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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惊鸿破庙境

    “我从不说第二遍。”幽昙懒得重复,“你们自己选择,要么死,要么带我们入白玉京。”

    叶毓灵皱眉:说是选择,实则为逼迫。入天一阁的条件是找到优昙镇生者,这位前辈若真是优昙镇生者,为何不找氏族?偏偏要找三尺宗?

    帮,可能引狼入室,不帮,也是死路一条。

    “我们?”不待幽昙开口,清越接话,“也是,有两位优昙镇生者,自然是待在一起。”

    两方陷入沉寂。

    幽昙耗尽了耐心,正想用什么方式杀了他们,痛快一剑?还是钝刀子割肉?不行,后者太耗时间了,还是痛快一剑比较好。

    叶毓灵似是下定决心赌一把:“前辈的要求,毓灵应下了。敢问前辈身在何处?”

    “抬头。”

    三人顺从地抬头,面前是一棵长生菩提树,祈求神明长生的树。说来好笑,神明本是不死不灭之身,何必祈求神明长生?

    视线一寸寸上移,直到最高处。

    幽昙半倚于树,肤色白皙,长眉凤眼,丹唇皓齿,身旁环绕数只金斑喙凤蝶,一袭白裙纹着朵朵盛放的昙花,昙花却染上点点血迹,仁慈又无情,有神性又无人性。

    幽昙俯视,三人仰视,遥遥相望,真像仁慈的神明与渴望神明垂怜的信徒。

    可笑。她这样的妖魔,怎么可能会有信徒。

    “看够了吗?”说着,幽昙提剑一跃,跳下树去,无暇顾及他们,头也不回,快步爬阶。

    叶毓灵紧紧跟上,而函胡扶着清越,步伐慢,还时不时出现状况,不是清越喊疼,就是函胡像不要钱似的,朝清越嘴里塞丹药。

    叶毓灵斟酌许久,一步一步挪到幽昙身边,道:“晚辈三尺宗问道峰叶毓灵,敢问仙子芳名?”

    幽昙对她的小动作视而不见,语气淡然:“幽昙,昙花一现的昙。”

    叶毓灵没想到她会回答,刚刚一战足以看出这位仙子的脾气,如今看来脾气也不是很差,她又开口:“仙子的剑好生厉害,是什么制成的?有名字吗?”

    “此剑是寒山冰玉制成,名字啊……”幽昙一笑,笑里有说不尽的嘲讽,“名为斩神。”

    叶毓灵一愣:仙子是因为优昙毁,父母亡,受了太大刺激?她若是伴仙,不想侍神,却想弑神?这究竟是真仙,还是假仙?

    “希望她不是真仙吧。”叶毓灵想着。

    幽昙怎会看不明白她之所想,只是天性使然,不想也没必要争个对错。未尝我苦,怎知我痛?

    只不过,幽昙看她面色苍白,用灵识悄悄试探她的灵脉:这女修竟然先天有缺,金丹修为也是天材地宝堆起来的,“假修为”与仙阶之力反噬,还能坚持上路,心性倒是坚定。

    “找你师弟要些丹药,别一会死在路上,我可不会救你。”幽昙开口。

    叶毓灵眼下状态的确不佳,又惊讶幽昙为何得知此事,但还是转头找函胡要了补气丹,脸色好看许多:“多谢仙子提醒。”

    幽昙没回,叶毓灵也不再开口。约两刻钟后,他们与三尺宗其他弟子汇合,便继续赶路。纵使有弟子好奇幽昙的身份,但在安静的氛围下,谁都没有开口询问,她也乐得清闲。

    望不到头的仙阶。

    是辉煌路,亦是不归路。

    *

    裴寻在山顶等了许久,迟迟不见幽昙的人影。

    他倚在树边等待,经过一夜屠镇与傀儡惑术,还有莫名出现的神秘人,裴寻的精神与身体状况都已经接近崩溃。

    考虑片刻,裴寻找到一处无人的庙宇。灰尘掩盖了庙宇的名字,蜘蛛网结满了角落,偌大的庙宇只供奉着一尊无香火、无人拜、无人扫的神像。

    这尊神像端坐其上,衣饰早已褪色,看不出原样,手捧书卷,眉眼俊秀,气质儒雅,仁慈而神性,耳边却缀有一朵昙花,微微浅笑,多了几分少年英气。

    看来是一位年轻的神啊。

    裴寻想:既来到神庙,为何不祭拜一二?

    他便在庙内四处寻香,好在神台前留有几炷香,用衣袖拂去灰,恭敬地叩首三拜:“打扰神君安宁,点香以示赔罪。”

    上香之后,裴寻站在原地,以极快的速度扫视四周。破庙幽静,除他之外,再无别人,裴寻阻挡不了疲倦的降临,臣服于精神□□的梦欲,意识混沌不清,随意坐在神像面前的蒲团,陷入了睡梦之中。

    然而,他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一声呢喃,似情人耳语,似水波微动。

    “裴溯。”

    裴寻睁眼,破庙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尊神像,神眼一闭一睁,睁开的眼流出血泪,半张脸布满可怖伤痕,幻化繁复诡异的符纹,耳边昙花凋零,手中的书卷化为一架古琴,鲜血顺着琴弦流下,染红衣袍,神座之下堆起累累白骨。

    一白一红的渲染,那位庄严仁慈的少年神明似是变成了血欲贪婪的堕神。

    裴寻一无道行,二无法器,面对此景,也只能强装冷静,站在原地,警惕观察四周。

    堕神似是看穿他的伪装,轻浅一笑,很轻的笑声,但在精神极度紧绷的情况,他轻而易举地听到。

    “你说,我是应该叫你裴寻?还是裴溯?”

    裴溯?

    那是谁?

    裴寻一滞,瞬间抬头,直视神像,却忘记凡人不可直视神的规则。

    一双金瞳正看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一只凤凰飞来,比太阳更耀眼,比第一剑更快,他来不及闭眼,那只凤凰撞入眼底,双眼炽痛,似被烈火燃烧炙烤,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裴寻退后半步,却不知撞上何物,向后一倒,后额即将落地,堕神瞳孔猛然一缩,由原本的气定神闲变得慌乱无措,急急念咒,将他从地上飘到半空,与神平起平坐。

    “裴溯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堕神一怒。

    裴寻神色平和,刚刚的试探已经看出这位堕神不会对他下手,甚至会救他:“我是裴寻,我很惜命。”

    堕神一听,反倒气笑了:“裴溯裴溯裴溯裴溯!天天戴个破昙花,你惜命在哪?把自己的命送给我吗?”说着,狠狠将昙花掷向地面,凋零的昙花坠落于地,彻底了无声息。

    裴寻闭眼不答,却在脑里想着:为什么叫他裴溯?为什么他们两人看起来似曾相识?如果裴溯是他,裴寻也是他,那为什么遗失了裴溯的记忆?

    堕神冷哼一声:“别想了。凭你现在的能力,你……”说到一半,他突然转变语气,“裴溯。你自己封锁的记忆,你不愿意承认现实?”

    “你昨天没了爹,你爹平日最爱颜面,可是妖女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你爹,尸体被踩在脚下,你祖母为她而死,你不恨吗?还是说,你不敢恨?”

    “你不是要想着科举当官,造福黎民吗?可是妖女却灭你志向,你不恨吗?”

    “裴溯,你与人,只有一线之隔了。”

    堕神语带怜悯,一字一句皆戳在裴寻心里,不断的回荡:你不恨吗?你不恨吗?你不恨吗?你不恨吗?你不恨吗?

    应该恨吗?裴寻有些迷茫,优昙镇信神,天下的人信神,人人渴望神的垂怜,就连避之不及的妖女成神,人人都会为她赴死,怀抱着对神的渴望,以及无可救药的崇拜,并且要求子孙后代不许恨。

    不恨,这是祖母的遗愿,亦是要求。

    恨,这是裴寻的本能。

    “裴溯,你的心,乱了。”堕神大笑,他像是没有涅槃重生的凤凰,凤翅折断,凤凰眼毁,一起裹挟裴寻下地狱。

    “恨吧!恨吧!有恨才会有爱。你这个蠢货!”堕神啐了一口,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只是想把这个蠢货逐出他的庙内。

    裴寻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脑子里有千千万万个字,却无法组成完整的一个句子,梗在喉咙,像鱼刺一样,吐出是痛苦,咽下是鲜血,含嘴里是折磨。

    有恨才有爱,爱因恨而生,爱恨交织,方为大爱。可是他连恨都没有……

    比起幽昙,裴寻才像一个真正的怪物。无爱无恨,读不懂七情六欲,没有人之常情。

    这样的人,最适合成神。

    “裴溯。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堕神说完这句话,把手中的古琴抛给他,“你修不了道,这把凤琴是你的东西,名字为溯。”

    说完,堕神便消失不见。裴寻重新回到破庙之内,神像依旧在原处,这里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只有裴寻被改变了。

    裴寻跪坐在地,双眼恢复如常,手上捧着凤琴,就这样坐了许久,久到日夜迭代,凤琴血迹风干,他还是那个姿势,还是那副神情,还是无情无欲的裴寻。

    “裴寻!”短短两字,是他的名字。

    他知道,不是幻觉,没有听错。

    是幽昙的声音。

    幽昙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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