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

    褚负雪坐在桌旁,看着杯中茶叶末起伏,他的手指平静地蜷起,已经几日了,即便其他的人能不顾,可是叶飞自己总不能不担忧自己的妻儿吧。

    “公子。”袁行上前拱手道。

    褚负雪垂了垂眼,“嗯”了一声,他没兴趣再去跟叶飞周旋,直到:“将那两人的衣物扒去,沾上点血,送去叶府。”

    “告诉他,那天沈徵本有机会救下他的妻儿,可是他没有。”褚负雪补充道。

    袁行急速派了人去一遭,他心中仍有担忧,如今多了个沈徵知道褚负雪的真实身份,知道萧昀还活着,只怕多了几分危险。

    褚负雪看穿他心中的疑虑,用茶盖轻轻敲了敲杯壁,道:“即便没有沈徵,你以为其他人就不知道吗?”

    “那阿昀该怎么办?你现如今是罪人之后,是逃犯,若是有人捅到上面那位那里去,你又该如何是好,必是万水千山绞杀你啊!”袁行道。

    褚负雪安慰着他,“老袁你放心吧,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且不说他们不会先将这件事漏出去,毕竟他们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指向杀我封口而已。况且,如今拿到叶飞的证词只是第一步,后面就坦荡许多了。”

    “瑶山来了消息!”文双莺连跑带喘地过来,交一封信塞到桑溪玉手中。

    等着桑溪玉看信的间隙,她抬起眼打量着这里,她虽与桑溪玉相识已久,但这陵王府还是没来过几次,不愧是陵王所住的地方,就是高贵典雅,与众不同。

    “对了,信上说他们的确在瑶山看到一男一女,不是瑶山派的人,好几年前就来了,现在好着呢,你别担心了。”

    她听见桑溪玉折纸的声音,转头之际,看见她将折好的信纸放在心口之处。

    桑溪玉闭上眼,心中似有什么在温热地流淌,他们还活着就好,知道阿莲他们好就好。她忽然有一阵酸涩,赶忙低头揉了揉眼睛,却听文双莺急促地唤了一声:

    “殿下!”

    一辆马车驶进院子里,仆从皆拥了过去,王石站在马车边恭恭敬敬伸出手,厚重的车帘被掀开,一只手搭在王石的手背上。

    脚步声重重落下,桑溪玉赶紧低下头,不一会她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殿下。”桑溪玉适时道。

    赵琮行微微弯起嘴角,转眸打量起文双莺来,“这位是文姑娘?”

    文双莺看赵琮行的注意力到自己身上,赶紧低头道:“在下文双莺,见过陵王殿下。”

    王石屏退了仆从,跟着赵琮行几人进入厅内。

    “你是阿关的朋友,我知道你。”赵琮行微微弯起嘴角。

    都说帝王之家带着生杀只在一念之间的威严,更别说这位陵王还在漠北待过五年,虽是面上带笑,却让文双莺不由得觉得浑身一寒。

    她知道桑溪玉曾经在漠北的名字叫阿关,没想到这位陵王到如今还是这么称呼她。文双莺将目光移向桑溪玉,得到她的回望,心里才安心许多。

    “王石说吧,”赵琮行挥袖坐下,看到王石眼中还有疑虑才解释道,“都是亲近之人,不必担心。”

    亲近之人,我们?文双莺瞪圆了眼睛,指向自己望着桑溪玉,一脸不可思议。

    桑溪玉没说话,她神色凝重,目光跟随着将门闭上的王石,轻轻收回。

    王石道:“传来了消息,叶飞同意交出口证。”

    “很好。”赵琮行斜倚在椅背上,手里攥着一串佛珠,轻轻地摩挲着。

    桑溪玉闻言轻轻抬起眼睛,一切都串起来了,从在乌沙堡褚负雪提出救当时还是十七的赵琮行回来,再到后来,也是褚负雪带着生杀营的人帮他劫了叶飞的妻儿。原来他们早就结为一党,可是道阻且长,接下来他们又会做什么呢?

    她思虑之时,赵琮行已经跟王石交代完。

    赵琮行说完话,将目光落在两位姑娘身上,换上和煦的笑容道:“此次燕雀湖一趟,二位姑娘辛苦了,便留下来吃个便饭吧,聊表心意。”

    文双莺闻言微微俯身道:“那便谢过殿下了。”

    她垂下手,在身侧摇摆着,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双莺也没有帮多少忙,主要还是溪玉受累了。”

    见桑溪玉还是沉默着,赵琮行眼睛轻轻一动,余光瞥向她,口中仍然说着:“文姑娘也功劳不小,便跟着王石去偏厅歇着吧。”

    他说着起身,走到二人身边。

    感觉有人靠近,桑溪玉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发觉文双莺已经拉住自己的衣角,忙预备着跟她一起退下。

    “桑姑娘,你还不想走对么?”赵琮行停在她身边,在耳畔留下一句话。

    你一定还想知道什么——

    桑溪玉闻言停下步子,她扯了扯文双莺的衣角,道:“双莺你先去吧,在那儿等着我。”

    文双莺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在看到两人时便猜想他们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沉寂了片刻,桑溪玉轻声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琮行的目光落在她肩头,那里有一束光正好扫上去,他怔愣一瞬,随即答道:“萧昀知道我在漠北,但他不知道我在哪里。是因为你,他才会知道我被关在西北猎场,后面我们决定合作。”

    “原来是这样,”桑溪玉低下头,一会便抬起头叹息道,“看来我帮了他不少。”

    “殿下,你答应我的事到底什么时候能做到,我不想再当任何人的棋子。”桑溪玉咬牙道。

    赵琮行噤了声,沉吟片刻道:“很快,就快结束了。”

    他知道桑溪玉是多么想离开,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是一座牢笼,拉她入局,实属无可奈何、

    “后面呢,你们要做什么?”桑溪玉问道,她不想再不清不楚地就沦为他人的棋子,昨天是他,今日是你,明日又是谁。她本应该是快意人生的江湖侠客,阿夭,中都我替你看过了,这里实在不算是个好地方。

    赵琮行目光严肃:“萧昀现在步履维艰,必须尽快拿到当初萧家被冤害的证据,否则他就是一个死字。”

    “他是逃犯,阿关。”他眼底闪过一丝凛色。

    “你不过是想亲手杀了当初残害阿夭的阿棠庶吉,苦于无路罢了。既然现在不想跟......萧昀搅和在一起,你愿意离开吗?”

    桑溪玉顿了一下,她感觉到有一股暖意逼近,逐渐吞噬自己身上的寒霜,赵琮行的五指隔着薄薄的衣袖轻轻攥着她的小臂,他语气深重:“给你一个机会,走。”

    “我不会走。”桑溪玉沉默良久,她抬起目光极为认真地看着赵琮行。

    赵琮行好像知道了答案,他的眸色有一瞬间地变化,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即刻松开手,看向门口的王石,冷声道:“发生什么了?”

    王石拱手:“回王爷的话,是江楼月那出了事。”

    打王石一说话江楼月桑溪玉便明白,这件事与沈徵离不了关系。

    在去往江楼月的路上,桑溪玉才得知这宴群香平日里就是个普通的酒楼,一旦换上江楼月的牌子变成了中都那些富家公子哥儿的玩乐场所,在这里他们任意妄为,甚至——草菅人命。

    今日便出了个意外,江楼月里死了一个人。

    他们赶到时,酒楼前围了一圈人,那几个贵公子仍旧坐在雅座上,还在把酒言欢,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在他们面前孤零零地躺着一具尸身。

    官府的人当然不能将罪定在这些不能惹的高门子弟上,左右为难之中,只能求助地位更高的人来定案。

    桑溪玉和赵琮行站在人群中,她的心中一阵悲凉,这个躺在地上的人终究是得不到清白的那天了。

    这些高门子弟不会因此收到处罚,反而会得到告诫,他们没有处理干净。

    赵琮行突然道:“萧昀,曾经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指了指贵公子所坐座位,极为清淡地道:“他就坐在他们中间。”

    桑溪玉没有说话,一阵车马颠簸的声响传来,有人高呼一声:“康王殿下道。”

    声音未落,周围人齐齐俯身,颔首道:“参加康王殿下。”

    康王?桑溪玉心头一跳,虚睨了一眼身侧的赵琮行,见他神色平淡才慌忙垂下眼。

    有人替他掀开了车帘,一抹锦光透出来,蹁跹的衣袖暗色花纹精致,手腕白皙,上头青筋蜿蜒,收进袖口。

    金冠束发,眸色散发着淡淡的威慑力。

    赵琮飏的出现无疑让这场案子写下了命中注定的结局。

    人群散开之后,沈徵才从二楼回廊上出现,他往下望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好生热闹啊。”

    赵琮飏提衣坐下,抬起眼虚虚瞧了一眼他,笑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这江楼月你何时才能管好?”

    言罢,他像是才发现一样目光指着门口的赵琮行道:“十七弟弟也来了?”

    赵琮行勾唇一笑,迈步进来道:“闻此出了点小事,来看个热闹罢了。”

    “这位便是阿关姑娘?”赵琮飏歪过脑袋,将目光落在桑溪玉身上,带着好奇道,“听闻她在漠北对你多有照拂。”

    赵琮行闻言点头,“若没有她,今日恐怕我便不能这样站在兄长面前了。”

    “原是如此,那可要好生谢谢阿关姑娘了。”赵琮飏道。

    打一见到赵琮飏,桑溪玉便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像是在哪里遇到过。

    她想起来那日自己在宴群香被沈徵拦下,在二楼雅间里遇见的人就是今日坐在自己面前的康王殿下,除此之外还有哪里?

    一旁的沈徵还在叮嘱着酒楼中的人,她猛地想起。

    沈落雁!

    赵琮飏身上的香气,便是那夜与沈落雁私会的人身上所散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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