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陈慧从谢玲玲那收到了全体员工关于上周做的小游戏的试玩意见。

    试玩意见五花八门：有通篇彩虹屁的，有觉得关卡太难的，还有觉得画面太简洁的……这些并不是测评专业人士的员工用最通俗的语言表达了自己试玩游戏后的看法。

    当然也有写得有条理的，比如张兴强就对游戏的后续盈利能力提出了质疑，以及游戏太过简单，容易被人模仿等。

    每一个人的意见陈慧都仔细看过，并认真思考了其中的可操作性。

    陈慧将问题及建议一一罗列，并梳理可优化的点，咋一罗列，竟然非常长，虽然以自己的水平，优化这些，问题都不大，可，她真的需要一个助手啊。

    陈慧再次与谢玲玲强调：“这次的春招，一定要好好准备，多招几个人！”

    谢玲玲不小心瞥到了陈慧列的优化清单，语气中带着同情：“好的，陈总！”

    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一下就到了二月二十四日，阅读网人员来公司走访的日子。为更好地尽地主之谊，陈慧早早就和李新打过招呼，和盛源公司借了一辆八座的面包车。

    新生网络公司里目前有驾驶证的人不多，除了陈慧，还有就是张兴强以及他下面的一个销售员乔兴，阅读网人员在明珠县的几天，两人将轮流作为司机陪同。

    阅读网的人在二十三号晚上抵达明珠县，当晚，乔兴与谢玲玲二人到客运中心接人，并将人送到明珠县大酒店。

    二十四号上午，经过前一天大扫除的公司，已经非常干净整洁，虽然公司人不多，办公区也不大，可还是要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同行。

    “陈总，久仰大名！”

    “哪里哪里，公司简陋，苏总您的到访让我们蓬荜生辉啊。”

    陈慧笑着和苏庆生握手，阅读网这次来的人一共有三人，除了苏庆生外，还有一名袁姓技术和一名郭姓助理。新生网络公司的办公场地实在不大，就算有谢玲玲的妙语连珠，十分钟不到，就没什么好介绍的了。

    所幸对方的重点也不在此。

    “陈总，不知道是否方便看一下咱们新生小说网的后台？”苏庆生提出要求。

    “当然可以，玲玲，你登录账号演示一下。”陈慧早就料到对方会想看，倒也没遮掩，就算看了后台操作页面又如何，代码、底层逻辑都是不外显的，看了也没用。

    果然一通操作后，苏庆生与技术人员低语几句后，苏庆生道：“陈总，不愧是H大的高材生，能为‘光讯’提供防破解系统的人，这技术真是太厉害了。”

    “哪里哪里。”陈慧表面笑眯眯，心里不禁感慨，果然是老狐狸，竟然连“光讯”的防破解系统是她提供的都查到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也不知道卫星驰那家伙是怎么搞的，当初明明签了保密协议，竟然还把消息透露出去了，都是太靠谱了，当年那20万，真是收少了！

    其实陈慧这倒是误会卫星驰了，这“光讯”软件的防破解系统的事情，完全是苏庆生的猜测，苏庆生不会开发，但对这互联网方面的事情关注度非常高，在建立阅读网的时候，就对新生小说网这个同业非常关注。

    去年网上兴起破解新生网络公司产品时，苏庆生也让公司的技术参与了一下，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不过当时技术提了一嘴，说有个叫“光讯”的通信软件和新生网络公司产品一样，都没人攻破过。

    苏庆生听罢，就让人查了一下“光讯”的创始人，然后意外发现卫星驰与陈慧竟然都是H大的，虽然不是同专业，可却是同一届的。

    这就有了刚才苏庆生的那句“为‘光讯’提供防破解系统。”，一句不经意地试探，陈慧如果不是，肯定是马上反驳，他顺势就说是道听途说的，什么损失也没有。

    然而，陈慧却不知道其中缘由，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自然就做实了这一猜测，也让苏庆生对陈慧的技术水平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陈总您太谦虚了，网络小说领域，有哪个人能像陈总您这样，说开启收费就开启，重点是，还让人心服口服。”

    陈慧继续笑：“那也是作者们的文好，读者们捧场。”

    “要我说，陈总您的技术在其中可以占了一大功劳，现在业内谁不羡慕新生小说网的防盗体系，这次我们过来，也是觍着脸和您学习学习。”这话苏庆生还真不是忽悠的，来拜访新生网络公司前，他已经去了另外几家网络小说公司，无论哪方面，都是不如新生网络公司的。

    “呵呵，苏总您这就夸大了，我一个学开船的，在专业人士面前，那真是班门弄斧了。”陈慧觉得好累，这人话怎么这么多。

    一旁作陪的谢玲玲和张兴强两人，不愧是陈慧的左膀右臂，一下就看出了陈慧的不耐，之后马上插入话题，和苏庆生几人攀谈了起来，也算是减轻了陈慧的压力。

    中午带人体验了一下盛源的工作餐，张兴强把人送回酒店午休。

    “明天我都不想去了，苏庆生这人真是太能绕了，话里话外是对我们的防盗版体系感兴趣，又不直说想干什么，怎么招，还要我笑着把东西捧到他面前，然后问一句满意不？”陈慧这话有些不客气，却也概括准确。

    谢玲玲轻笑：“陈总，早上我们和他们周旋了那么久，对方估计也知道我们的态度了，现在在酒店里估计在商量对策，下午应该就不这样了。”

    谢玲玲是知道有些人上位者做习惯了，喜欢被人捧着，就算是自己有求于人。早上交流中，那位郭助理提到苏庆生是京市大院子弟，父辈及兄辈们大部分从政，所以对方的有点傲气，她也能理解。可理解是一回事，要不要顺着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希望这样吧。”陈慧有些无奈：“你也去好好休息休息，下午还有硬仗呢，下午可就靠你和兴强了。”

    谢玲玲笑着应了一声，然后离开办公室，轻轻把门带上，让外面的人动作都轻些。

    下午，苏庆生几人过来时，果然如谢玲玲预料，没有再弯弯绕绕。

    “陈总，贵公司是否能为我们阅读网也打造一套防盗版体系，当然，价格好说。”

    终于来了，陈慧此刻心中只有这个念头。

    陈慧不太想把盗版体系卖给别人，现在新生网络羽翼未丰，她不想给对手增加抢占市场的依仗。可网络文学市场很大，就算今天拒绝了对方的要求，对方也并不会放弃走付费阅读的道路，只不过在防盗方面更艰难一点，可这也不妨碍前世阅读网成为网络文学体量排名第一的巨头，她是否有必要在此时得罪一个未来的大佬？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毕竟从陈慧应下阅读网的这次来访，就表明了她的态度。

    可即便如此，该争取的利益，那都是一分都不能让的。

    陈慧的底线是不提供源代码，且对方不能反向工程，至于价格，那就要看对方的要求程度了。光是第一点关于源代码的问题，双方就沟通了很久。

    苏庆生自然是想要采购系统的同时，让陈慧一并提供源代码，这样后续他们可以自主优化、维护，而不会受制于陈慧这边。

    但这点对于陈慧而言，完全没得谈，这和之前卫星驰采购的防破解系统不一样，卫星驰卖的是“光讯”软件本身，而“光讯”，与陈慧的产业并非竞品。

    但苏庆生是通过防盗版体系铺设阅读付费一个产业链，还是一个和陈慧有竞争关系的产业，有极大的可能带走陈慧的大量用户，陈慧自然是要对他有所提防。且防盗版体系中用到的技术比之防破解系统更高级，这其中的价值，就算陈慧预估报价了，苏庆生也付不起，更不愿意付。

    “如果这点我们双方无法达成一致的话，我想后面的我们也不需要再谈了，想来以苏总的人脉和财力，能找到不少优秀的工程师为您搭建一套全新的系统，苏总何必执着于我这个小系统呢。”陈慧态度非常明确。

    “陈总，我们内部商量一下，您稍等。”苏庆生脸色不是很好，这和他预期的完全不一样，他已经出价到300万了，没想到陈慧年纪轻轻，竟然能抵住诱惑。

    苏庆生三人走出新生办公室，找了一处没人的角落，苏庆生忍不住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吐气，“袁工，这事你怎么看，新生那边不松口，我们还要加价么？再加多少你觉得合适。”

    袁工皱着眉：“苏总，再加的话，我们不如直接找技术定制开发，就算开发的防盗版功能没新生的那么好，可只要我们做好其他防盗工作，效果也不差。现在这样的话，我们每年要付新生的维保费用就不是小数目。”

    苏庆生点点头，看向助理：“郭助，你说说。”

    郭助推了一下眼镜：“苏总，就这一天的接触，我对陈总的印象是一个有商业头脑的技术人员，但本质上还是技术人员，技术人员的话，对自己的技术通常都很自信，这也会导致一旦他们认定了什么事，其他人很难改变。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顺势而为，新生只有陈总一个技术人员，再好的技术，总有落后的一天，就算合同里约定不能反向工程，可里面能做的文章还是非常多的。”

    苏庆生眼神一亮，三人又就之后的谈判思路作了交流，然后才回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