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是小孩子

    在你丰富的人生里,模拟器的存在感越来越稀薄。你越来越少打开模拟器,像普通人那样正常地、不受数值影响地生活。

    即便如此,人生履历仍在逐年更新对你的记录。

    ■6岁,你用咒术师的未来作为代价,令黑川伊佐那起死回生。

    ■7岁,你读小学,意外发现自己和佐野万次郎是同桌关系,你与佐野家关系更近了。你带上标记好的横滨福利院地图,在横滨没有找到伊佐那。

    ■8岁,你与万次郎被邀请参加了真一郎黑龙最后的集会,黑龙解散。你带上标记好的横滨福利院地图,在横滨没有找到伊佐那。

    ■9岁,你与奶奶参加了佐野家的葬礼,你找到了躲起来偷偷哭泣的万次郎,给了他一包根橙子味棒棒糖。你在横滨没有找到伊佐那,怀疑有些福利院没有在网上登记注册。

    ■10岁,你在爱之介的指导下学会了滑板。在教艾玛滑板时Mikey撕裂了春千夜的嘴角,你匆匆赶到,只看见咒灵的气息从Mikey身上一闪而过。你实地寻找横滨其他的福利院,没有找伊佐那。

    ■11岁,你跟着Mikey打架,闯荡出名声,因漂亮的长相与恐怖的武力,被人称作“恶魔芭比”。你把横滨翻遍了,依然没有找到伊佐那。

    ■12岁……

    “生日快乐,小五月。”

    爱之介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你打开他寄过来的礼物盒,里面是一块崭新的滑板,上面除去色彩夸张瑰丽的涂鸦,还写有你和爱之介俩人的名字。

    “这是我手绘自己的涂鸦滑板,希望你喜欢。”

    神道爱之介学会滑板后,明显不再像以往那么压抑,他的声音少有的轻快,对你发出邀请,“涩谷有一条通行道非常适合滑行,下一次见面你把滑板带上,我们去涩谷玩吧。我会带上一个朋友过来,就是他教会了滑板。”

    礼尚往来,你也想带上一个朋友介绍给对方。但细细思索,发现并没有什么好人选。

    艾玛平衡性不好,始终学不来滑滑板,不好让她到时候孤零零站在一边看他们滑行;

    爱之介对外人总会习惯性保持礼仪伪装自己,万次郎、场地圭介与他相性太差,尤其是圭介,可能会揍他一顿,与他产生矛盾。

    还是算了。

    你遗憾地放弃,答应了他的邀请。

    “好,我很期待。”

    Mikey赖在你的榻榻米上,翻看你和艾玛买的恋爱漫画,沉浸在漫画剧情里,“麻美子误会铃木喜欢其他人,居然哭着跑去写作业,这合理吗?”

    他大声吐槽,“应该直接打到他解释清楚才对嘛,好软弱。而且漫画世界根本不该出现佐野的存在,差评,完全差评!”

    你把他的作业本往他头上拍,夺走他手中的漫画,“人家漫画里都在写作业,而你明天要上学,作业竟然一字未动,羞愧吗?”

    “不羞愧。”

    被你抢走漫画后,Mikey在你床上无聊地打起滚,把空白作业本压出皱巴巴的褶皱,理直气壮地说:“周末存在的意义是放松玩耍,布置周末作业根本就是异端嘛,该判刑!”

    你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这套歪门邪说,从书包里翻出自己早已写完的作业递给他。

    他先是高兴地欢呼,翻开后看见密密麻麻写满笔迹的纸张,沉默片刻迅速抬头盯着你,神色严峻,像是碰到了大难题。

    “小五月,帮我把它写了。”

    “……别得寸进尺。”

    Mikey立即打开手机盖翻找通讯录里的小坚,你注视他的行为,平静地威胁道,“你还想和我考同一间中学吗?”

    这个威胁屡试不爽。

    你的功课由曾经作为教师的奶奶辅导,为了不让奶奶失望,你无比刻苦地学习,连你那与普通人相差无几的智力值都在奥数题的摧残下提升了些许。

    如今即将小升初,你进入全区最好的国中学校已经板上钉钉。倘若Mikey还想继续与你同校,那他必然要把成绩提上去。

    他放下手机爬起,撑着脑袋看作业本,努力理解你写的内容,看上去有点生无可恋。

    题目的答案很简略,然而你为了能让万次郎更好理解解题思路,把所有的解题过程以及运用到的公式都写上去,想让他能在抄作业时能学到知识点。

    他虽然任性,但从来不会糟蹋朋友的心血,只是愁眉苦脸地嘟囔几句好好跟着解题思路抄写作业。

    你从厨房拿出热好的热可可带上楼,安静地放在他桌子旁,尽可能减少噪音打扰到他的思考。

    等到他彻底写完,天色已暗,他被奶奶热情留下暂住一晚。

    你们还都是孩子,幼儿园时期甚至一起在同一个浴缸里洗澡玩水过,夏油奶奶也没想太多,在你房间给Mikey打了地铺,你们隔着半臂的距离睡在一块。

    睡前,你与Mikey谈及小升初,听见你上周的模拟测试成绩,Mikey有点沮丧,带有埋怨地认为你成绩太好,他根本追不上。

    “你一直是班级第一,我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很难考上区里偏差值最高的那所高中。”

    “小升初的难度不算很高,你又不是圭介,只要足够努力,还是有希望和我继续做同桌的。”

    虽然Mikey不爱学习,但他并不笨,在你的督促下,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成绩便从吊车尾到了中上游水平,你在心里分析,认为他还是有希望能与你就读同一个学校。

    提到圭介,Mikey忍不住嘲笑道,“场地好逊啊,被你辅导一个月成绩还是吊车尾,果然我才是最厉害的。”

    你脸色一黑,不由想到最初你拉着场地补习的充满黑暗的那一个月,每天都被气得血压飙升。

    最终看着他基本没有变化的成绩单,你深刻理解到世界上就有人完全不具备学习的天赋,放过了对方也放过了自己。

    “对了,你下周末出来玩吧。”Mikey想到了什么,翻身面朝你说:“小坚说他带个兄弟过来,大家一起聚个餐。”

    “不要,下周末我还要去横滨。”你果断拒绝,把头埋在被子里闷声回绝。

    “你想找的人真的存在吗?”Mikey不禁问道,他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横滨寻找一个人,但始终没有找到,宛如人间蒸发了一样。

    “即便是Mikey,说他的坏话我也会生气哦。”你把头露出来警告道,然后打起精神说,“我又在横滨找到一家没有去过的福利院,说不定他在那里呢。”

    你强撑着在黑暗中无声微笑,好似在安慰自己。

    “好吧,那么这次你能成功找到那个人。”Mikey可有可无地鼓励你。

    他刚洗完澡后喝了一杯热牛奶,牛奶助眠,更何况他本来便易犯困。

    他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睡着了。

    “五月,起床了。”

    房门被嘎吱一声推开,养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光线打在更靠近门口的Mikey身上,他不满地呓语什么,无意识地把他随身携带的小毛毯盖在脸上,随后又陷入梦乡。

    开门的动作停顿,随后夏油杰磨牙的声音响起,他咬牙切齿地质问在他妹妹房间的金发混蛋,“你这家伙怎么在五月房间里?”金发混蛋睡得老香老香,完全没有听到。

    声音实在太大,把你想赖床的那点瞌睡全部吼醒。

    你睁开眼,烦躁地把枕头往门口扔去,“出去,我要换衣服了。Mikey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把门啪地关上,丝毫不给这位名义上的哥哥面子。

    夏油杰被赶出卧室,他拿这个(在他眼里)较弱的妹妹没办法,只能扭头对楼下看报纸的奶奶抱怨道,“奶奶!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家伙放在五月睡,男女授受不亲啊!”

    “诶呀,大家都是孩子,不碍事。”

    “而且你和Mikey君关系不是很普通嘛,让他睡在你房间更不合适。”奶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乐呵呵地看着楼上已经气涨了脸,失去往常小大人状态的孙子。

    儿子与儿媳工作的忙碌让奶奶时常把孙子带回自己家照顾,当夏油杰留宿在奶奶家时,他会尽兄长的责任把你喊醒,把你提前送到学校再回自己的学校。

    夏油杰和Mikey的关系何止是普通,简直是水火不容。

    夏油杰看不惯Mikey的散漫无礼以及非常不良范儿的行为举止,总是忍不住想管束他,Mikey更受不了他带有些许居高临下意味的管束以及受家庭影响熏陶出的老好人思想,两人之间常常会吵着吵着动起手来。

    门很快打开,你换好了制服,拖着身后睡意朦胧跟着你步伐走的万次郎往楼下走,夏油杰上下打量他穿着身上整齐的制服,领带也被贴心地折叠好,凭借他对这个家伙的了解,皱起眉头察觉出异常。

    “他困成这样,是你帮他把衣服穿好的?”

    “嗯,有什么问题。”

    你稀松平常地回答,把Mikey牵引到饭桌前,询问夏油奶奶,“奶奶,还有蛋包饭吗?”

    “有的哦,奶奶这就帮你们端过来。”她慈祥的眼纹加深,放下报纸走进厨房。

    没有人在意男女授受不亲,只有夏油杰在意。

    “五月,你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加重语气,强调你们的年龄。

    “我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小孩了。”

    你谢过奶奶递过来的蛋包饭,在Mikey那份蛋包饭插上小彩旗。看着揉了揉双眼的万次郎,你脸上浮现出和奶奶相似的对小孩子的宽容。

    “但万次郎是小孩子,有什么好担心呢。”

    现在也就只有幼儿园和国小一年级的孩子还会对小彩旗情有独钟。

    夏油杰看见Mikey见小彩旗后两眼发光地高呼好耶,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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