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魔怔了

    “本将带有军医随行,让他们给公主瞧瞧。”

    司旗这话看似好心,却带着强硬,一点征求意见的意思都没有,简直就是在直接吩咐。

    可军医不仅是丰国人士,更是一个男子即便司旗身份尊贵,魏强也没半分妥协,直接回绝了回去。

    “多谢司将军,我家公主已有太医诊治,就不劳烦军医了。”

    司旗不置一词,他默默端了身旁的茶盏轻抿,仅一口,他俊逸的眉眼就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司将军若是无事,在下就……”

    “外伤还是军医擅长。”

    魏强正准备告辞,闻言不由得心底一阵咯噔,他抬头看向端坐的司旗,此时他正将茶盏放下,眉眼已经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眼底有一抹嫌恶的流光一闪而过。

    魏强敏锐的捕捉到这抹嫌恶,心底升起警惕。

    他忽然想到,迎亲的时间在明日午时,按理司旗此时应该还在城外十里安营扎寨才对。

    罗依依受伤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虽然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可这事不该传得这么快,而司旗就算有所耳闻,也不应该知道得这么详细才对。

    尤其今夜之事更是透着蹊跷,走水和行刺都发生得很突然,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可偏巧司旗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魏强心底的怀疑越大,看向司旗的目光也就越发审视,他们的行踪一直都只有岾州知府和迎亲使团知晓。

    公主在自己的地界出事,知府难逃其责,杨千就算真的有意动手,也断不会将地方选在岾州。

    那仅剩的人便只有迎亲使司旗。

    据说司家代代都是武将奇才,多年来劳苦功高,可惜十年前与游牧族一战司家失了长子,司老将军披挂上阵,为子复仇。

    虽然那一仗打散了游牧族,可他也因此负伤退出朝堂。

    从此,天下定,武将藏。

    可现在司家幼子司旗已经长大了,司家要想重回昔日风光,那这场仗就停不得。

    魏强自以为探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对司旗急于接走罗依依的行为也就免不了多番猜测。

    “文太医医术精湛,这点小伤不在话下,就不劳司将军费心了。”

    魏强的话突然就抹上了淡淡的火药,司旗心中了然,却也只是淡淡地回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魏强被他这一眼看得又想横刀胸前,握刀的手已经在蠢蠢欲动时,厅外有禁军寻来。

    这一打断,魏强也瞬间清醒过来,他稳住心神唤了属下进来。

    禁军附耳小声报告,魏强神色一变,赶忙同司旗告辞离开,连等司旗回话的时间都没有。

    待魏强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一个暗色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司旗面前。

    司旗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赤褐色的眸子一直盯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何事?”

    司达自小跟在司旗身边,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顿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个长乐公主的身份可能有假。”

    “噢?”

    司旗收回目光落在司达身上,尾音略微勾起时,表示他难得对此事生出了一点兴趣。

    白天他们不过是凑巧出现在罗依依遇刺的地方,若非知道了她就是公主,他不会出手救她。

    至于今夜,不过是他跟踪的人来了驿站,他便主动现了身,一来方便打探驿站内的消息,二来也给杨千敲一敲警钟。

    司达的发现算是意外之喜。

    “主子,司沐传了消息过来,他已经给大王子找了事做,至少一两个月之内他是没空去骚扰夫人了。”

    这是司达刚得的消息,按理他不应该在驿站就向司旗禀报,可司旗对夫人的重视没人比他更清楚,因此他不敢有半分拖延。

    “一两个月……”薄红的嘴唇轻轻翻动,五指修长有力,正随意地把玩着桌上斜放的茶盖,“太短了。”

    司达闻言浑一紧,他知道主子这下不止是心情不好,而是真的生气了。

    “去把老孙叫来,让他到驿站给咱们未来的王姬看看病。”

    另一边。

    魏强随属下离开后,急急忙忙往罗依依的院子赶,路上他又让属下说了一下目前大致的情况,可这个下属也不太清楚实情,说得断断续续的。

    但魏强还是从这些只言片语中理了个大概出来,只是越往下理,他的心就跟着没了底。

    “好端端的怎么就魔怔了?!”

    魏强气急败坏的低吼,属下更是一脸难色,他不是大夫,他哪里知道为什么。

    两人来到后院,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焦急等待的身影,陈嬷嬷妥协疲惫的身子在廊道上来回踱步。

    她手臂受了伤,看样子也不像是好好包扎过的模样,只草草地在伤处缠了几圈,还有鲜红的血浸透了包扎的纱布。

    魏强皱了一下眉,她记得陈嬷嬷的伤并不严重,不过看她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他也没再深究。

    当两人又走近了一些时,伸长脖子往外瞧的陈嬷嬷顿时眼睛一亮,一扫之前的疲态,急冲冲地小跑着上前来。

    “魏统帅!您可算来了,公主凶多吉少,文太医拿不定主意,非要老奴找您来商议。”

    原本银月算是他们的领头,如今出了事,陈嬷嬷不敢一人担着,只能找魏强来顶上。

    魏强到也没有在意她话里话外将自己撇干净的行为,公主还没交给丰国,那他就对她的安全负有绝对的责任。

    若是罗依依出了事,那他肯定首当其冲。

    两人没有闲话,快步进到屋内,文名一正在伏案记录,罗依依则安静地躺在榻上。

    “这?”魏强不明就里地指了指罗依依,显然她安静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魔怔了。

    “刚施完针,不能由着公主那般闹下去,否则……熬不到天亮。”文名一同样面露疲态,他边说话,边皱眉放下了手里的毛笔。

    “那……”

    魏强意有所指地停下,等着文名一继续给他解惑,可文名一显然木讷了些,没懂他的意思,他只能接着说道:

    “施针过后可就好了?”

    文名一跟着摇摇头,脸上的疲惫被难色掩盖,“轻微的魔怔施一回针,再辅以汤药也就没事了,可我刚才给公主施了三回针她才勉强稳定下来,寻常的汤药怕是不行。”

    好像是为了印证文名一的话一样,刚才还安静躺着的罗依依又动了起来,她白得几乎透明的手胡乱地往脸上抓,嘴里发出呓语。

    若是有人在这个时候凑近了听,那一定能够清楚的听到她正在不停地说着:“血,血,……热的,热的……血,血……”

    简单的三个字,不知疲倦地来回重复,来回折腾,折磨这当事人的身心。

    陈嬷嬷怕她抓伤自己的脸,忙将她的手摁在身体两侧,文名一也赶紧取出自己的药箱,又开始在罗依依的脑袋上施针。

    手臂虽然被摁住了,可她的身体却还在挣扎,明明是很单薄瘦弱的身体,却好像蕴藏了无穷无尽的能量一样。

    陈嬷嬷本就手臂受了伤,罗依依的挣扎令她的手不停地轻颤。

    也是这会儿,魏强这才明白,她受伤分明不重,为何纱布又会浸出血来。

    只是这个动作太过亲昵,除了她,没人能代劳。

    屋里的气氛很紧张,忙活的两人额头都浸出了汗水,细细密密的。

    在一旁看戏的魏强同样不好过,他不仅额头挤满了汗水,就连后背都跟着湿透了。

    好好的一个秋天,硬是被他们三个人过成了三伏天。

    “文太医,你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吧?”看到文名一开始收针,魏强赶紧补充道:“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啊。”

    罗依依的性命不仅关系到他,更关系到魏家上下一百余口人的性命,容不得半点闪失。

    文名一收起药箱再次为罗依依诊脉,陈嬷嬷则去往旁边的铜盆,那里放着湿毛巾,正好用来给罗依依清理。

    文名一没有说话,他拧紧了眉头,一脸纠结。

    在给女人诊脉时,他都会在对方手腕上覆一层轻丝手绢,此刻他正隔着手绢买回诊脉。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才停止诊脉,收起轻丝手绢,只是拧紧的眉头不仅没送来,反而皱得比之前还深,都有沟壑横亘了。

    “公主思虑过重,又受了惊吓,如今这么耗着只会不断亏损身子,熬不了几时就会……当务之急还是要下一帖猛药才行,只是……”

    “只是什么?!”

    魏强和陈嬷嬷不约而同的发问,两人紧张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好在此时情况紧急,倒也没人深想陈嬷嬷反常的举动。

    “既是猛药自然会有凶险,公主娇贵,我怕她撑不住药效。”

    激动的二人都不说话了,换作寻常人他们或许可以随便说,可现在躺着的人是姚国长公主,无论真假,她现在都是天玄帝的女儿,金枝玉叶,天之骄女。

    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谁都不敢在此时发言了。

    事情陷入僵局,榻上的罗依依又开始皱起了眉头,脑袋左右婆娑,青丝在枕边铺展。

    魏强干涩地发问,“可有法子多拖几日?”或许他能快马加鞭给江京递个消息。

    文名一缓缓地摇了摇头,若是有法子,他何苦愁成这样。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