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自那个没能一起过完的夏天起

    二十年

    我孤身只影

    曾经的期待与幻想只是越来越远

    没有你

    便再没有一个完整的夏天

    所以今年我决意不等了

    就在此夜

    我要携着白色桔梗与你团聚

    向梅林证明

    生死无法将我们分开

    ——第一封信写给弗雷德·韦斯莱

    迈克尔在夜里突然惊醒时,窗外遥远的地方已经有了些许晨光。他是被一阵凄厉的鸟鸣唤醒的,空荡荡的房间让他的神经变得紧张起来。

    他起身来到桌边,爱得莱德的遗信就在眼前。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嘶哑的鸟鸣在最后一声高亢后戛然而止。

    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迈克尔的心在一瞬间四分五裂。

    洁白的长裙被鲜红的玫瑰染上血色,爱得莱德面朝天空,静静地躺在花丛间。

    他发了疯一般地朝天文塔下的草地跑去,在心里祈祷着爱得莱德只是不小心在那里犯了瞌睡。

    可越是走近,越是不得不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爱得莱德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像雪一般白皙的面颊留有一丝微笑,身下渗出的血液完全融在了玫瑰里,迈克尔这才明白她种下这片花海的原因。

    头顶上有些红色羽毛的喜鹊就一头撞死在了爱得莱德的耳边。

    “你是不是已经和他团聚了?”迈克尔控制不住眼泪,他把爱得莱德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抱在怀里,不停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再也不会有疼痛了……对不起,没能救你……”

    他们都已经尽力了,至少现在,爱得莱德终于能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莎奇塔利亚斯·爱得莱德·布莱克的葬礼一周后在霍格沃茨举行。

    这是一个明朗但不算炎热的大晴天,出席葬礼为她哀悼的人来自社会各界。每个人都穿着纯黑色的衣服,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大家真心为她伤悲。

    虽然了解爱得莱德身体情况的亲人朋友们对她的死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当阿库拉告知他们:爱得莱德自愿从天文塔坠亡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麦格教授在消息传开的第二天通过《魔法时刊》向外界宣布了爱得莱德的死讯,她把去年1月时爱得莱德为了救三个霍格沃茨的学生被八眼巨蛛咬伤的全过程,以十分详尽的语言描述给每一位读者。

    “她是一个英雄!”

    “……有责任心的老师。”

    “感谢她的善举……”

    前来哀悼的人们围在一起赞扬着她的勇气。

    葬礼的全部流程由阿库拉·爱得莱德·布莱克负责确定——这是他自己决定的中间名,为了纪念他最亲爱也是唯一的亲人——他的姐姐。他还要完成爱得莱德的遗愿,把她留下的每一封遗信交到对应的人手里。

    当然,其中有一封是写给他的。

    爱得莱德没有把家主咒印交给阿库拉,因为她认为那将成为一个新的枷锁,去限制阿库拉的未来。

    “再也没有所谓家主的概念。

    若要真正改变布莱克家传承多年的连锁反应,就必须斩断一切陋俗,做出实际。反正我将会死去,这样所谓‘背叛’的事情,即使牢不可破誓言让我立刻毙命也没有关系。

    你唯一要记住的是,布莱克家的荣耀源自于每一个闪闪发光的个体,而不是‘Black’这个单词,亦或是无尽的财富和权力。

    做一个自由的人。”

    她在信里向阿库拉阐述了原因,并把布莱克家一半的财产留给了他,另一半留给泰迪。

    从今天开始,阿库拉可以选择继续自己的人生,塔希堤和帕托兹的运营管理不会成为占据他生活的负担。爱得莱德向来给他最自由的选择权。

    信件的最后,爱得莱德引用了祖母沃尔布加的日记本里经常提起的诗句,祝福阿库拉的未来。

    “Beat, happy stars, timing with things below;

    福祐星辰,亘古不灭;

    Beat with my heart, more blessed thaell;

    庇护我心,福分非凡;

    Blessed;

    诸神庇佑;

    but for some dark u of woe;

    不受暗流的悲伤侵扰;

    That seems to draw, but it shall not be so.  似乎一扫而空,但不应如此。

    Let all be well, be well.

    一切安好,安好。”

    她现在也可以理解沃尔布加是如何在格里莫广场12号度过这段寂寞的岁月。对已逝儿子的思念在每一个夜晚折磨她难以入眠。

    若得庇佑,唯愿一切安好——是她作为母亲最后的心愿。

    其他的信件也被阿库拉一封一封地送出,

    “她居然嘲笑我给孩子取名字的水平……”乔治拿着羊皮纸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惹得身边的奥利维亚泪湿双眼。

    “爱得莱德……她……”哈利的话哽在了喉咙里,留给哈利的信上除了表达她从没有因为小天狼星的死埋怨过哈利以外——这曾经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心结,全是一些关心和嘱托。

    金妮的手抚上了哈利的后背,多年以来她都是这样在支持着哈利,使他终于调整好心情,继续念下去,“你我都是失去了太多的人,若受梅林眷顾,给了你美满幸福的未来,就别再困顿于过去。把更多的目光停留在金妮和孩子们身上吧,希望多年之后他们也能成就自己。”

    “部长,她给你的信里怎么说?”乔治用手指抹去了眼泪,朝身边同样收到了一张羊皮纸的赫敏看去。

    赫敏沉了口气,留言虽然简短,却满含着她们之间的情义。爱得莱德向来支持赫敏的所有决定,从不觉得赫敏的考虑多余。她们信任着彼此,直到最后爱得莱德都选择将如此重要的职务交给赫敏。

    “她说我能当上魔法部部长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她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放心,因为……”赫敏的视线停留在了其中一句话上,那上面写着:“不要理会自负者的恶语,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宝贵的朋友。”

    她的鼻子突然一酸,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纸上,“她相信我可以将平等的观念贯彻于实际……她说我是她见过最善于思考、富有爱心又意志坚强的人。麻瓜出身不会成为我前进的绊脚石,为此我们都在一直努力着……”

    罗恩搂住了赫敏的肩膀,低沉着声音中肯地评论道,“这些特质不也很适合她吗?”

    他们的视线一齐投向正被人围在中间半敞着的黑色棺椁,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白玫瑰的花海。不断有人去为爱得莱德献花,再看她最后一面。

    “给我的信?”德拉科将手中的一束黄玫瑰放在了爱得莱德耳侧的头发旁,疑惑着从阿库拉手里接过羊皮纸。他心里有怨气,爱得莱德至始至终都没告诉过他中毒的事情。

    “德拉科·马尔福是你没错吧?信纸上这么写着的。”阿库拉皱起眉头,他一直不太喜欢眼前的男人,或许是因为听说过他以前的事迹。将羊皮纸交给他之后,阿库拉便转身离开了。

    德拉科实在是有些始料不及,他看到纸上爱得莱德的笔迹,一瞬间感觉头晕目眩。若不是爱得莱德的身体就躺在他面前这个小小的四方棺材里,他绝不肯相信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是忍着痛苦写下的每一个字,到最后神经性的疼痛使她连笔都握不住,眼睛也看不清……”迈克尔的声音在德拉科身后响起。

    德拉科有些站不稳,一手扶着棺壁,竟踉跄着双膝点地跪在了爱得莱德的身边。

    “为什么……我何德何能收获你的祝福?”他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哭着望向爱得莱德安详的面容,“对不起……在你痛苦的时候没能为你做些什么……”

    “那就带着她的好意下地狱去吧,你这个胆小鬼。”迈克尔始终不肯原谅德拉科曾经的所作所为。

    “你知道什么?!我和她所有的一切,你又了解多少?我失去了我的此生挚爱,如果时间能够倒回到我们初遇的那一天,我不会把青苹果递给她,而会坚定地拉住她的手……”或许那样一切都会改变,但是黄玫瑰的花语是为爱道歉,德拉科只能带着悔恨直到永远。

    从旁边伸来一只有力的手,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德拉科——是哈利,他开口询问道,“你太太怎么没来?我听说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我没敢告诉她爱得莱德去世的消息,那会立刻要了她的命。”德拉科泛红的双眼不只为爱得莱德哭泣,他的妻子阿斯托利亚卧病在床已久,始终不见好转。

    “我们是因为对爱得莱德同样的爱走到一起的。”德拉科又补充解释了一句,“阿斯托利亚的病是我的罪降下的报应,可我宁愿梅林来索我的命!”他几近声嘶力竭,“而不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人一个个地离开……”

    “哼,很难过的心情吧?但是爱得莱德一直是在这样的痛苦中生活下去的。”迈克尔不会可怜德拉科的境遇,他只庆幸陪爱得莱德走到最后的人是他自己。

    “爱得莱德临死前写下了治疗八眼巨蛛的可行方案,她把这一年来的试验记录都交给了我。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能研制出特效药,这是她用生命换来的。”留给迈克尔的信是最长的,里面不仅仅有对他的感谢,也包含了爱得莱德最后为魔药学作出的贡献。

    增龄剂给了爱得莱德灵感,她想到它其中一个原料是蛛蜂的卵——蛛蜂是蜘蛛的天敌之一,它所分泌的毒素可以麻痹蜘蛛。

    于是她便用蛛蜂的毒素和从魔药商人那里买来的、八眼巨蛛的血液做了试验。结果是可行的,只惜她自己已经中毒太深,无福消受这样难得的解药,但是这个配方或许还可以拯救无数的生命。

    葬礼的流程还在继续,弗利维教授负责为爱得莱德念追悼词。他来到棺椁旁,示意大家在整齐排放的座椅上入座。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我们敬爱的爱得莱德去了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她是霍格沃茨的魔药学老师、拉文克劳学院的院长,也是我的学生、拉文克劳的骄傲。

    爱得莱德才39岁,她短暂的一生为世界作出的贡献每个人都有目共睹。不惧强权、敢于斗争。她是一团静谧的火焰,点亮了我们的内心……”

    人群中呜咽的声音难以抑制,许多人都曾是爱得莱德魔杖下拯救的生命。

    弗利维教授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不再理会其他声音,继续说道,“我们在她的遗书中找到了她最后的研究成果。是的,她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不断以自身做试验,终于找到了解开八眼巨蛛毒素的魔药配方。

    尽管这对她来说已经太迟了,但仍然是全世界的福音。

    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里会挂上爱得莱德的画像,她的灵魂被罗伊纳·拉文克劳女士认可,是智慧的象征。她还会以这种形式陪伴每一位拉文克劳的学生。

    另外,魔法部决定追授她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大家知道,上一个被追授这项荣誉的巫师正长眠于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莎奇塔利亚斯·爱得莱德·韦斯莱·布莱克,这是她去世前已经确定好的墓志铭,希望大家能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就如同我们记着要呼吸一般成为一种生理反应。”

    “韦斯莱?”德拉科怀疑是弗利维教授弄错了。

    “是的,在布莱克小姐去世前亲口嘱托我说,墓碑要刻上这个完整的名字!”专门从事丧葬职业的老巫师用尖利的嗓音回复着德拉科的质疑。

    韦斯莱太太把头埋在了韦斯莱先生的怀里,他们身边坐着韦斯莱家的每一个孩子。

    写给阿库拉的信里提到,爱得莱德希望死后墓碑可以和弗雷德的墓碑立在一起——她也早已把自己当作是韦斯莱家的一份子,尽管没有举办婚礼,尽管没有改姓。

    这场葬礼结束之后,所有人都会回归正常的生活中,时间的长河还在一刻不停地向前。或许关于她的记忆会淡漠于生命的演替,但她曾做出的贡献将被历史铭记。

    霍格沃茨的拉文克劳学院公共休息室里有一幅画像,里面住着一位美丽的女性。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卷发散在背后,海蓝色的眼睛清澈见底。她穿着锦质的深蓝色缎面长裙,头顶带着镶嵌有巨大蓝宝石的冠冕。

    她的名字叫莎奇塔利亚斯·爱得莱德·韦斯莱·布莱克。

    这便是她完整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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