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确实还有两件事要禀告世子。”

    看松岩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陆祁渊心中便有了定数,猜测这两件事可能都与苏予初脱不了关系。

    “今日秦姑娘出门后又遇见了肃王,还差点跟他起了冲突,是松垚露面搬出长公主殿下,这才让他罢手。”

    听他提起李勉,陆祁渊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因李勉此人有一点实在肖似其父,那便是贪恋美色,一想到他可能对少女流露出贪慕之色,陆祁渊便控制不住的握紧双拳。

    这一瞬间,将少女带回府中,放在自己眼前看管的心思尤其强烈,勉强压下之后,目光郁郁的看向松岩。

    “第二件呢?”

    松岩却有些回避他的视线,像是不敢看他有何反应,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起来。

    “我们的人去到秦姑娘所说的老家,的确在那找到了一户与她口中所说极为相似的人家。那家的男子也是在妻子生产后便杳无音讯,只是……经我们打探,那家的妇人所生,是一个男儿,且年岁也要比秦姑娘大些……”

    “小女,秦初,见过公子。”

    “父亲在我出生后便征兵走了,因而我印象不深,从小我都与母亲相依为命。”

    ……

    初见与闲谈时的话语皆在男人脑海中浮现,他这才知晓,原来当初觉得违和之处并不是他心思太重,而是,她可能根本不是秦家的女儿!

    尽管让松岩去查之前他已有了心里准备,可事实被这般摆在面前时,陆祁渊仍是闭上双眼,用来掩盖眸中的万千情绪。

    松岩看着这样的主子心中也不是滋味,可接下来这件事他却不敢不报。因而他直接跪倒,低声将此事告知。

    “世子,我们还在那处的一户破败人家中,发现了与侯府有关的书信,只是年头约莫过于久远,上面的字迹早就模糊不清,不知究竟是何内容。”

    一时得知心爱之人和生身父母都有事相瞒,松岩不敢抬头看陆祁渊此刻面色如何,只是安静等待着主子的安排。

    半晌过后,便听陆祁渊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世子吩咐!”

    “想办法引开父亲,我要去一趟他的书房。”

    “是!什么!世子这……”

    松岩本以为是陆祁渊一时心软,自己不忍心拆穿心上人,因而让自己前去,可待听清了他说什么后不免大惊。

    平阳侯陆延年因着李贺忌惮,平日基本都闲散在家,虽然看着府内每件事都由长公主做主,可松岩却知自家侯爷也并非等闲之人,而且每日所待的最常之处便是书房。因而这个差事也丝毫不简单。

    可看着自家公子的脸色,他也只好答应下来,左右即使被侯爷发现,公子也不会“见死不救”。

    “那好,侯爷每日午后便会小憩片刻,届时我想办法引开门口护卫,世子你便趁此进去,待听见三声雀叫之时,便赶紧离开。”

    二人于此确定之后,松岩便退了下去。

    而陆祁渊此时却仍深陷繁杂凌乱的情绪之中,半天没有动作。

    在他看来,如今苏予初和父母都有事瞒着自己,他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少女,只好先从有些眉目的父母这边着手查起。

    其实他一直知道,父亲陆延年这些年来一直与外人有暗信往来,只是一直未出现任何差错,他便坚信总会等到父母告知他的一天,可眼下之事,他却不想再等下去。

    第二日午后,松岩在暗中看着陆延年进入房间后,便一脸正气的走到书房门口,而门口之人看见是他之后很是惊讶。

    “岩侍卫今日怎不在世子身旁,竟来了此处?”

    “咳,昨日世子发现殿下送给他的玉佩不见了,如今正差人寻找,现下就剩这附近没寻过了,此处你们更为熟悉,帮忙去寻一番吧。”

    可听完他的话,这个守卫倒是有些困惑,

    “可世子昨日并未来过此处啊,何况属下还要当值,这般离去怕是不和规矩。”

    “这有何难,我帮你守在这便是了,你仔细巡察一番,若是没有我便回去给世子交差!”

    “这……好吧,麻烦岩侍卫了。”

    见守卫离开,隐于暗处的陆祁渊立即现身,在松岩的掩护下进得书房。

    陆延年此人极爱读书,因而书房当中存书甚多,放眼望去,书架似要顶到房梁之下,让陆祁渊一时不知从何处寻起。

    因时间紧迫,他只好加快手中动作,可半刻钟后却仍未有丝毫收获。

    “世子,您快些!”

    松岩的低声催促自门外而来,陆祁渊神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一筹莫展之际,他动作突然一顿,因为陆延年的声音竟然在门外响起,

    “松岩?你怎会在此,品安呢?”

    松岩此刻不禁想在心中质问世子为何如此,明明只要他与侯爷知会一声,便可随意出入书房,却非要偷着做这事。

    可事已至此,他只好硬着头皮的朝陆延年重复一遍方才的理由,并且带着几分不安的发问。

    “侯爷今日怎么未曾午睡?”

    “本来是想休息片刻的,可突然想起来有一物放在书房中良久,却不知具体放在何处,只依稀记得多年前与渊儿说过,一时兴起,便想来看看。”

    门内的陆祁渊听见此话瞬间想到了什么,朝着一处走去。而门外的松岩看着陆延年朝着门口走来瞬间紧张起来,急忙大声让人停下。

    “侯爷!那不若我让人去叫世子过来,好帮您找寻一下?!”

    陆延年被松岩这忽然放大的声音下了一跳,果真停下了脚步,有些怀疑的看了他几眼,就在松岩鬓边的冷汗都要抑制不住的落下时,却见陆延年掉转了方向,朝着来路走去。

    “不用找渊儿了,我想起是在何处了,只是有时候知晓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我呀,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屋内的陆祁渊并未听见,只是在一处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翻看的手却不禁停了下来。

    过了片刻,仍是未有动作。

    而此时松岩已经听到被他支走的品安回来的脚步声,便赶忙学了三声雀叫,可却迟迟不见陆祁渊从中走出,眼见品安就要走近之时,终于听见开门之声。

    事态紧急,松岩顾不得礼数便将人推到视线看不见之处,随后再敷衍的与品安交谈几句,忙带着失神之人回到了他们的院落中。

    “世子,方才真是太险了,我们就差一点就要被侯爷发现了,好在我机智将人拦下,不然……世子?!”

    松岩兀自在这说了半天,却不想陆祁渊半分目光都未分给他,只是像经受何种打击一般,一直呆愣的坐在一旁,不发一言。

    “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松岩看着他一副遭受打击的模样,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先行退至门外。

    而松岩走后,陆祁渊独自面对着空荡的房间,竟是自嘲的笑出声来。

    他想着自己明明父母恩爱又素来明理,对着他既说不上溺爱,却也并非让他受过半分委屈。甚至在他刚出生之时,便连先皇也对他疼爱有加,说是天子骄子也不为过。

    即便是后来李贺上位后,父母也对他极为爱护,未让他自少时便感受到人心的昏暗。

    虽然成人之后,他知晓了很多黑暗之事,自己也万不似孩童之时单纯,可他读书之事,又游历一番知道民生疾苦,父母以为自己如今已有独挡一面的能力,这才将先皇遗诏之事告知于他,却从未想到表面浮沉之下,竟还有更深处的秘密。

    怪不得父亲母亲只让他寻找怀安大师,拿回遗诏,却只字不提选何人登位。

    因为这世间最名正言顺即位之人分明尚在!那便是先皇亲口设立的储君,当时被无数人遵从的太子,李程!

    方才在书房当中,他听着松岩在外的连声催促,还是打开了那封被父亲藏起的密信,他本以为上面之事与他所探查一事有关,却不想上面清楚地写道。

    “太子李程与妻皆留于此地,若时机成熟,我自修书一封,即刻归京!”

    上面白纸黑字,是父亲陆延年亲笔写下。只是不知为何这看似是寄往他处的信,而今却仍在父亲手中,因而如今被他所见。

    他此刻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本以为自己爱慕之人有事欺瞒已经足够令他难过,不想便是终日相见的父母,也未把此等大事告诉他,而他们却是不知已背负这些多少年。

    此时忽然来了一阵风敲打着窗棂,声音不大,却震人肺腑,令他久久不能平静。

    正院中,本来说要回来休息的陆延年却是在榻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未能入睡,甚至双眼之中一片清明。

    “当初不是还劝我说孩子长大了,应该知道这些了,怎得如今你却还这般不安。”

    一旁研磨香料的李莞见丈夫如此,不免出口调侃一番,可今日他却出奇的并未反驳她的话。

    “生在你我之家,不知究竟是福是祸,倘若我们所图一事失败,岂不是连累了他。”

    李莞也因他的话停下手中动作,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与不舍,可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你此时后悔也晚了,何况他竟然还……事已至此,他注定入局。”

    松岩在门外一直守到天黑,终于见陆祁渊从里面走出,只是不知为何,只短短半日,松岩便觉得主子憔悴了不少。

    “世子……”

    “明日一早,你便拿着我的令牌出京,亲自帮我去查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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