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罪感

    林冉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看起来乖一点、脑子聪明一点,和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有些不一样而已吗?

    怎么就能一直勾着他的心,让他茶不思饭不想,甚至追到这个破岛上来呢?

    谢庭池想不出个名堂,这一点让他更烦躁。

    “砰”门外传来了不轻不重的一道撞击声,在这个失眠的清晨意外地惹人注目。

    反正睡不着,谢庭池索性起来看看动静,是不是又死了哪个NPC。

    他打开门,却见幽暗的走廊里,一个白色的身影趴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他轻轻走了过去,弯腰敲了敲她的头,“林冉?”

    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背影。

    这一声似乎将林冉吓得够呛,她条件反射似地弹起身子,一下撞进了谢庭池的怀里。

    就像抱着一只海盐奶香味的小兔子。

    下一秒,小兔子的手便着急地捂住他的嘴,“别、别出声!”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微颤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亏心事。

    谢庭池一垂眼,看到了她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的铜烛台,上面还有一丝干褐色的血迹。

    他神色一敛,刚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另一道门里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是谁在外面吗?”

    是劳森的声音,似乎还没睡醒。

    林冉脸上的惊惶之色愈发浓烈。

    谢庭池揽住她的腰,抱着她脚尖离地,转瞬大步闪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劳森打开门,什么也没看见,挠挠脑袋重新关上了房门。

    和他一墙之隔的房中,林冉被锢在谢庭池的怀里,背靠着厚重的木门,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谢庭池抓住她的右手腕,连带着将她手里带血的烛台一起举起来,“这是什么,你不解释一下?”

    林冉咽了咽唾沫,肉眼可见地紧张。

    “我、我……”

    “是你杀了那个管家吧?”

    他一针见血地说。

    这似乎是一件十分好笑的事,他扬起了嘴角,连眼睛里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真是个书呆子,都过去多久了,现在才想起来处理凶器?”

    林冉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杀人的是她身体里另外一个人格,而她也是刚刚想起剧情,才赶紧过来善后吧。

    “诺亚,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你得帮我。”林冉稳住心神,按照剧本的提示开始忽悠。

    “哦?”谢庭池继续圈住她,没有放开手的打算,“我剧本里怎么没说我是你的帮凶。”

    “那是你看得不仔细,你没发现吗这个本是个阵营本,找出凶手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要找到同伴,完成阵营任务。”

    谢庭池弯了弯嘴角,好整以暇地说,“你继续编。”

    林冉脸皮薄,被他这么调侃面色发红,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没瞎编,我知道你的剧本里肯定只提到了你和爱莎的感情线,但你不是没有选择机会,我很喜欢你,你也可以选择我。”

    “你很喜欢我?”谢庭池听到这句话心情莫名大好,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压都压不住。

    “有多喜欢?”他凑得更近了些,下巴触到她的发顶,毛茸茸的。

    林冉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歧义,她伸手将谢庭池推开一些。

    “我不是说我喜欢你,我是说夏洛蒂喜欢诺亚。”

    “你不就是夏洛蒂吗?”谢庭池继续逗她,“再说一遍你喜欢我,我就考虑考虑你说的什么阵营的事。”

    林冉仰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像只仓鼠。

    “随便你,大不了你把我投出去吧,反正我也不想继续待在这儿。”

    看她生气了,谢庭池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顺带夺过她手里的烛台。

    “你这个东西,打算怎么处理?”

    “我也不知道,”林冉哀叹一句,她事情已经够多了,居然还给她安排一个凶手角色。

    “原本是打算把血迹擦干净放回原位的。”

    “哪来的烛台?”

    “格林先生卧房里的,那里是第一案发现场。”林冉照实说。

    她做了一个延时装置,将管家的尸体从5楼吊到了3楼,然后制作不在场证明,昨晚那声巨响发生时,其实管家早就死了。

    这一波操作搁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实现,不过谁叫这是在综艺里,剧本里说她是这么杀的人她就是这么杀的。

    “格林先生的卧房……那也是爱莎的卧房咯?”谢庭池转了转脑子,立刻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你不会是想嫁祸给爱莎吧?”

    林冉犹豫地问,其实她一开始也有这个想法。

    按照剧本的描述,他们三个女嘉宾分为三个阵营,如果能嫁祸给爱莎,那她所在的阵营自然就更安全。

    谢庭池挑了挑眉,“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她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良心上略微过不去。

    算了算了,就是个游戏,为了安抚住林幼薇,她只能尽力取得游戏的胜利,对不住其他人就对不住吧。

    林冉咬咬牙,“把烛台给我,趁现在大家还没起床,我去一趟5楼把它藏起来。”

    “你去5楼做什么,爱莎现在不是住4楼吗?”谢庭池问。

    林冉知道爱莎现在住4楼,只是她没法进去她的卧室。

    “你倒是清楚,”她低低地说了一声。

    爱莎搬卧室的事情,照理来说只有他们几个女嘉宾知道,而谢庭池昨夜从她的房里出来,看来也是一清二楚。

    “我昨晚本来是去找你的,误打误撞才进了她的房间,不过说起这个,那个医生怎么会从你的房间里出来,还有许川越又是怎么回事,你和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谢庭池把憋了一个晚上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荀医生是给我送药的,我之前不是一直在他看病吗,至于许川越……这个说来话长,我被安排到了他所在的小屋里,总不能不说话吧。”

    林冉半真半假地解释。

    “看病?他不是学心理的吗,你有什么心病得找他看吗?我觉得你健康得很。”

    谢庭池不大相信她的说辞。

    “呵,”林冉扯了扯嘴角,“承蒙抬举。”

    她的心理非但不健康,还是最严重的人格分裂,说出来怕吓到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

    谢庭池听出了她的反话,“你心理真有问题?是不是搞科研压力太大了,我就说嘛,你们这些人书读多了就是容易胡思乱想出毛病。”

    “不是什么大问题……”林冉打岔过去,“烛台给我吧,我自己想办法。”

    谢庭池走到桌子旁,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烛台上的血迹,可这玩意儿不知是什么涂料,擦了半天也擦不干净。

    “你能有什么办法,放我这儿吧,我给你处理。”

    刚刚还嘴硬说他不是和自己一个阵营的,这会儿就要帮她处理凶器了?

    林冉心里发暖,诚心诚意道了句谢,“谢谢你啊,谢庭池。”

    谢庭池扭过头看她,贫嘴道,“你打算怎么谢,以身相许?”

    不等林冉反应,他便自己收敛了神色,“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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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冉心里充满了负罪感。

    骗许川越的时候她还能说服自己那是林幼薇在搞鬼,骗就骗了,就当是许川越欠她的,可是谢庭池也不欠她什么啊……

    哪怕就像fish说的,他和朋友打了赌要追到自己,是个花心大少爷,可是他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况且上一个恋综,他的赌约应该完成了吧,这次追到这里来也不知道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如果他真是为自己上的节目……林冉摇摇头,把这个多余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里摇出去。

    不要自作多情了,林冉,人家是混迹花丛的浪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可能对你一往情深啊!

    不说别的,那个爱莎不就和他不清不楚吗?

    这是档恋爱综艺,上节目不就是为了认识别的女人谈恋爱吗,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一开始是为了自己上的恋综,难道还不许人移情别恋?

    算了,先别想这些了,当务之急是完成节目任务,让林幼薇实现她的承诺。

    林冉烦躁地想。

    9点的钟声响起,电台通知大家到宴会厅吃早饭。

    林冉故意晚出门了几分钟,她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到了,除了谢庭池和爱莎。

    早餐是自助的形势,中餐西餐混搭,许川越给她一样拿了一点。

    “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吐司还是小笼包?”许川越将好几个餐盘一起递给她。

    林冉喝了一口碗里的粥,“我都能吃,不挑食。”

    许川越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我想要知道你的喜好,从早餐偏好的口味开始,我想要知道你所有的事情。”

    “即便是精通心理学的医生也不可能完全了解他的病人,安格尼斯先生未免过于大言不惭。”

    坐在林冉对面的荀起意味深长地说,接着将话锋转向林冉,“你说是吗,夏洛蒂小姐?”

    林冉将嘴里的粥艰难地咽下去,勉强一笑,“莱尔德医生说得没错,人的喜好本来就是善变的,就连我自己有时候也不是很了解自己。”

    许川越看了荀起一眼,将手心轻轻压在林冉的手背上,认真地说,“没关系,你可以善变,我会努力做那个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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