是要她过原始人的生活？
她抬手刚想把手机递还给季璇时，房门被轻声敲响。
季璇顾不上接过手机，往门边走去，边说：“应该是阿姨来送晚餐。”
夏江回睡了快一天，刚醒来光顾着琢磨剧组事故的蹊跷之处了，现下后知后觉有些饿。
考虑到她有伤在身，晚餐做得较为清淡，她吃了两口便没胃口接着吃下去。
在房间里待闷了，她叫季璇搀扶她去阳台上坐着。季璇犹豫了一下，给出了个提议：“回姐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夏江回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能出去？”
季璇点头应了句，指着窗户外面，看起来很激动：“别墅后面有个超大花园，还有片湖呢！”
季璇说的出去原来还是在别墅里，夏江回明亮的眼神瞬间暗下去，兴致不太高，却还是去了花园。
哪怕在路上听季璇描述花园种种景色，真身临其境时，给夏江回心里带来了些小震撼。
皎洁月色下的紫丁香花似乎在发光，迎着晚风轻轻摇晃。花圃旁边是一小汪湖水，湖中央一只通体雪白的天鹅弯着长颈精心梳理羽毛。
似乎察觉到有人过来，天鹅停住了优雅的动作，水面下的鹅掌轻轻拨动水面，一溜烟游走。
只留下浅浅涟漪在月色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季璇搀着夏江回在湖边一棵香樟树下的秋千坐下。秋千的绳索上缠绕着圈圈紫藤萝，其间点缀着朵朵鹅黄色小花，被风吹得飘出怡人的馨香。
夏江回背靠在秋千架上休息，半阖着眼眸听季璇手舞足蹈讲着以前在剧组碰上的诡异事件。
“......那个剧组没有举办开机仪式，随便选了一天就开始拍摄。刚开始是仪器设备时不时失灵，后来就是存储卡中多了些莫名其妙没有拍过的视频，再到后来，不少工作人员都说在深夜看到飘来飘去的鬼影。弄得剧组上下人心惶惶，导演连夜补办了个开机仪式，还请了人来做法事。”
季璇说到飘来飘去的鬼影时，身后恰好吹过一阵风，夏江回哆嗦了下身体，感觉手臂被什么轻飘飘擦过，扭头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她属于是又怕又爱听，壮着胆问道：“后来呢？”
“后来就没事了，剧组风平浪静。不过这件事还有反转......”
“什么？”
“快杀青的时候被发现这一系列事情都是人为，是一个工作人员看不惯导演的一言堂的作风，故意整这些事吓吓他。”
“......”
夏江回心中仅存的那点害怕瞬间烟消云散。
－
嘉禾集团总裁办
刚结束一场晚间例会，卓睢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抱着一大摞文件往里面走去。
卓睢从一摞文件中偏头去看着靠坐在真皮靠椅上的沈然霁：“沈总，这是您要的关于剧组人员的相关资料文件，其中与夏小姐接触频繁的我已经标红了，方便沈总查看。”
沈然霁视线仍落在电脑屏幕上，只略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
卓睢放下文件，站在一旁。
他今天如愿以偿见到了自家沈总放在心尖上的人，更意识到这个人对沈然霁的重要性，甚至不惜以命相护。
那他自诩为沈然霁的金牌秘书，自然是要为沈总的爱情保驾护航。收集资料的时候更加有干劲了。
察觉到卓睢时不时落在身上的视线和欲言又止的表情，沈然霁按动鼠标的手一顿，略抬起眼眸：“还有事？”
“没...没事。”卓睢回过神，连声说道，“沈总没别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卓睢转身刚走了两步，沈然霁从电脑屏幕后偏过头：“你......”
唇间刚溢出一个单音节，卓睢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沈总有什么吩咐？”
语气之昂扬，就差没站好一个标准的军姿了。
沈然霁随意往椅背上一靠，指骨轻轻敲击沉木桌面，长睫敛下，似乎在思考。
过了好半晌，沈然霁略带着些哑意的嗓音在偌大办公室响起：“时刻关注微博，一有对剧组的负面帖子，立刻上报。”
说完，挥挥手让卓睢下去。
沈然霁晚些时候回了别墅，许是见二楼卧室的灯光是暗的，没多想便往花园的方向走来。
秋千架上，季璇又说起她跟过的另一个奇葩剧组，抬眼时正好看见沈然霁温润雅致的身影出现在花园一角。
兴致勃勃的嗓音戛然而止，季璇极有眼力见地说道：“回姐，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忘给阿姨交代了，你先在这坐会，我去去就回。”
夏江回眼睁睁看着季璇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花园。
视线一抬，看到临近秋千架的沈然霁，瞬间心知肚明。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季璇这个“叛徒”。
沈然霁没有在秋千架上坐下，而是立在香樟树下，斜倚着树干。
正好在夏江回斜后方。
“手机还我。”
夏江回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毫不留情索要手机。
沈然霁也毫不留情：“不给。”
甚至还搬出医嘱，说得理直气壮：“医生让你静养，手机有辐射，不适合碰。”
成功让夏江回噎了口气在喉间。
她美目圆瞪，攀着缠绕了紫藤萝花枝的秋千绳索，借力转过头去：“我是伤了腿，但没伤到脑子。”
还扯上了辐射.....把她当没脑子的傻子骗呢？
沈然霁双手环胸，视线落在她伤了的腿上，眼底的情绪隐晦不明。
衬衫衣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折起，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臂。仔细一看，上面一圈牙印在月色照映下还挺明显。
回想起白天发狠地咬沈然霁的手臂，夏江回一阵牙酸，心里顿时有点虚。
她轻眨了下眼，不动声色移开眼睛，轻咳了声：“不给就不给吧。”
低而柔的嗓音微顿了下，随后极其坚定地说道：“让你秘书每天来给我汇报事故处理进度。”
本以为沈然霁会以各种缘由来阻止她了解事故处理情况，所以她说出口时对结果没报太大的期望。
没想到这次沈然霁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倒让她有些意外地抬眸往香樟树下看了眼。
树下立着的俊美男人依旧，白衬衫黑西裤，半敛着眼皮盯着脚尖。晚风吹起香樟树的枝桠，茂盛的香樟树叶簌簌落下，恰好有片落在他肩膀。
沈然霁不紧不慢抬手掸去肩上落叶，侧过头垂眸看着树叶打了几个旋儿落进地间。
蓦地。
他掀起眼皮，猝不及防撞进了直勾勾盯着他看的鹿眸里，眼底沁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四目相对间，夏江回怔愣了几秒。
为了掩饰自己偷看被抓包的心虚，她清凌凌的视线越过沈然霁，抬头看了看茂盛生长的香樟树，又仰头看了看躲进云层里的满月，讪讪地叹了句：“这月亮真圆呐。”
沈然霁没有当场拆穿她这点小心思，环胸的手垂下，慢条斯理整理折起的袖口。
等她赏月赏得差不多了，沈然霁适时开口：“已经很晚了，我让你助理扶你回去。”
她借力站起的身体顿了一下，颇为意外地看了眼沈然霁。
见他目不斜视，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绝不占她一点便宜的模样。
倒是让她气笑了。
戏台倒塌之时，怎么不见他站这么远。现在事后倒装起正人君子的模样。
她索性又坐了回去，等季璇过来。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一条关于剧组事故的词条悄然爬上微博热搜，在热搜第一的宝座上久居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