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七月流火,伴随着一场细雨,秋日将至。

    人烟稀少的石子路上,两架外表低调的马车正快速的向前行驶着。

    “姑娘,再喝一碗药吧。”

    道路颠簸,槐夏手中小心地拿着药碗,神色焦急,看向此时披着两件披风仍因着寒冷有些颤抖的少女。

    他们一行人自三日前从清音寺离开,因着急赶路以至众人皆没怎么休息。不想变天过后气温骤降,别人毫发无损时,苏予初因身子较差,竟在赶路第二日就感染风寒,发热晕眩,这让众人不得不停下了步伐。

    好在发现及时,待吃过药好好休息一晚后,她便觉得无事。不想因自己耽搁赶路进程,再三向陆祁渊保证自己已无大碍,众人这才再次启程,可刚行不过十几里,人就有些昏昏沉沉,竟然再次烧了起来。

    “无事,槐夏,千万别告诉公子。”

    此行因着松雪的加入和准备物件的增多,陆祁渊便让松岩备了两架马车,并为节省体力还雇了两名车夫,男女分开而坐,因此苏予初这边只有她和槐夏,松雪三人。

    可槐夏此刻却不想听从主子的话,今日才刚刚启程不久,还不知何时能到下一个落脚之处,如若由着苏予初这样硬挺过去,恐怕还未到盛宁城,人便已经烧傻了!

    “姑娘!都什么时候了!您怎的还想着瞒着公子!不行,我现在就与公子说,还是找地方再歇几天,至少要等您真的好了才能再次赶路!”

    “咳咳,松雪,快拦住她。”

    苏予初见槐夏不管不顾的就要让车夫停下,忙开口叫这几日都格外听话的松雪,只见松雪只暗自用了几分力道,槐夏便动弹不得。

    此刻少女略有些费力的坐直身子,原本瓷白的面颊因此刻的烧热而染成粉红,软糯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槐夏,我没什么大碍,等吃过药烧退了就无事了,公子此行还有别的事,不要总是因为这些小事打扰他。”

    “可是!”

    槐夏见少女此刻连呼吸都有些不畅的难受样子,也不敢再多言,松雪见她冷静便松开了手,上前替苏予初掖了掖披风角落,少女见此也对她扯出一抹浅笑。

    而这一幕让一旁的槐夏有些不是滋味,可她没说什么,兀自去一旁收拾一会儿要用的东西去了。

    苏予初因实在难受便闭眼休息,可脑海中却仍止不住的思量。

    当时她选择槐夏,实则是看中她纯善热忱,定会替自己保守秘密。且这些时日以来,槐夏确实对她愈发看中,也却也因此见她生病后便有些不顾大局。

    倘若今日真叫槐夏开口,那陆祁渊可能也会因正待她上心,停下休息几日。可如若因此误了大事,她不敢保证日后二人不会生出嫌隙。

    因而只要她尚能有一丝清醒,便不能让槐夏张这个口。

    “姑娘,我学过一些穴位按摩,可帮姑娘稍缓解一些不适,姑娘可要试试?”

    因着槐夏对松雪的防备,以至这几日松雪只是安静的待在一旁,而今见苏予初拧着眉实在难受的模样,这才轻声开口。

    待少女微微颚首,松雪有力的手指就按上了她的脑后,穴位按压得当,渐渐地少女便产生睡意。

    “姑娘?姑娘?醒醒,到下面走走吧。”

    这一觉睡得格外舒适,等苏予初被槐夏叫醒之时竟发现身子比方才轻松不少,烧竟也退了。

    她朝松雪感激一笑,下了马车后,便见身披月白斗篷的男人朝她走来,模样十分忧心。

    “可好些了?”

    陆祁渊本想伸手抚上少女额头,可半路觉得不妥又收了回去。只是看着她语气十分紧张的发问。

    “已经好多了,这是何地?”

    见她面色红润,音色如常,男人便相信了她的话,转而顺着少女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此地景色格外动人。远望是葱郁密林,树木高耸,枝叶繁茂;密林上空飞鸟盘旋,成群于周遭环绕。近看则是一片清澈湖水,湍流向前,水中鱼儿正追逐嬉戏。

    放眼望去,一派生机盎然之景。

    “我也不知这是何地,只是行路至此,想你如今刚受病痛折磨,看见此景应当会心情顺畅些,便停了下来。”

    陆祁渊说这话之时,视线并未放在少女身上,只是目视前方,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普通之事。而苏予初听完却是愣神了片刻。

    之前在清音寺中无事时,槐夏便时常与她讲偷听过的话本内容。里面大致都是才子佳人经历万般险阻之后走在一起。当时她听完面上一片憧憬之情,可内心对此却不信半分。

    这世间怎会有人被几句蜜语甜言就轻易打动?而后便能托付终身?

    可如今听完男人用这般自如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她却好似懂得了话本里那些女子心中所想。

    原来打动人的,从来不是任何言语,而是一颗赤诚真心。

    “多谢公子了,景色甚美,可还是别误了时辰,我们还是先行赶路吧。”

    少女向他略施一礼,随后便不再留恋这样的景色,绕过男人便上了马车。

    而陆祁渊也察觉了少女情绪的变动,有些不知缘由,方才下车之时,她明明是开心的。

    ……

    “走吧。”

    众人在此简单修整一番就再度启程,直到天色完全黑下,车夫才勉强在附近找到一个客栈。

    这个客栈外观看起来颇为奢华,只是不知为何开在荒山野岭之处。只是几人奔波一日,其中又有患病之人,还未来得及深想便走进客栈内部。

    “几位客官是来住店的吧,您可是来对了,这方圆百里就我们这一家客栈,您看咱们一共需要几间客房?”

    几人方一进门,店内小二便一脸笑意的上前接待,只是看见这人模样,一行人的脚步都有稍许停顿。

    因着这位店小二,不仅身材十分健硕,且面上竟然还有一道一指长的伤疤。

    “我们赶夜路,先在此吃顿饭垫垫肚子,把你们这上好的酒菜全都呈上来罢。”

    察觉有异后,陆祁渊便不打算再住在此处。而且客栈明明灯火通明,却只有他们这几人出现在此,这般景象就连一向大条的槐夏也觉得有些不对,因而并未对陆祁渊的话表现出任何惊讶。

    另一边的苏予初借着斗篷遮挡,暗自朝小二看去,果然见他听完男人的话后,嘴角的笑意停滞,眼神竟也变得狠厉,可一瞬过后便又恢复如常。

    “好嘞各位客官,您几位先在这歇着,尝尝我们这最出名的图翡茶,我这就让后厨给您做一桌好菜。”

    小二把茶杯放置桌上便离去了。松岩拿起茶壶放置身前,暗自拿出银针试探,见银针未有异常,才示意众人动口。

    而苏予初因着嗓子仍然有些干痒,便先行饮尽茶水,不料,茶水刚喝下肚她就觉双目晕眩,随即便不省人事。

    晕倒前最后几秒,只听松雪令众人住手,茶水确实无毒,只因毒下在了茶杯处。

    几个时辰后

    苏予初头脑昏沉,明明意识已然苏醒,整个人却动弹不得,就连双眼都难以睁开分毫。

    挣扎期间,两道熟悉的声音传至耳中,待到听清之时,她瞬间止住了动作。

    “世子,已打探清楚,此处为附近山匪‘落风寨’的一处落脚地点,几年前,他们一行人杀了原来客栈的老板伙计,自己乔装入内,专门打劫过路的有钱人。倘若遇见年轻女子便会在茶水中下药迷晕,随后行不轨之事。”

    随后松岩看着已被他们拿下,绑在一旁的几名山匪,再度愤愤开口。

    “今日应当是看我们防备心重,便把药下到了茶杯里,若不是您有公主给的清毒丹,怕是我们……”

    原来这些山匪不仅在茶杯上下了迷药,还在屋内燃了有毒的香粉,方才苏予初倒下后,另外几人惊惧起身,却觉身子乏力,眼见他们要落入贼人之手时,陆祁渊用最后一丝清明服下出发前母亲长公主所备的清毒丹药。

    此药可解寻常百毒,几人服下后,陆祁渊便召集暗中还在的暗卫,不出半个时辰就将一众山匪拿下。

    而眼下陆祁渊并未分给旁人半分目光,只是将视线停留在还在安睡的少女身上,神色担忧。

    “松雪怎么说?”

    “松雪学过制毒,已经看出二位姑娘所中只是普通迷药,大概再过一个时辰便能苏醒过来。”

    ……

    “!”

    苏予初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毫无准备之时,便知晓了男人的真实身份。

    世子?公主?

    她并非对京都局势丝毫不知,在外这些时日,苏予初早就对男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身在京都又被称作世子的,不外乎是某个王侯之子,可如今李贺赏罚无度,导致京都这样的人家早已不在少数。但若说与能与公主二字扯上关系的,

    便只有平阳侯与慈恩长公主!

    而李渊也根本不是他的真实名字,他真实身份是,平阳侯陆延年与慈恩长公主之子,平阳侯世子陆祁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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