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妖

    不知不觉,两年已经过去了。

    这两年里,云珵几乎与慕允廷形影不离。慕允廷做饭的时候,她就蹲在灶台前,时不时地接受慕允廷投喂给她一些吃的。

    慕允廷在院子里洗衣服,她就蹲在一旁眯着眼睛,露出肚皮晒太阳。

    慕允廷下地干活,她就在田埂上踱着猫步瞎转悠,累了就在老槐树下休息。

    最惬意的还是跟着慕允廷去后山上采药,他背着竹篓,竹篓里背着她。等到竹篓里装满了草药,就在河里捉几条鱼,生火烤鱼,一人一猫分着吃。晒着太阳,闻着花草的清香,微风抚摸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很舒服。

    不过,也有很尴尬的时候。比如,有时候,慕允廷从外面回来,正好撞上杜家一家五口围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吃香喝辣的,好不热闹。慕允廷的出现,一下子就让原本温馨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弄得大家都很不自然。

    每当这个时候,云珵能深刻的感受到,慕允廷和杜家,是完全割裂的存在。而慕允廷也很识相,点点头便快步回房,不去干扰舅舅家的幸福。

    如今,云珵也算是杜家的一份子。时不时地,杜静月就会招招手,喊她过来,喂她些桂花糕栗子糕之类,连一向苛刻的杜夫人,也会把剩饭放在一个小木盆里,招呼她来吃。

    而杜敬业每次坐在院子里抽旱烟,见到云珵在各处瞎晃,他就会伸出一只又黑又大的手,喊她过来,云珵一见就跑的没了影。因为杜敬业身上的旱烟味实在是太臭了。

    每次一看见杜如剑,云珵就开溜,杜如剑就跟在后面追来赶去,最后不是云珵跳上房梁,杜如剑在下面仰着头骂骂咧咧,就是云珵躲在柿子树的最高处,杜如剑在下面仰着头骂骂咧咧。

    只有杜如茂,一心只读圣贤书,一直安安静静,家里多一只猫,还是少一个人,他一概都不会留意。

    近来,莲花镇接二连三地有男子离奇死亡,各个死状凄惨,胸腔心脏被掏空,身上血液流干,皮肤皱巴巴的贴着骨头,看着就像风干的腊肉,让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一时间,人心惶惶,家家户户一到黄昏就闭门落锁,男女老少都不再敢去大街上瞎晃悠。

    哪怕是大白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就算出门,也是三五个人做伴。可还是不断有男子惨死。

    一天晚上,村长拴牢在自家的窗户缝里无意中瞧见同村的曼曼居然穿着一身华丽的紫衣在空中飘过,双目紫红,嘴角还挂着尚未擦去的血痕,当场就吓得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拴牢就召集了村里一帮汉子去了曼曼家,一进门就喊着“张曼曼,你这个妖女,快滚出来!”

    只见曼曼走出房门,叉腰骂道:“村长,你走错地方了吧!你这样跟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还是另找个地方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拴牢这个村长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况且昨晚又是亲眼见到曼曼那副可怖模样,此刻听到曼曼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辱骂他,心里更是气愤,直接一把粗鲁地将曼曼推倒在地,大骂道:“好啊!咱们村子这么多大好青年惨死在你手里,今日,大家伙就是来找你索命的!”

    曼曼气极,睁着杏眼质问:“村长,青天白日的,你怎么能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

    曼曼父母赶来,急道:“这是怎么了,村长,大家都是邻居,有话好说!”

    人群中一男子喊道:“昨天晚上,村长亲眼看到你女儿浑身是血在杀人,还会妖法,这还能是胡诌的不成?”

    曼曼一听,脸色大变,不断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杀人!”说着说着,声音却低了下来。

    村里不少人本来就嫉妒曼曼父亲因为一手酿酒的好手艺,一家人日子过的富庶,早恨的咬牙切齿。如今哪管事情的真相如何,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巴不得立刻就将曼曼一家人送往官府,再趁机顺走这家人的财产。

    见曼曼神色有异,似乎心里有鬼,一人直接嚷道:“别听她废话,进屋去搜,再晚一步,说不定行凶的证据都要被销毁掉了。”

    眼见着一大群人冲进屋子,翻箱倒柜,乱扔乱砸,曼曼父母见拦不住这群霸道的刁民,只能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这哪里是找证据啊,这分明是要毁了他们这个家啊!

    原本目光呆滞,一脸茫然的曼曼,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疯了一样向自己的房里奔去。

    刚到房门口,她便跌坐在地。

    只见村长拴牢手里拿着一件沾满鲜血的绿衣裳,得意洋洋道:“哈哈哈!证据找到了!”

    曼曼只觉得浑身发冷,半晌,嘴唇阖动,却说不出话来。

    昨晚,她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房中,浑身是血,身上却一点伤痕都没有,吓得她赶忙将衣服脱下来藏到衣柜最底下。只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在这之前到底做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这一身血迹从何而来。

    谁知,一大早,村长就带人来家里,喊着她杀了人。不知道为什么,隐约中,她自己也不确定了。难道,她暂时性失忆了,还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

    可这些村民哪里会听她的解释,直接五花大绑,连同她的父母一起揪着给送去了府衙。

    这一闹,莲花镇上的人都以为幕后凶手已经抓到,放着鞭炮,敲锣打鼓,庆祝杀人凶手归案,这一段压抑阴暗的日子总算过去。

    可好景不长,才没过几日,镇上又有男子接连惨死,死状与之前的人一模一样。

    而且又有人瞧见白家的姑娘燕燕大晚上穿着一身紫衣张着血盆大口在吸村里二狗的血,吸干后飘然离去。

    于是,大家又如法炮制,将燕燕家砸的稀巴烂,然后将一家子人扭送至府衙。

    可镇上依旧有男子失踪惨死,而且越来越多。

    后来,一个老翁瞧见自己邻居家的女儿春艳徒手将村里一个小伙子的心脏掏出,吸干了血,飘然离去。

    这次,大部分人总算明白过来,真正的杀人凶手根本就不是这些被无意中撞见的姑娘。

    这些姑娘,大概率是被妖魔附体,失了神志。

    这下,莲花镇的村民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男的害怕被杀,女的害怕被附身杀人。镇长赶忙报官,官府接连派了几队高手晚上来莲花镇巡夜,结果,来的高手全部惨遭毒手,无一幸免。

    之后,官府也怕了,直接摆烂,再也不管了。

    大家见官府也放弃了,只能叫苦不迭。此后,莲花镇的人整日整日的躲在家里不出门,就算白日里走在镇上,也是静悄悄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直到两个月以后,镇上最富有的商贾,刘员外唯一的宝贝儿子也惨遭毒手,刘员外悲痛欲绝,斥巨资托人请来不周山的两位仙师,誓要将妖怪抓住碎尸万段,为他儿子偿命。

    大家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不周山的两位仙师。

    此时,刘员外的前厅,正端坐着这两位仙师,皆穿着深蓝宽袍,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

    刘员外盯着这两位正在悠闲喝茶的仙师,老泪纵横,咬牙切齿道:“仙师,我儿子小志死的好惨,你们可一定要抓到这个妖怪,为我儿子报仇啊!”

    其中一位叫莫山的仙师道:“员外放心,既然我们来了这里,就一定会抓到这位躲在暗处的妖怪,还你们莲花镇一个安宁。”

    刘员外稍稍安心,见这两位仙师实在年轻,试探着问:“不知二位仙师打算如何捉妖呢?”

    两位仙师对视一眼,莫山道:“你们镇的情况我们在来的路上也大概了解了一下。我和师弟觉得,先将那些目击者和牵涉其中的姑娘都叫过来,一一询问,再做打算。”

    刘员外是个实干家,很快就派人将一帮男男女女浩浩荡荡带回了家。

    原本空荡的前厅,一下子人满为患。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讲完,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

    莫山问道:“你们都是在路上捡到一件紫色衣服,见实在漂亮就带回了家穿上,然后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浑身是血。”

    几个姑娘点头如捣蒜。

    莫山又问其他姑娘:“你们几个,是近来被瞧见杀人的,但并没有捡到这件衣服,可第二天早上醒来依旧是浑身是血?”

    那几个姑娘忙点头称是。

    另一个叫叶缘的仙师开口道:“师兄,看来,这个妖怪实力大约是变强了。”

    莫山点点头,继续问那些个目击者,“你们看见这些姑娘杀人时,她们是不是都是穿着一件紫衣裳?”

    那些目击者思索片刻,异口同声道:“没错!就是穿着一身紫衣裳!”

    “我记得,那身衣服,可实在是漂亮啊!根本不是我们这些庄稼人能穿的起的。”一人突然道。

    莫山深吸一口气,问叶缘:“师弟。”

    叶缘开口:“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件紫衣服上。”

    莫山点头,“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件衣服,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叶缘画工不错,莫山边让叶缘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描述下,画出了这件众人口中的紫衣。

    看着画中这件最终让众人都肯定的紫衣,莫山和叶缘都倒吸一口气,来莲花镇的路上,他们都只当是来这里游玩一下,顺便捉只小妖。可现下看来,事情远比他们想象中复杂得多。

    因为这件众人口中的紫衣,不管是款式还是材质,都是仙家所有。这幕后之人,也许要比他们想象中厉害的多。

    两人一时间都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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