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袭

    不知何时,银月忽然出现在门外,她并不魁梧的身体挡住了所有光亮。

    黑色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从门口一路延伸到了屋子中间的圆桌上,刚好盖住罗依依正在摆弄的包袱。

    霎时,屋内凝重的气氛变得沉重,空气成了浸满水的棉花,一层又一层的糊满了鼻端,呼吸成了一种奢求。

    胸口发闷、冷汗直冒,言香早没了刚才的急切,她浑身僵硬,犹如木桩般杵着,可心跳却如雷鼓,深怕偷跑的意图被人察觉。

    罗依依倒是表现淡然,她好像没有察觉到屋里紧张的气氛一样,动作轻柔,姿态从容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约莫等了好一会儿,她才语气平静的发问,只是眼神始终不曾望向门口的银月。

    “库房走水,你不去紧着安排,跑这里来做什么?”

    银月刚跟陈嬷嬷起了冲突,如今正憋着一肚子火,听了罗依依的话顿时就忍不住了,她嘲讽戏谑,如同巡视领地般绕着二人来回踱步。

    “若是不来,我哪里能看到公主出逃这出好戏?”

    言香心底咯噔一跳,她急忙想要辩解,可话还没说已经被罗依依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和陈嬷嬷不就是为了看住我吗,我若是没点想法又怎对得起你们的悉心照料?”

    罗依依颇为好奇地往门外瞧了瞧,接着说道:“外面吵成这样,陈嬷嬷怎么还不来伺候,莫不是寻了机会偷懒去了?”

    “奴婢刚瞧见陈嬷嬷去了她屋,指不定被叫去干什么腌臢事了。”言香激动指责,仿佛抓了别人的小辫子,自己的就不存在一样。

    银月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只是罗依依故意挑事自然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

    “言香不得胡言,嬷嬷平时最是规矩老实,可做不来那等以下犯上的事。”

    罗依依意有所指,仿若庇护的话令银月也跟着眼神一动。

    陈嬷嬷乖了一路,银月以为她很老实,好拿捏。

    可就在刚才,她居然敢给她甩脸子,她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可现在她完全有理由怀疑,“是你挑唆了那个老虔婆。”

    这下罗依依没有急着搭理银月,她修长白皙的手不慌不忙地整理包袱,葱白的手指似飞舞的锦带,明明就是寻常的动作,却看得人赏心悦目。

    收整的间隙,黑色的眸子偷偷地睨了一眼银月身后打开的房门,正对的廊下有一团光点比别处更亮,一个不符合年轻女子的身影正悄悄地躲在门后。

    罗依依的沉默在银月这里成了默认,她脸上怒意升腾,实在接受不了自己的权威在一天之内被接连挑衅。

    可罗依依毕竟是明面上的长乐公主,眼下禁军随行,她也没法子整治她,满腔怒火只能化成恶语威胁。

    “你不要忘了我是皇后娘娘的人,要想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我心狠!”

    银月说罢恶狠狠的瞪向言香,抬手就要给她两个耳光,主子打不得,狗还打不得吗?

    可罗依依哪肯让言香挨打,手快将她拦下,锐利的黑眸凝视银月,半点不愿退让。

    银月打人不成,只能用力甩开罗依依,瞪着言香撂下狠话,“收起你的小心思,否则暗卫下次抹除的就不是你那些痕迹,而是你!”

    言香闻言一抖,银月立刻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罗依依虽然表面镇定,却也跟着心尖一抖,她应该早些时候打消言香的这些念头。

    “公主!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惊慌的叫声引起几人的警觉,银月自觉已经欣赏到了两人的狼狈,不屑地命令两人留下,自己转头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

    在看到院门处的陌生人时,她彻底忍不住了,提起嗓子就对着禁军好一顿呵斥。

    “谁让她进来的,不是说了后院不许任何人靠近吗?!”

    门口的禁军脸色难看,他们是军籍,而宫女是奴籍,让他们听她调遣已是最大容忍,这会儿竟然还要受这鸟气。

    呲啦~~

    火星燃烧的声音像莺歌,热浪好似燕舞,都随着沙沙风声被带到了眼前。

    稍稍抬头,不远处的火光清晰地印照入黑色的眼眸,火红大盛,黑眸被染红,点亮了无边黑夜,也点亮了痴人心底的疯狂。

    罗依依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黑色的眼底一片沉寂,她默默地来到廊下,门口禁军的回话听不清楚,只能看到银月挥舞的双臂,应该是气急败坏时下意识的动作。

    正巧左边有三个禁军呈品字型往门口走,为首的禁军并不是魏强,此人眉目硬朗,却难掩眉间的青涩憨厚。

    “站住。”罗依依眉目一凝,她又是那个桀骜金贵的长乐公主了。

    胥平见禁军和银月起了冲突,正要上前询问却被叫住,只是听声音却不敢马虎。

    “公主,外面危险,还请回屋歇着。”

    “库房走水,你们怎么不去帮忙?”

    “公主不必担忧,统帅早有安排。”

    “哼!这就是早有安排?!”罗依依抬手指向漫天红光,极为不屑道:“这里不用你们守着,都去库房帮忙。”

    “这……”

    胥平年龄不大,性子有些木,刚得知库房走水他就想去帮忙了,可最后却被魏强给留了下来。

    只因他虽然年纪最小,却是除魏强外身手最好的禁军。

    “这火瞧着不见小,再由着它这么烧下去,怕是整个驿站都要没了。”罗依依知道胥平的顾虑,直接道:“把你的人都带走,本宫就在驿站,什么人敢胆大包天到驿站行刺?”

    胥平面露犹豫,可权衡再三,他还是没有松口。

    害怕再耽搁下去误了别人行刺的时间,罗依依直接不耐着说道:“本宫有母后赐下的暗卫,他们个个都比禁军强,你不去帮着救火是想等它烧到这里,还是想借机熏死本宫?!”

    话音刚落,罗依依就应景地咳嗽起来,一张因受伤而惨白的小脸倏然红润,就连脖子都跟着凑起热闹来。

    胥平皱眉,脸上有些不愤,可罗依依却也没有说错,如今火势虽然还没蔓延到这边,可烟尘早就随着夜风飘来。

    不远处更是有黑烟不断升腾,犹如风暴突袭,火星夹杂升空却又悄然落下,点燃了下一个猎物。

    罗依依将他的挣扎看在眼里,可她已经等不及了,禁军不走,她根本就没法逼暗卫现身。

    “你叫什么名字,是想等驿站没了,让本宫从这堆废墟里爬到丰国吗?!还是说这场火根本就是你们禁军所为!”

    “公主息怒!此事绝非禁军所为!”

    驿站没了,两国交接公主就只能从客栈出去,到时丢的可不仅仅是公主的脸面,而是整个姚国。

    魏强这个禁军统帅得来不易,此事一出必被问责,胥平想到这层关系也不敢再推脱,直接带了人去库房帮忙。

    银月本不肯让禁军全部离开,可罗依依哪里肯答应,仗着公主的身份愣是在人前压了银月一头。

    “小姐,奴婢扶您去院里坐着吧。”言香眼里满是心疼,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感受到罗依依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后,她才明白罗依依是真的不行了,可白天刚遇行刺,院里的烟尘也越发浓郁,她不敢贸然领着罗依依离开,也不敢简简单单地回屋待着。

    “言香,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不能有一丝犹豫,知道吗?”

    罗依依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就好像所有的力气都在之前用完了一样。

    言香眼睛发涩,鼻子发酸,这一刻她忽然有一种感觉,接下来发生的事必定关乎生死。

    可这人是她的小姐,是将她救出泥泞,护她长大的小姐。

    “嗯。”没有过多的保证,言香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院墙角落,陈嬷嬷正压着一个丫鬟,银月一脸阴沉地抽着耳光,将自己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这个丫鬟身上。

    这里的驿站是个小地方,丫鬟也不过就是一些干粗活的人,银月教训起人来,半点负担没有。

    “住手。”

    罗依依上前将人拦下,眼尖的发现,陈嬷嬷左边的脸颊也有些红肿,虽然夜色下并不显眼,可也依稀能够辨认。

    “不过是个传话的丫鬟,本宫没发话,还轮不到你教训?”

    罗依依的目的很明显,时刻提醒陈嬷嬷,银月也不过就是皇后身边的一条狗。

    “公主有伤在身,还是快些回屋歇着吧,莫要让这奴才脏了您的眼。”

    银月咬牙,罗依依刚当着禁军下了她的脸面,这会儿又为个贱丫鬟出头,若非有这个丫头在,她哪里还需要受这气?

    想到这里,银月眼底有寒芒一闪而过,不如杀鸡儆猴,如此也能让罗依依规矩些。

    银月还在思索,罗依依已经等不及了,直接眼神示意言香。

    言香收到信号,侧身撞开银月把小丫鬟扶了起来。

    丫鬟像是被打狠了,整个人都瑟缩着打颤,罗依依收敛了身上的气息,说道:“别怕,告诉本宫,是谁让你来的?”

    丫鬟快速地睨了她一眼,又赶紧低着头缩着脖子,支支吾吾地开口回话,可听了好一会儿罗依依也没有听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罗依依不由得皱了皱眉,脚也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她弯腰凑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绕开禁军寻她。

    倏的一下,刚还发抖的小白兔突然蹿起,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利刃。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罗依依根本就来不及抽身,腰间的伤口也在这一刻造了反,扯得她肝胆剧痛。

    “小姐小心!”

    眼前的一幕瞬间回到客栈遇袭,言香红了双眼,不管不顾地扑向丫鬟,好在她本来就离她近,凭着一股狠劲,还是把人给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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