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沈时湫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哦？”裴安挑眉，又朝她逼近一步。他右手放在腰侧，轻轻摁住了那把剑，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沈时湫看着他的动作，心底发凉，莫名觉得腰也有几分痒。
“你曾经应该是凡人。”他白日里装出来的笑脸没了，毫不留情地直接指出了沈时湫的身份，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我……我确实是人。”沈时湫勉强回应了这一句。
裴安不为所动，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沈时湫压下心头的慌乱，脑子里飞速思考该如何解释这一切。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还是重新编一个故事骗他？
不，不行，裴安没那么好骗。如裴安所猜想的一样，她不过是一个凡人，她的见识让她无法编造出一个让他相信的理由，她在他面前简直是漏洞百出。
如果告诉他自己是五百年后的人，她被清雅剑君骗去祭剑杀他......这个念头刚滑过脑袋，她便感觉到大脑猛地刺痛了一下。
这不能说......脑袋里的那个声音在阻止她。
各种想法纷至沓来，从祭剑前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迅速从滑过，在她脑袋里形成风暴，可这也不过是几秒的事。
她开口道：“我的身体应该已经死了。”她边说边观察着裴安的神情，见他丝毫没有惊讶的神情，她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我被一位修行者威胁去祭剑......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死反而来到了这里。”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你祭剑？”
“我不知道，他拿我亲人威胁，我一介凡人我没有办法。”沈时湫将事情的原委隐瞒了一些，果然那个声音没有阻止她说出来。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她停顿了一会，不知该不该说出温嘉琅，“他长得有一点像温公子。”
说完她也不敢去看裴安神色了，这个行为有些冒险，她不清楚裴安和温嘉琅的关系有多好。只是白日里他帮她隐瞒了她从折扇里出来的事，说不定有转机。
裴安站着没动，半晌扯了扯嘴角，轻笑道：“你胆子很大。”他看着沈时湫的目光宛如利剑，简直要把沈时湫穿透了。
沈时湫疯狂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那个人应该不是温公子，他们气质完全不一样。”一个高岭之花，一个动如脱兔，她也不算说谎。
她没有抬头去看裴安，却能感受到他视线带来的浓浓压迫感，如果她此时还是人，应该已经被他吓得冷汗直流。
她等着裴安的拷问，可他却突然跳转了话题：“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不知道了，你们修士要做什么通常也不屑于和我们凡人说。”
也不知裴安信没信，良久未言，沈时湫腿都站酸了，不由悄悄她抬头看去，却见裴安突然抬手朝她脑袋伸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还护住了脑袋。
然后就看见裴安抓住了一片飘落的叶子，落叶在他手里化成了粉末。
“呵”裴安在她耳畔轻笑一声，他又恢复了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低头轻声对她道：“你最好没有说谎。”然后转身回了屋。
沈时湫还愣愣站在原地，心脏却在疯狂跳动，裴安的这句警告落在她耳里，仿佛就像在提醒她，他已经知道她在撒谎了。
那已经离开庭院的少年突然又转身，高高扎起的马尾在月光下划出利落的弧度，他声音懒洋洋的好似在闲聊今夜的月色：“说不定那个人要杀的就是我。”
！
沈时湫被裴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一激灵，内心不住感慨，魔头不愧是魔头啊，直觉真准。若是她并非魂魄状态，又强行与裴安的佩剑绑在了一起，恐怕早就死在了他手里。
沈时湫现在有些摸不准裴安的想法，不知道他到底想如何处置她这个突如其来的莫名灵魂，也不知他对今夜自己的话到底信了多少。
她只能壮着胆子试探地问道：“那我现在......？”
“你想在外面吹一晚上风也可以。”少年在月下双手抱胸，微微歪着脑袋看着她。
看来裴安暂时应该没有要打死她这个“剑灵”的想法了，可是......沈时湫回忆起了下午茶壶摔碎后的事。
*
见她去拿扫帚清理，裴安与温嘉琅也未过多在意，又回到了院子里重新交谈起来。
可她脑子里的声音却没有停止。
“滴——宿主你好，我是天道008系统。”
“你是什么东西？”沈时湫吓得一抖，险些没拿稳扫把。
“检测到该世界运行不稳定，请宿主及时完成任务，维持世界稳定。”那自称系统的东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滴——主线任务：阻止裴安集齐魔骨成为魔王，任务进程0/4。”
听着脑海里的东西一句一句的安排她，沈时湫不由抓着了手里的扫帚，这种感觉就像脑海中被莫名物体寄生了，这比面对裴安还令人害怕。
自称系统的东西将她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些任务和让她去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和裴安扯上关系，这些任务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祭剑开始事情会发展到这样。
“若我不做这些又会怎样？”她在沈府憋屈地活了十七年，难道现在还要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摆布？
“滴——检测到宿主有反抗意愿，进行电击惩罚。”
“唔...”一阵电流突然爬变沈时湫全身，她感觉又痛又麻，险些叫出声。
“若宿主继续消极怠工，将进行绞杀。”那声音冷冰冰地说道。
沈时湫感到一阵凉意，这个东西在威胁她，如果不听话很可能真的会死。她心里感到一阵悲凉，又有些愤怒，从被迫祭剑到现在又要被迫被这个叫系统的东西胁迫。
还什么天道系统，维持世界稳定......她只觉得这世间可笑，仙魔之间势如水火，遭殃的却是她这种命如蝼蚁的凡人，这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她拯救世界？
做梦吧。
“若任务顺利完成，宿主可选择回到原世界，并且能够获得魔尊的修为。”
“什么？......”她还有机会回去？
想到祭剑前娘亲温柔的面庞和不忍的心痛，她犹豫了。若她能够修炼，若她强大一些，她们也不用在沈府寄人篱下。
“你让我去阻止他获得魔骨，你总得让我清楚什么是魔骨吧？”她有些意动却不想那么直接答应系统，她想看看这系统还能给她些什么。
“本系统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沈时湫暗骂，这天道系统简直和这破天道一样可笑。
*
回忆到这些，沈时湫决定赌一把。这样留在裴安身边并不行，她必须获得他们取魔骨的有关消息。
她快步走回卧室，裴安正在擦拭他腰间佩戴的软剑。
“那人和温嘉琅一定有些关系，我不是说他想害你，但是万一是他身边的人呢？”她回忆着自己来到这观察到的信息，接着道：“你在豫州城也并不是那么受人欢迎，对吗？温公子不想害你，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你们在魔骨对吗？那人应该也在找魔骨，你带上我，我可以帮你找出他。”沈时湫垂眸紧紧盯着自己的鞋尖，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她却不敢抬头去观察裴安的神情。
“魔骨？”裴安听起来好像有些惊讶，“知道的不少，谁告诉你的？”
见他又接着问下去的欲望，沈时湫继续回答道：“我偷听到那人和他的手下聊天，你知道的，他们不会对我一个将死的凡人有戒心。”
“好啊。”裴安突然停下擦拭剑的手，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他勾起一个莫测的微笑，“我可以留下你，若你帮不了我找魔骨。”
他一剑朝沈时湫劈来，她强忍住逃跑的冲动，看着剑滑过她的发丝，落在了窗外停留的鸟雀上。
刹那间，小鸟落地，血溅三尺。
“你就会像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