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

    却说,赵翔当日躲在草丛里无意中听到了姬骏瑜一行人的杀机,直觉淮邑怕是要起大乱;咬着牙带着伤,他骑着那匹没了马鞍的马一路疾驰,火急火燎前往丘山大营报信。

    丘山大营,赵翔不顾阻拦直接策马闯进营门,下了马又直扑卫惊云将军的大帐,嘴里高呼:“将军,出事了,救人!快!去救人!”

    本在办理军务的卫惊云罕有见到赵翔如此惊慌模样,大声喝斥他道:“赵翔,军事重地,你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此时不是该在淮邑,怎么突然回来,还带着伤?究竟发生了何事?!”

    “将军,请恕赵翔无状,实在是事出突然,淮邑——出大事了!”

    赵翔先是告知卫惊云将军这二十来天里,他与公子沅君所发现的有关淮邑府库背后亏空的隐秘;随后又提及邑令府中车夫姜猛的真实身份竟是宋国叛将猛获;再提及淮邑守备竟与淮邑县尉、主簿勾连,设计诛杀公子沅君……

    卫惊云将军闻言,震动异常,气得拍案而起:“赵翔,你身为参事,军中多年历练,一贯稳重;怎么这次,竟如此糊涂!”

    再顾不上和赵翔啰嗦,卫惊云便令如山下,立刻命副将叶青调齐精兵五百,火速开拔飞驰出了大营,并沿着前往淮邑的官道两侧,一路推进搜索公子沅君的下落。

    赵翔悔不当初,本欲请命前去营救公子沅君,却被卫惊云驳回留他在营里养伤,兼面壁思过。

    迎着萧瑟的西风,卫惊云飞驰在马上,心头阴云笼罩。

    整件事发生得太突然,而且个中牵扯繁复,干系重大,颇为棘手。他在军中带兵这么多年,对朝前的事经历得越多,就越知道朝前事务暗涌之吊诡,远比战场上的杀伐决断更让他头疼。

    因着孟获,这件事首当其冲,牵连着卫国对外的国事利益。宋国叛将南宫长万和猛获二人,此时可是各国都在缉拿的人物,不论是哪一国抓到了他与南宫长万,便都是可以对宋国新君投石问路的良饵;如今猛获在卫国露了踪迹,怕是定要将他生擒,若是死了,恐酿成事端。

    二来,淮邑内乱一宗,又牵连到了地方吏治。自从新君惠公继位以来,一直励精图治,想要强化手中权力,奈何卫国官场多年来一些贵族势力盘根错节,因利益链条的捆绑互为强盾,想要推行新政,颇为掣肘。如今淮邑竟出了这样大的一起以权谋私贪污案,一旦传到朝歌,卫君必会震怒非常——

    其三,又牵扯到王族子弟公子沅君的安危。公子沅君此次被突然送往淮邑,一度引发朝中对她失宠的揣测。但因着儿子子楚曾入宫陪读的原因,卫惊云比谁都清楚在宫中公子沅君是多么受到新君的宠爱。况且卫君哪里不选,偏偏选了毗邻邢邑的淮邑作为公子沅君治下,本就含了让他暗中照拂的意思。若是公子沅君这次死在了淮邑,只怕实在难以交代。

    凡此种种,都压在卫惊云将军的心头。任何一层,处置若稍有不当,后果便不堪设想。他人在马上泰然调度,心中实在是焦急万分。

    卫惊云思虑再三,便命自己的副将叶青拿着自己的令牌,带了一支人马,先行进入淮邑城中,并传他的军令稳住淮邑城防和虎符;又叮嘱叶青,子夜前务必解了邑令府之围,抓了淮邑主簿吴胜一干人等,以免有人再生事。他自己则带领其他人马仔细搜索路旁的密林,一旦找到人,便前往淮邑与叶青汇合。

    叶青领命,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去。

    便这般细细搜索直到天黑,却到处不见猛获的丝毫踪迹。风雪呼啸而至,无疑更为搜索加大了难度。

    夜色渐沉,就在卫惊云几乎要心灰之时,事情忽然有了转机。麾下军士蓦然见到西南方向五里密林处,有火光乍现。

    见此情景,卫惊云立刻命所有人飞速赶往查看。

    及至赶到之时,却见风雪中火光冲天的密林边缘,有临死挣扎着爬出的尸体若干,全身俱已烧焦,见之触目惊心。

    卫惊云忙令全体将士用一切可以用来灭火的东西来扑灭林火。幸而风势渐停,雪势越来越大,对压制林火有一定的作用。就这样兵士们一边灭火一边搜寻,终于在一个土坑里找到了踪迹。

    那土坑本是猎人为捕猎恶狼而设置的陷阱,年久失修,没了遮蔽。

    士兵们发现那土坑时,却见土坑里伏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一条手臂已经被烧伤,一身青衣。他怀里还死死掩护着一个身形干瘦的少年,两人都昏迷不醒。

    兵士把他们二人分开抬了出来到卫惊云将军处。卫惊云一眼就认出了那干瘦少年正是公子沅君,喜出望外,忙命人将他们二人带上马车,又让跟在自己手下多年的军医李呈好生照料。

    军医李呈搭上沅君的脉,面上大震。看着那少年的面孔,他平静之余,只得暂时压制不敢发作。待给沅君和那青衣少年都号了脉,安排好了药,才到上将军卫惊云处低声禀报。

    卫惊云听闻亦是面上大震。他与沅君公子也算是旧识,身份做不得假。可此等王室隐秘,岂是他可妄自揣度的?!

    况且,就算撇开沅君公子身份的隐秘,这次搜寻,也着实让卫惊云不胜踌躇,忧胜于喜。喜的是,他的人马成功营救了公子沅君,还搜到了昏倒在雪里的猛获。猛获也被烧伤,索性并无性命之虞,只要加以救治便可。然而——

    守备姬骏瑜和县尉胡礼用,却都已经死在了林内火场里;而且他们二人的死法颇为蹊跷,均是中了毒箭身亡。这其中……似乎尚有不为人知的曲折,让整件事愈发复杂。

    卫惊云带领兵士来到淮邑,却并未让兵士进城,而是直接在城外扎营留守。他自己则带着少数人马护送沅君回到了邑令府。

    邑令府的下人们,本就因被吴胜带兵围困受到不少的惊吓,又见到被送回的昏迷不醒的公子沅君,更是人心惶惶,不知究竟何故。

    反倒是云姬指挥着绿衣、紫衣、豆蔻,最先安定下来。云姬着豆蔻安排好府中护卫事宜,让紫衣安置好卫惊云将军、叶青等人,又让绿衣调度好帮厨、陪护的人手。待到这一切忙完,后半夜已过了一半。

    军医李程告知云姬,除了额头的皮外伤,并受了些烟火熏寮,沅君的伤势并不严重。送下汤药,只要得到充分的休息,沅君便会醒来。

    但是背着她的那青衣少年就没那么幸运了。为了救沅君,那少年的手臂被严重烧伤,衣服和皮肉黏在一起,李程在处理伤口的时候,那少年醒了,自称吴氏,名钰,然而却因处理伤口,痛的死去活来。云姬感念他救了沅君一命,命所有人精心照料,礼敬有加,不得有丝毫怠慢。

    云姬虽然十分镇静地处理着府中的事务,但是心中另有所忧。思虑再三,在东方的天际露出鱼肚白的时刻,她终于备好了一封信。

    天亮了。

    卫惊云的房间,灯一直亮着。

    自护送沅君回到邑令府,确认她并无大碍后,卫惊云便在房内整理各项事务。

    叶青已经控制住了城防,并命人送来亲笔信牍一封。

    他半个时辰前就已给叶青又去了一封信。又召来军医李程,密密叮嘱。叶青和李程都是他的心腹,可堪其用。

    桌案上摆着昨夜在林内所见到的那种特制弓弩的箭簇。卫惊云看着那箭簇,眉头紧锁。

    再看看手中的那封绢书,他更是无声地一叹。

    写下这封信的人,实在是用心良苦。这个人几乎是穷尽各方面的考量,以平衡之意图,让他置身事外,以谋安定。至于信中所另提及的王族隐秘,实在不是他一个常年驻守在外的武将可以置喙的。该忘却的,他自会长埋,且幸而军医李呈是他多年的心腹。

    在官场多年,他又怎会不知,当前则前,当避则避的道理?

    只是竟想不到,公子沅君虽然年少,身边却有一个这般心思缜密的忠仆。

    至于淮邑的局面,他倒是觉得,那个孩子,聪慧玲珑,经历这番磨难,必能制衡。

    于是,安排好一切,卫惊云便带了小队人马,功成身退,引了城外的驻军,一起赶回邢邑金丘大营去了。

    黎明时分,叶青一接到卫惊云的信,便带人以雷霆之势,将吴胜,胡礼用,姬骏瑜三家府邸都牢牢守住,男亲女眷,各分开圈在宅内,不准任何人逃走或畏罪自缢。

    每个城门处都加强了盘查,一有可疑人士便立刻收押。至于来日所有的人事如何处置,信中格外叮嘱,还需留待公子沅君醒来之后再做定夺。

    于是,不足两个时辰,吴、胡、姬这三家昔日在淮邑作威作福的显赫官吏竟阖府上下被圈禁。

    最先发现的,自然是这三家的近里街坊,随后消息渐渐扩散开来。酒肆茶坊里人群议论纷纷,对三家被围的因由种种揣测。

    就这般一传十、十传百,百姓纷纷都指吴、胡、姬这三家作恶已久,如今只怕是要垮台落势,城中将要有大变。

    有道是破鼓众人捶。

    眼见着三家大有倒台趋向,茶坊酒肆中不免有人将往昔姬骏瑜以权谋私的行径一一翻出,又有将吴、胡昔日是如何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行径讲得绘声绘色的;也不免有人被激发了对新任邑令公子沅君的种种好奇之心,毕竟这位王族子弟是那般年少,竟然一来就能将淮邑多年来的困局给生生打破……

    叶青心知,三家被圈禁,在城内瞒是瞒不住的,也只有对百姓的传言充耳不闻。只一心暂时稳着城防治安,亦盼着正主公子沅君快些醒来主事,好早早了结淮邑的这一团乱局——

    沅君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和哥哥公明,姐姐悦兮,弟弟辟疆一起在卫王宫里嬉戏。他们一起玩了许久许久,都是从前美好的光景,兄妹之间,仿佛有不尽的趣事……

    忽然,母亲宣姜夫人带着云姬出现在花间,雍容华贵,望着他们,又似在对着她温和地微笑。

    沅君在梦中走上前去,扑到宣姜夫人怀中,欣喜地都要哭了出来:“母亲,您终于肯对我笑了……”

    宣姜夫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

    可是忽然,宣姜夫人笑着望着她,手却缓缓伸向她的脖颈,十指突然掐住她。她掐得愈来越用力,沅君几乎觉得快要窒息。喘息间她哭着向宣姜夫人求饶:“母亲……母亲不要——”

    四周忽然变得昏暗起来,花园不见了,宣姜夫人连同其他人都不见了,沅君惊慌失措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却忽然看见了王叔惠公在前面走着。

    她冲上前去:“小王叔!沅君好想您!您把我派到淮邑做邑令,可是做邑令好难!沅君不想呆在淮邑了,王叔您让我回朝歌吧……王叔……”

    在梦里她用力地摇着王叔的手臂,她是那般悲切的恳求,哭声哀戚……可是她的王叔却只是自顾向前走着,并不理会她的哀求。

    惠公朔越走越远,沅君几乎是跑了起来,想要追赶上他,却怎么也追不上。

    “王叔!王叔——”她一边哭一边喊,冷不防一脚绊倒了什么东西,狠狠地摔进黑暗之中——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在下沉、坠落,仿佛掉进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深不见底的虚空之中……

    “王叔,救我!”沅君哭着大叫出声,用力地蹬着身边的被子,双手用力想要抓住些什么。

    “殿下!殿下”守在床边的紫衣和绿衣焦急地唤着她,想要把她唤醒。

    在一声声的叫喊中,沅君从梦魇中抽噎着醒了过来。

    绿衣扶她坐了起来。她伸手摸摸自己的眼,眼中仍带着冰凉的泪。梦中的凄凉哀恸犹在胸怀,久散不去。

    沅君抬头看了四周,却发现自己是在邑令府自己的卧室中。云姬正在床前一脸焦急地望着自己。

    “殿下,您终于醒了!您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了!”紫衣欣喜道。

    自沅君上一日后半夜被卫惊云将军营救送回邑令府后,她便昏睡不醒,足足睡了两天两夜还要久。如今已经是第三日的早晨了。

    沅君意识渐渐清明,她开始觉得饥饿难当。

    “我好饿——”数日没好好吃过东西的她虚弱地道。

    “快拿吃的来!”紫衣一声吩咐,守在门口的豆蔻立刻去传。

    沅君用了些粥,又狼吞虎咽地吃了些饭菜。待她吃完,绿衣撤了东西,云姬看着她一颗心才算平安落地。

    沅君头上缠着纱布,抱着身边的云姬犹有惊惶地道:“云姨,这次我以为我要死了!当时四周到处是火,红光漫天,热浪灼人,到处是被烧死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究竟……是谁把我救出来的?”

    云姬对绿衣示意,让她把事情经过告诉沅君。

    绿衣已将事情的经过一一清晰道来。听到赵翔居然没死,沅君只觉万幸神明庇佑!心头对赵翔的负罪感顿时也少了些。

    可当沅君听到,为了救自己,那青衣少年竟如此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手臂也被烧伤,她感到颇为震动和难过。又听到卫将军为了救自己不辞劳苦,还将城中事务指派得井井有条,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卫将军的种种忠心护卫。

    “卫将军和救我的那位大哥现在人在何处?!”沅君忙问道。

    “殿下,背着你出火场的吴钰恩公,现正在府里住着,云姑姑已命人好生照料。他昨日就已醒来,只是手臂上被烧伤,每逢换药便疼痛难忍,十分遭罪。而且李军医说,吴钰恩公的手臂,怕是日后定会留下疤痕了。”

    绿衣是亲眼见到吴钰换药的惨况的,此时向沅君吐露实情,不免心中戚然。“至于卫将军,他——已经回邢邑了。”

    闻言,沅君大惊:“卫将军怎么这么快就回邢邑了?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对我的救命之恩呢!”

    说完,她便急忙要起身:“快!快给我梳洗!我已经没事了,我要去邢邑,立刻去见卫将军!”

    可是这时,一旁的云姬却拉住了她。云姬摇摇头,神色凝重,对她比划道:你现在不能离开淮邑,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沅君怔住了:“云姨,吴钰大哥此时此刻就在府里,他救了我,我愿今后拜他为义兄,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可卫将军又不同,如果不向卫将军当面道谢,沅君实在心头难安!”

    云姬又道:淮邑之乱,卫将军确实鼎力相助。可是,凡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来日你将淮邑的事情安置好了,再去面谢卫将军也不迟。须知卫将军绝非是贪功求好、心胸狭隘之人。

    沅君思忖片刻,终点头道:

    “我懂云姨的意思了。可是如今,猛获已经被擒,姬骏瑜和胡礼用已死,吴胜也已经下了狱,想要诛杀他们太容易了。我是否要向王叔上书,将这次的事禀报清楚?”

    云姬看着沅君,不甚满意地摇摇头:诛杀吴胜是十分容易,可你该如何才能让吴、胡、姬三家彻底伏诛呢?杀人容易,可你要如何让淮邑的众民信服呢?向朝歌上书,你身为邑令,本就是职责所在,可是你可想好,这奏疏上要写些什么?难道你只将这些事情禀报过就算了结?你的王叔既然让你做了邑令,便还是指望你好好治理淮邑的!如何治理,你可有长久的打算?

    沅君又思索了片刻。

    云姬的指引如同暗夜中的月光,给她带来了一片清明。

    霎时间,这段时间的嗷蹧经历,让她心底迸发出无限的志气:

    “云姨,若要吴、胡、姬三家伏诛,就必得先查明他们所有的罪状,让百姓也都知道他们蛀食民脂民膏的恶行。只有这样才可以服众,也能让犯事之人甘心伏法。至于给王叔的奏疏,还需待我理清头绪,仔细计较。好,我今天就开始一一整理这些事务!”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豆蔻的阻拦声:“恩公,还请待我通传,您再进去!恩公,小心您的伤!”

    片刻间木门一下子被人推开,却见吴钰神色哀恸地冲了进来,强忍着手臂上的伤痛,急切地跪倒在沅君榻前:

    “殿下,听闻您已经醒了,小人恳请您为我报血海深仇!”

    “若您想要姬骏瑜一干人等的罪证,我便是活着的佐证!三年前姬骏瑜依仗军权,在淮邑一手遮天。只因我吴氏一门在淮邑颇有家业,他便想要图谋我门中家产。我的父亲母亲被姬骏瑜设计陷害,含冤而死。还有我那有着四个月身孕的妻子,也是不堪姬骏瑜的□□而自尽身亡!殿下!姬骏瑜害得小人家破人亡,这三年来,小人到处东躲西藏,苟延残喘,就是为了伺机找姬骏瑜寻仇,重振我吴氏家业!只要殿下肯为小人的家族洗刷冤屈,小人愿此生于殿下为奴,甘做牛马!哪怕是为殿下奉枳执帚,小人也是心甘情愿!”

    听到这一席话,在场所有人,包括沅君,都震惊地呆在原地。

    就连绿衣、紫衣,听着吴钰的悲愤倾吐,也都红了眼眶,只觉不胜凄惨,心中颤栗、愤懑不已。

    沅君当夜在林内,已约略知道吴钰与姬骏瑜之间有着冤仇。可是今日陡然听闻姬骏瑜三年前便已是如此狠毒,为了谋夺吴氏产业,将吴钰的家人百般逼迫致死;又见吴钰本是五尺余的俊朗男儿,此际竟泣泪交加,哀恸异常,心头也是一阵戚戚然。

    吴钰的胳膊因为情绪激愤兼用力牵扯,须臾便有血迹渗出。豆蔻忙上前为他拢起袖子仔细查看:“恩公,您的伤口——”

    沅君心底这段时间以来的憋屈、怠惰、自悔之心,此时全都被一把熊熊烈火烧成灰烬,半分不剩,转而变成满腔的为民之心、凌云志气。

    她快步走到吴钰身边,亲手将他扶起,又向他恭恭正正地行了一礼:

    “卫沅君先谢过吴大哥对我的救命之恩!”

    随后她又道:“吴大哥,你放心,你的仇,我定会帮你报的!就算你不曾对我有救命之恩,身为淮邑邑令,为民请命、于民解忧也是我的本职。我来淮邑这月余来,实在是行事大意、粗心糊涂,活该我被人骗的团团转!”

    随后她又向大门外跪立,举起自己的右手三指:“天、地为鉴,我卫沅君在此起誓:从今日起,只要我卫沅君在这淮邑一日,淮邑百姓的兴与衰、哀与乐,便是我卫沅君的兴与衰、哀与乐!我会与淮邑百姓,同甘共苦、休戚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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