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有的,并且靠着连春曾经的讲解,苏予初甚至能叫出它的名字。可她如今只是一名未曾远行的村姑,只得把话说道此处,让另外二人自行决断。

    果然,二人稍许怔愣过后,便对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的说出一个地点,也恰巧印证了少女所想。

    “盛宁!?”

    见苏予初面露不解,男人便开口认真予她解释。

    “盛宁城是我朝最北的一座城池,只是不知为何,盛宁每日只有四个时辰处于天明;而此地水源又较为稀缺,以至莫不是祖辈在此,鲜少有人愿意定居此处。”

    而这两个特点,却是与苏予初的推断全都吻合。

    “竟真有这样之处,那不知公子这位世叔可有去到这里的可能?”

    有无可能,陆祁渊现在自是不好判断,只是见天色已晚,便让松岩去备至晚饭,几人用过后便把苏予初送至禅房外。

    “今日谢过姑娘,还望……”

    “公子言重,况且我本是胡乱猜测,若最终未有收获,但请公子原谅小女妄言。”

    寺院的夜晚安静悠然,细细听去,唯有晚修僧人拨动念珠的声音。

    方才陆祁渊经少女提醒而得知新线索后,一时心绪激动,只想让人尽快赶往盛宁印证猜想。可如今平静过后,却觉得有些异样。

    “她当真是猜测而知,还是…”

    此事凶险,他不得不新生怀疑。可适才苏予初脸上的胆怯又不似作假,使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不由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日过后,陆祁渊怕遗漏线索又在寺中待了一日,连着苏予初也未曾打探出任何。

    直到第三日早饭过后,松岩见四下无人,便轻声询问主子。

    “世子,松垚即使快马加鞭,也需三日才可到达盛宁,我们可要一直住在寺中?”

    “备马车,今日去外面转转。”

    -

    “公子,我们要去哪里啊?”

    苏予初二人此时同陆祁渊坐在马车内,槐夏听着马车前行的辘辘声响,不解的朝着男人发问。

    而陆祁渊闻声后视线却落在她身侧的少女身上。

    少女不知是猜到今日可出去玩乐,还是经松岩告知后特意变换。只见她此刻坐的端正,身上所穿正是那日陆祁渊未曾得见的鹅黄色新衣。

    男人眼神自她面上扫过,在途经某处难以忽视的隆起时才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咳,我也第一次来到此处,刚巧今日无事,便带你们出来看看。”

    “太好了!公子,我还以为今日还要在寺里待一天呢,再待下去我怕是真的要成小尼姑了!”

    槐夏活泼好动,新鲜劲儿过去便有些难以忍受寺中清净。苏予初在一旁因槐夏的话低头浅笑,尚未发现一道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便听槐夏问出这几日一直困扰她之事,

    “公子,那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金阳与卫城交界,常峪县。”

    “!”

    马车平稳,可苏予初听见这个答案后却如同受创一般,兀自攥紧了手中帕子,因暂未抬头,无人看见她眼神中骤然出现的凉意。

    当日深夜赶路,以至她竟不知此地竟然毗邻卫城!而卫城往北十余里,便是她曾梦回无数次的权势中心,京都!

    “秦姑娘?”

    曾以为所隔万难的故乡如今好似尽在咫尺,饶是平日伪装再好,此时的苏予初也有几分难以自持,纵使动作万般小心,也仍叫男人看了出来。

    “我有些不舒服,先小睡片刻,稍后再叫我罢。”

    最后一句是对着槐夏所说,她看着苏予初有些苍白的脸色连忙应下,也不再言语。

    车内顿时变得安静,陆祁渊看着靠着车壁浅眠的少女,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致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下,槐夏才小心的把看似熟睡的苏予初叫醒。看着她面色好些才放下心来。

    几人此行的地点却并非是常峪县的中心,而是此地较为闻名的“常峪古街”。

    “这里好漂亮啊!”

    常峪县并非一座普通县城,曾经也作为前朝重镇,因此此地留下了众多与现今完全不同风格的建筑。

    “常峪古街”便是其中保存最为完整的一个。

    槐夏出生之地与海水相连,因此看惯了自然风景,而今第一次见这般精美的旧时建筑,不禁发出惊叹。

    “常峪古楼。”

    “秦姑娘竟听说过常峪古楼?”

    苏予初假寐后便暗自调理情绪,而今已恢复如常。只是待看见眼前景物时,竟一时不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刚巧被身旁的陆祁渊听见。

    男人声色无异,可看向她的双眼却深藏质疑,显然在等着少女给出合理的解释。

    “让公子见笑了,昨日经过大殿之时,便听一香客与友人提起这‘常峪古楼’,今日我见与他形容的一般无二,再结合公子所说,便知应当就是此地了。”

    少女说完便觉得有些卖弄,随即双颊染上红意,不好意思的看向身旁仍沉醉美景的槐夏。

    而陆祁渊看了她稍许并未看出破绽,便信了她的说法,众人一同朝着古街内部走去。

    天光灿烂,青砖绿瓦映照着金黄色的流光,更显辉煌夺目。

    只见古街内建筑邻立,且多呈方形,相连之处更是以龙头为饰,惟妙惟肖;每个建筑的屋檐下均有木质牌匾,只是因年岁久远又受雨雪侵蚀,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却不难猜出此地旧时当是何等繁华。

    放眼望去,其中与之格格不入的便是一个圆形高楼建筑,大致有三层高度,其中每层檐下都绘着精美图案;屋顶的绿瓦如鱼鳞般层层相抵,楼住笔直耸立,上面的雕花纹路仍然清晰可见。

    这便是引众人前来一见的“常峪古楼”。若非门窗紧锁且有专人看管,恐怕此地早已被当地豪强用作敛财的噱头。

    “不过一堆烂石所堆之物,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那祝青山老儿还专门让人看管起来,怎么!怕本少爷硬闯吗!”

    几人正在慨叹从前匠人的用心之时,却听见一道饱含不满的声音,便循声望去。

    就见出声之人是一名男子,明明看起来年岁不大,可体态肥胖且身量矮小,此刻他脸上泛着油光,容色阴郁,显得人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而周围百姓好似对他并不陌生,见他这般忙远离男子身侧,生怕惹得他不快。

    此刻他身边跟着一众小厮,其中最前面的穿着略有不同,像是最为得力的一位。小厮见男子这般气恼,忙一脸谄媚的上前安抚。

    “少爷您消消气,那祝青山就是一个不知变通的朽木!他如今当着县丞不把您的话放在眼里,等过些时日二老爷走马上任,他还不得立马乖乖把地契交到少爷您的手里!”

    男子听完他的话后果然露出喜色,可不过片刻又变得满目奸诈,

    “你说的对,等二叔当上户部尚书,不说他祝青山一个小小县丞,便是卫城城令也不敢给本少爷脸色看!”

    说罢一行人便一脸得志的离去。

    此时听完这番对话的陆祁渊看了松岩一眼,松岩略微点头,便上前拦住一个方才躲闪的行人。

    “这位老伯,我等是来此处游玩的,初来乍到,不知此地可有旁的忌讳?”

    说完给了行人一锭银子,并朝着那群人的背影看了一眼。

    老伯见他出手如此阔绰,忙把银子揣进怀中,并把自己所知之事和盘托出。

    “刚才那位,是常峪县最有钱的赵家之子,赵显言。他家世代经商,到他这代更是显赫,听说和皇室都有牵扯!而今赵显言便是这一代唯一的男丁,自小全家惯着长大,便养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打小便横行霸道,无恶不做!可他家大业大,我们普通百姓不敢得罪,便只能在平日见到他后躲得远些。”

    老伯一副有苦难言的神色,说完之后,好像又想到什么,眉目稍展。

    “好在几年前我们这来了一个新的县丞,名叫祝青山,他来了之后不同之前那些官员一样接受赵家的贿赂,而是只遵循法度办事,这让赵显言在他手里可栽过好几次。前些时候,我听闻赵显言不知怎的竟相中了常峪古街,想买下改做酒楼铺面,可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诱,祝县丞就是不肯把地契交给他,这便让他心中窝火,你们几个外乡人还是尽快走吧,免得被他看见找你们麻烦。”

    他说罢便打算离开,而陆祁渊却想到方才赵显言的话,拦住他又问一句,

    “那不知这赵家二爷是何人,不瞒您说,我便是来自京都,可好似并未听说这户部有姓赵的官员。”

    不想他的这句话却引起老伯的痛斥,

    “哎呀!世道早就变了!以他赵家如今的财力,想当什么当不得!”

    行人走后,听完这番话的众人心思各异,随后又简单逛了逛,等在外用过晚饭便动身回到了清音寺中。

    夜晚,苏予初先行收拾妥当躺下,随后等槐夏熄灭蜡烛上榻后便准备入睡。

    不料正当她迷蒙之时,却听见槐夏清晰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姑娘,您今日为何要对公子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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