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闯闺房

    咚咚咚……

    这是豆大的雨珠打在屋檐上的声音,罗依依混沌的脑海慢慢剥开了迷雾,可脑仁却越来越痛,她想要伸手去敲一敲脑袋,结果才刚抬起就被人给握住了。

    “公主?”

    隐约中,言香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罗依依艰难地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太重了。

    身体的温暖与舒适令她轻轻地蜷了蜷手指,柔软的被褥就这么被她给直接抓了起来。

    “公主?!”

    言香注意到她微曲的手指,激动地又凑近了几分,试图让罗依依半睁的眼能第一个看到她。

    “司……咳!咳!咳……”

    罗依依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结果刚开口就剧烈地咳嗽起来,疼痛让她越发清醒,却也看得众人心底一紧。

    “公主,您最好还是先不要讲话,您的嗓子被沙石磨出了血,勉强说话怕是要彻底毁了。”

    文名一正在给罗依依复诊,见她还想勉强说话,就皱着眉头劝阻了几句。

    可罗依依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继续问道:“司旗呢?”

    “在偏房,有陈嬷嬷看着。”

    言香接过罗依依喝完水的杯子,转头又将她扶起靠坐在木榻旁。

    知他还活着,罗依依多少有些遗憾,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可言香一看便知她心情不好,以为他在担心难民的情况,就主动说了起来。

    山洪来时,大多数的难民都已经撤到了高地,只有极少数人被洪水冲走,但冲得都不远,被救起时最多就是喝了几口水。

    这次山洪虽然来得突然,却后劲乏力,不过两个时辰就退了下去。

    言香跟着魏强离开后,刚巧遇到陈嬷嬷以及衙门的人,于是两队人马自然结道返回。

    洪水顺着地势流入不定河,几人自然也就沿着水流的方向寻找,结果当真在距离不定河不远的地方寻到了人。

    彼时两人都已昏迷,所幸被一棵倾倒的大树给拦了下来。

    “公主,您怎么会跟司……将军抱在一起?”

    想到他们找到两人的情景,言香不好意思地凑近了小声询问。

    罗依依闻言眉头立刻皱起,司旗看着人高马大,壮如牛,结果不仅不会泅水,还睚眦必报,落水后立刻将她抱住,任凭她如何掰扯,也未能撼动他分毫。

    也正是得益于此,隐一几次飞身都只能将她勉强提出水面,不能彻底救起。

    “公主,您的嗓子不宜再发声,这些纸笔您可暂且用着。”

    文名一见罗依依不听劝,直接将写方子的纸笔给她拿了过来。

    罗依依看着整齐摆放在手边的纸笔,忍不住抬头望向文名一,文名一正准备下去煎药,被她一瞧立刻心慌的红了耳朵。

    为了掩饰自己不知哪来的心慌,文名一快速叮嘱道:“公主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就是受了凉,得驱驱寒,还有就是您这手腕像是被人生生掰断的,也需得好好将养着,否则以后可就真的废了。”

    罗依依点点头,提笔写了一个谢谢。

    文名一只觉得耳朵烧得更厉害了,他赶紧埋下头,转身快步出去,结果一个没注意,直接撞到了刚进来的魏强。

    文名一被撞得直往后仰,魏强眼疾手快地把人拉住,关心道:“文太医,你没事吧?”

    “没……没……我没事。”文名一连连摆手离开,着急的模样看得魏强一脸懵。

    罗依依刚醒,还需要时间休息调理,按理魏强不该找来才对,可见他既然来了,想必是真的有要事,罗依依见状就扯了扯言香的衣袖让她代她开口询问。

    魏强得了提醒,赶紧上前两步站在木榻边,垂首说道:“连日下雨不定河下游水位上涨,杨大人担心堤坝拦不住,想跟卑职借调禁军前去加筑堤坝,卑职特来征询公主的意思。”

    不定河支流众多,可源头都在不定山,此前连山洪都已爆发,不定河水位上涨必不可少,堤坝事关岾州百姓生死,罗依依自然不会推却。

    她点头应允,转头又拿起毛笔在纸上写道:“难民可都安置妥当了?”

    魏强一脸难色,却也只能如实道:“人太多了,如今都挤在知府衙门里。”

    罗依依略一思索,又写道:“可将老弱妇孺接往驿站。”

    魏强皱眉,不是很赞同罗依依的办法,“此法不妥,先不说人多眼杂容易混入别有用心的人,单是禁军被借调一事就恐会出事,而且难民缺的不是住处,是粮食和御寒的冬衣。”

    “无碍,把司旗留下,自会有人好好守着驿站。”

    罗依依写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新蘸的墨水从笔尖落下,在洁白的纸上留下一个不小的黑点。

    “用随行的银子去碧洲买粮。”

    魏强一愣过后,眉头瞬间皱起,他满脸急切地说道:“随行财物算是公主嫁妆,您用它换了粮食,回头去了丰国要怎么办?”

    “朝廷赈灾款下来后自会填补窟窿。”

    “停战一个月了,莫要说丰国,就是姚国的赈灾款也久久不见影子,以卑职看,这赈灾款根本就是没有!”

    岾州共治,针对这里的赈灾款自然也是两国分摊,原本姚国并不想出,毕竟头几年不归姚国管,奈何姚国战败。

    “去办。”

    悠悠之口,惶惶民心,若是他们还想接管岾州,她买粮的事情一旦传开,两国都会在第一时间乖乖的把银子送到她面前。

    魏强望着纸上简单的两个字,知道罗依依心意已决,只能自觉办事去了。

    魏强走后,罗依依又叫来陈嬷嬷询问小陈皇后是否已有回信,在得知她真的将陈嬷嬷安排为联络人后,罗依依才终于放下心来。

    放下心来的罗依依拿起旁边的笔开始写信,陈嬷嬷见了直接说道:“公主还是先歇息吧,有什么事等身子骨好了再做也不迟。”

    罗依依沉默地继续写信,写完后又确认了一遍才在另一张纸上写道,“命隐二快马加鞭送往贤清王驻地。”

    陈嬷嬷接过信封,说道:“这些天隐二一直不见踪迹,不如还是交给隐一去办吧。”

    罗依依沉默了一下,拿起笔在纸上写道:“他的伤势如何?”

    “公主放心,隐一的伤没什么大碍。”

    “隐二何时不见的?”

    陈嬷嬷为难地说道:“隐卫向来神出鬼没,没有传唤断不会现身,老奴之所以会发现他不见了,也完全是意外。”

    前几日他命隐卫给罗依依送衣服时,隐一的出现只是让她觉得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想。

    直到第二日她要出城接罗依依,想要隐二跟随,可打了半天手势隐二却一直不曾现身时,她才慢慢起了疑心。

    后来她又试了几次,也才最终确定,隐二确实不在。

    罗依依了然地点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陈嬷嬷见她不说话,自觉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罗依依躺在温暖的木榻上,身体却蜷缩着不停颤抖,如同陷入了梦魇一样,明明双眼紧闭,却满脸惊恐,仿佛坠入了无间地狱。

    她秀美的脸蛋煞白一片,贝齿死死咬着下唇,发出不明意义的呜咽声。

    呜呜风声交织着哗哗雨声,夜晚的寂静格外明显,咚地一下倒地声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一个高大的影子出现在屋里,在他身后是昏迷的言香,而他身前则是缩成一团冷汗淋漓的罗依依。

    来人眼里没有怜惜,他冷漠地注视着罗依依,居高临下的影子把木榻上的罗依依牢牢笼罩。

    一阵电闪雷鸣,有夜光透过窗户跑进屋来,照亮了高大的影子,印照出他赤褐色眼眸里忽闪的精光。

    “司将军夜闯本宫闺房,有何指教?”

    罗依依被雷鸣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了榻前的司旗,她身心巨震却不得不做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来。

    司旗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墨色的长发披散下来,俊美的身姿完美的融合了慵懒与冷酷。

    只是此刻的罗依依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司旗不说话,她连个见招拆招的机会都没有,心底也就跟着越发没了底。

    “司将军若是想要替本宫值夜,大可直说,犯不着半夜闯进来打晕侍女。”罗依依坐起身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言香起伏的胸膛。

    “很好。”

    “什么?”罗依依皱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

    “你慌了。”司旗肯定的下结论,抬脚又往木榻的方向逼近了一分。

    心里的惧意被明晃晃地点出来,罗依依更慌了,整个脑子一片空白,忽然又是一声惊雷,她整个人都跟着抖了一下。

    可也正是这一抖让她镇定下来,只见她动作缓慢地往上拉了拉滑落的被子,淡然反问:“深更半夜,一个对我有杀心的人打晕了护卫闯进来,你说我能不慌吗,将军?而且这人已经不止一次动手致我于死地。”

    司旗目光落在罗依依漆黑的眼眸里,好像真的在思考她的问题一样,可只有他知道,他在看她的眼睛,那乌黑的眼眸就好像母亲去世时留给他护身的黑宝石手串一样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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