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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颗珍珠

    12月,冯映山已经拆了脚上的石膏,可以拄着拐杖下地,用另一只脚走路,所以就办了出院,回到了学校,在宿舍里继续养伤,当“太后”。俞芝玫每天中午下课,都会给冯映山从食堂打包饭菜回去,和对方一起在宿舍里吃,沈云栀则因为男朋友高叹鹤,还是在食堂吃饭。

    又因为冯映山的伤,四人今年没去跨年,沈云栀也没有和高叹鹤单独出去,而是在宿舍里陪冯映山和俞芝玫,毕竟前者是脚伤患者,后者是“情伤患者”。

    俞芝玫其实没那么“伤”,上次和简清辉聊天后,她就一直在等赖宁回来,有些事她还想要再问一问对方。

    2018年1月末,俞芝玫考完期末,回了云霞市,在给家里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苗萍月的手上长了很多冻疮,有些地方甚至发红发紫,触目惊心,第二天她买了副毛线手套,又问苗萍月是怎么回事,苗萍月说年纪大了,免疫力自然就不好了,她将信将疑,给对方带上手套,又在网上下单了一个电热水袋。

    今年过年母女俩依旧去了乡下,走亲戚的时候,有人问苗萍月,俞芝玫多大了,一听年龄又说可以谈恋爱了,等毕业就可以结婚,刚好。

    俞芝玫对亲戚间的这些客套话不感冒,对方说什么她都只是笑笑不回答,但她刚才确实有想过,这个人有没有可能会是赖宁,她希望是。

    俞芝玫没有放弃打算送给赖宁的围巾,她已经快织完了,只是名字那部分确实不好织,最后改成名字的首字母,也还是织得不工整,只好请教外婆这位大师,外婆帮她在上面缝了一块红色的小缎子,又在小缎子上面绣了些小花纹,空出了中间的位置,让她绣名字。

    俞芝玫可没有刺绣的本事,所以还是简单绣了赖宁名字的首字母,她要求不高,能看出来是“L”和“N”,并且字体端正就行。

    ……

    开学已经是3月,俞芝玫算着时间,赖宁应该结束了出差,但她发去的消息都杳无音讯,没有回音,就在她苦恼不堪的时候,班主任在开学的第一个周末找了她和高叹鹤谈话。

    学院里,大三会有几个去其他学校交换的名额,交换时间是一年,俞芝玫和高叹鹤是班里成绩的前两名,交换的机会自然就落到了他们头上,这学期也有一个提前体验的游学活动,为期一周。

    俞芝玫问交换学校是哪一所,班主任说,港城大学。

    俞芝玫眼睛一亮,有种被命运眷顾的感觉,但当她听到,交换生的生活费和住宿费,以及来往的机票费用都需要自己出,就又犹豫了。

    班主任让他们回去先考虑游学的事,交换生可以在5月中旬之前再做决定。

    俞芝玫回到宿舍,本来打算给苗萍月打电话,最后还是放弃,她不想再给她妈妈添加压力,这些事她也有能力做决定。

    沈云栀从高叹鹤那里知道了游学的事,凑过来问俞芝玫要不要去,俞芝玫想了想,又看了眼自己卡里的余额,心一横,说“去”。

    沈云栀也想陪高叹鹤和俞芝玫去港城,那里毕竟是她的家,她可以给两人当导游,于是,班主任在班群里说游学的时候,她也报了名。

    俞芝玫和沈云栀出发前,将伤员冯映山托付给了隔壁宿舍关系较好的一个同学,冯映山咬牙切齿地和两人说再见,但最后还是抱了抱俞芝玫,让她别委屈自己,俞芝玫知道冯映山的意思,拍了拍对方的背,表示自己知道了。

    后来,俞芝玫每次回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都觉得那场游学,是她做过的最勇敢和最任性的事,她倾注了所有力气,却落得浑身是伤。

    ……

    俞芝玫乘坐的飞机,在中午12点半降落港城机场,港城作为国内旅游胜地,周一的机场客流量依旧很大,十分忙碌。

    俞芝玫是第一次坐飞机,对相关的所有事情都是懵懵懂懂,还好有沈云栀,不然她免不了会闹出一些笑话。

    取了行李,上了学校租的大巴,俞芝玫坐在靠窗的位置,她让沈云栀和高叹鹤坐在一起,不用顾虑自己。

    带上耳机隔绝外界的声音,俞芝玫放了首古典乐,和赖宁车上的那几首很像,可以舒缓她此时的情绪,手机切换到聊天界面,是简清辉发给她的一个地址,那是赖宁出差住的地方,是简清辉家的一处房产,赖宁这次出差是来考察港城的金融市场,为JT资本的分公司做准备。

    俞芝玫不懂这些,以为考察结束,赖宁就会回华海市。

    车窗外映出白天的港城,天空与湛蓝水面相呼应,只留出中间的一带建筑群,俞芝玫查过,港城周边有很多小岛,四面环海,还有许多清澈美丽的海湾,也就是说在港城,能看到大海。港城的建筑很复古,颜色深沉又分明,只是城中有些路比较狭窄,适合徒步,不适合驾车,大巴路过城市中间时,俞芝玫还看到了有轨电车,红白相间,很是好看。

    到了酒店,俞芝玫和沈云栀住一间房,下午的安排是参观港城的文化博物馆,深入了解港城的历史和文化底蕴,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港城人,沈云栀自然是去过的,所以俞芝玫感觉像是耳朵上长了一个小喇叭,不停播放着讲解语音。

    从博物馆出来,是下午三点半,接下来的安排是去城市的商业中心,亲身感受港城的文化和繁华,俞芝玫走在队伍的中间,沈云栀记着中午大巴的事,这会儿抛弃了男朋友,陪在俞芝玫的身边。

    沈云栀知道,俞芝玫这次来港城有另外的目的,不止是游学而已,要不是为了赖宁,俞芝玫才没有必要浪费那么多钱。

    “小鱼,晚上好像是自由活动,要不要我陪你出来玩。”

    俞芝玫诧异:“不要你男朋友啦?”

    沈云栀一脸单纯:“可是好朋友也很重要啊,而且逛街是女孩子的事情。”

    “哦~原来是叫我给你拎包。”

    “不是啦。”

    俞芝玫笑笑,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然后答应了沈云栀的逛街请求,只是晚上她没想到,沈云栀逛街是为了给她买衣服,但她拒绝了,虽然这让沈云栀看起来有点难过,她还是很明确地拒绝了,一些小的东西比如小吃、奶茶,她可以接受,但沈云栀挑的那些衣服很贵,她绝对不能接受。

    晚上逛完街回到酒店,沈云栀坐在床上生闷气,给俞芝玫买衣服是她能想到的,自己唯一能帮对方追求赖宁的办法,老话不都说,人靠衣装。

    俞芝玫洗完脸坐到沈云栀对面,牵起对方的手,先是说了句抱歉,没有收下沈云栀的心意,但她心领了,也明白对方对她的好。

    沈云栀闷闷地开口:“我只是想帮你追到学长,我知道你来港城,是想见学长的吧。”

    “嗯。”俞芝玫承认,“但你可以用别的方式帮我啊。”

    “什么方式。”

    “帮我打掩护!”

    沈云栀不明所以:“啊?打什么掩护?”

    俞芝玫翻出明天的行程表,凑到沈云栀身边和她一起看。

    “你看,明天晚上有一个语言交流活动,我想趁着这个时间,去找赖宁,要是老师问起来,你就说我肚子疼,在卫生间,我尽量在结束前赶回来。”

    沈云栀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还有种紧张刺激的责任感,仿佛她好朋友一生的幸福都攥在她手上,她郑重地点头,目光坚定。

    俞芝玫有些想笑,沈云栀怎么那么可爱,一副天降大任的模样。

    ……

    第二天晚上,俞芝玫在活动开始前的点名后,和沈云栀互相对了下眼色,悄悄脱离团队,用手机打开导航,查询那个地址,她坐地铁到了那里附近,像是在一座山的山顶,她眼前是一片上坡路,各色房子林立,路边停了几辆豪车,但一个行人也没有。

    俞芝玫迈步往上走,旁边的房子里时而传来几声狗叫,四处静悄悄的,简直和那天的密室有过之无不及,跟着导航一路往上走,最后在一处岔路口停下,确定方向的时候,她看到左边远处有人来,而她要走的,正是左边。

    命运有时候就是那么巧,远处走来的人,正是赖宁和杨琦,除此之外,杨琦手里还牵着一只德牧,两人一狗的画面,就好像是一家人饭后出来散步,深深刺痛俞芝玫的眼。

    赖宁走近,发现下面的人是俞芝玫时,心里有一丝没有被察觉的惊喜,他没发现,那一刻自己的眼睛都没办法从对方身上离开。

    杨琦也有些惊讶,过后心中升起警惕,装作平静地看向俞芝玫。

    俞芝玫等两人走近,没看杨琦一眼,只是盯着赖宁,赖宁了然,让杨琦先走,自己留下和俞芝玫说几句话。

    俞芝玫在杨琦经过时,垂眸看了一眼,但只看到那只德牧的尾巴,摇摇摆摆,惬意得很,她敛眸,调整情绪,然后抬头笑着看向赖宁。

    “学长,好久不见。”

    赖宁抑制住心里的感觉,只是看着那张乖巧的脸,便想起了那天的吻,他不得不承认,来港城这几个月,他常常回忆起那天楼梯间里发生的一切,有时是在发呆的时候,有时是在梦里,但次数不算多,因为他会阻止自己想起,也抗拒明白自己那天冲动的原因。

    赖宁深吸一口气,问道:“怎么会来港城?”

    俞芝玫解释道:“学校的游学项目,和港城大学,为明年的交换生项目做准备。”

    赖宁眼睛一眯,然后又舒展开:“交换生?来港城?”

    “嗯,大三一年。”

    赖宁唇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笑,又压下,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头:“小学妹挺厉害,还拿到了交换生名额。”

    俞芝玫心中犹豫,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能不能来,她有些担心费用方面的问题,所以,如果这次游学能实现她的愿望,她就不会太遗憾。

    她笑得更加灿烂,仰着头对赖宁说道:“其实这次游学,我也是希望见到学长才来的,还有一些事想跟学长确认。”

    赖宁闻言心头一阵颤动,但面上却不显,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风吹乱了俞芝玫的头发,她撩开脸上的碎发,滚了滚喉咙:“密室那天,我一开始拉的人,是学长吧?学长为什么会走到我身后?”明明她叫的人不是他。

    赖宁看向俞芝玫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不由得心乱,但他不会承认什么,特别是那天的心动。

    “呵,学妹这话真有意思,不是你拉的我吗?我只是怕你尴尬,才没说什么。”

    “是…这样吗…”俞芝玫眼里的光暗了几分,“可是…”

    “是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赖宁开口打断了俞芝玫的追问,“是你那个朋友吧?”赖宁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这股无名火是怎么回事。

    俞芝玫有些愣怔,以为是自己的不请自来让赖宁不开心了,便犹豫着没说话,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一阵沉默后,她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只是想见你一面,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学长什么时候回华海市?”

    赖宁收敛了刚才的情绪,回答:“不确定。”

    “哦。那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俞芝玫有些脸热,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话过于直白。

    “找学长干什么?”

    “就…”俞芝玫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说吧。”赖宁突然有些心软,“明天有些工作上的事。”

    俞芝玫咬咬唇,想了想说道:“那学长可以回复一下我的消息吗?有时间或者没时间,可以和我说一声吗?”

    俞芝玫在这几个月里,不是没给赖宁发过消息,但一条回复都没收到,就好像赖宁把她屏蔽了一样,以至于她都快失去和其他人在手机上聊天的欲望了。

    “行。”赖宁简单地回答。

    俞芝玫不介意,对她来说,只要是肯定地回答就可以了,反正简洁明了一向是赖宁的回复风格。

    在语言交流活动结束之前,俞芝玫赶了回去,一坐下就和沈云栀一起大喘气,深呼吸,然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扑哧一声,捂嘴偷笑。

    ……

    第三、第四天是去港城大学参观,学校里居然还有免费的巴士,可以坐车穿梭在校园里,欣赏学校的景色和建筑。

    其实港城作为国际金融中心,金融业是非常发达的,港城大学的经济学相关专业在国内自然也是翘楚,俞芝玫坐在车上沉思,她如果能来这里做交换生,这个经历对她未来的事业肯定会有很大帮助。

    在参观完白天的最后一个项目后,俞芝玫就回酒店等着赖宁的消息,一脸愁容,沈云栀趴到她的身边,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她也提不起兴趣,她现在只想见赖宁。

    沈云栀小小的一只,蹲在俞芝玫的床边,摇她的胳膊:“不管怎么样,饭总是要吃的呀,我今天又在手机上发现了一家好吃的店,我们一起去吧。”

    俞芝玫转头看向沈云栀,对方这两天总是用这个理由请吃饭,几乎是包了三人“吃”的方面的费用,也不让高叹鹤付钱,理由是,店是她找的,客当然也要她请。

    俞芝玫早就看穿了沈云栀的小把戏和小心思,是想帮自己省钱,但又怕自己拒绝,她何德何能有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我好喜欢你呀云栀。”俞芝玫一把抱住沈云栀娇小的身躯。

    “啊。”沈云栀呆呆的,开玩笑地说道,“那学长怎么办,小鱼喜欢我比喜欢学长还多吗?”

    “嗯,快了。”

    “那小鱼要不要考虑做我的亲嫂嫂。”

    “啊?”俞芝玫跟不上沈云栀的脑回路,也不明白嫂嫂前面为什么要加个“亲”,难道港城的人都这样说话?

    两人闹归闹,最后还是一起去吃了饭,俞芝玫在吃饭的时候收到赖宁的消息,说这两天都没时间,一瞬间,连美食都快治愈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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