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出来的房产证，做登记抵押会惊动时闻钦，抵押不成。

    时翰学大概明白了，杜马信贷所在的A国表面有政府组织，实际控制力较弱，杜马信贷也不是正规信贷公司，并不指着信贷赚钱，不在意是否合规，是否能在法律上得到支持。开在赌场旁的信贷公司，如果讲究合规，讲究降低风险，那大多数业务都进行不下去，毕竟赌鬼们偷房产证不难，劝说亲人同意抵押房产给他赌博是万万成不了的。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偷来的房产证，知道时岳是打着时闻钦的旗号借钱，但他们只需要确定房产证是真实的，确定时闻钦和时岳的确是亲属，就足够了。

    至于最后时岳还不上钱，怎么执行抵押担保，那就要看杜马信贷的其他讨债方式了，毕竟杜马信贷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多的是持枪的人，他们钱的来路不干净，去路也不干净，完全可以暴力讨债。

    时翰学隐约听过他们的手段，他们可以控制时岳，逼时闻钦办理房产转让，时闻钦晚办理一天，就剁时岳一根指头。当然，控制时岳效果不大，毕竟是叔叔，隔着一层，未必有财产重要。时丞身份不同，但凡出点事都是大风波，他们不敢下手，更可能控制易蔓，只要留下时闻钦一个人去办理手续就可以。

    时翰学品出点怪异，不对，时岳、易蔓都在国内，国内的治安远非A国那等混乱无序状态可比的，杜马信贷想在国内实施暴力行为，难如登天。时翰学眯眼，问：“杜马信贷的手能伸到国内来？怎么控制他们？”

    管家为难，“咱家还有一个人在国外呢。”

    时翰学脸色变白，他最宝贝的小女儿时悯，可就在A国附近。时悯在的国家，治安也好不到哪里去。

    动不了易蔓和时佳羽，还动不了时悯么？

    时翰学手紧紧抓着病床栏杆扶手，他的心率急速上升，呼吸波动陡然变化，血氧饱和度也在降低，仪器亮起了红灯，管家立刻便要喊人，时翰学制止，他尽可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不对，还是不对，时岳什么时候去的A国？”

    “两个月前。”

    时翰学身体数据的指标略微好转，“不到两个月就来讨债了？”哪有两个月就来讨如此巨额债务的？

    时翰学手松开栏杆，时闻钦纯孝，不会做这个局来气他，何况时闻钦懂这些基础的知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是易蔓，还是时佳羽？

    时翰学问：“查过佳羽的情况吗？”

    “佳羽一直在国内，没去过A国。”

    “交易往来呢？”时翰学问。

    “佳羽最近只有两笔高额支出，一笔五十万，支付给她的时任男友蒋文星，投资他的公司。另一笔支出一百万，同样支付给蒋文星，他们已经分手，但蒋文星借了高利贷，求佳羽帮他还钱。”

    时翰学这下彻底冷静了，数据指标恢复正常，“分手了，还给他一百万？”时翰学讥笑：“她倒是大方。查过蒋文星的情况吗？”

    管家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时佳羽这些年从不参与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插手集团的事，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现如今时翰学连时佳羽都怀疑，生怕是她下套。如果连家里最傻白甜的时佳羽都不能信，还有谁能信？

    管家定定心神，冷静对答：“查过，蒋文星欠的高利贷不止一百万，佳羽替他还了一百万，剩下的钱他还不起，趁追债的人拿着一百万回去交差，躲出国了，飞机目的地是N国，为了避免追债的人跟过去，用了很多防追踪手段，具体情况查不到了。”

    看起来又不像时佳羽做的。

    时翰学沉思，时佳羽是他看着长大的，脑子虽然不笨，但也仅限于读书，傻且轻信人，如果不是这般，她也不会被蒋文星骗，给蒋文星还钱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毕竟是前男友，她不会真看着蒋文星去走投无路。

    蒋文星……不是能办事的人，蠢货一个。

    管家瞄时翰学，现在他的身体数据平稳正常，犹豫一瞬，仍然开口：“不到两个月就催款，可能有其他原因。”

    时翰学抬眼。

    管家硬着头皮说：“前几天，闻钦把他名下所有房产都转给了佳羽。”

    时翰学脸色大变。

    “一来，这说明他们手中的房产证是假的；二来佳羽毕竟和悯悯没有血缘关系，杜马信贷拿捏了悯悯也不见得能从佳羽那儿弄出房产来。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杜马信贷提前联系闻钦了。”

    “所以，”时翰学捂着胸口，“你觉得是时岳欠了钱？”

    管家为难：“是。”

    除了他，还能有谁？难道还能是连基本金融知识都不懂的时佳羽蓄意陷害么？

    监控仪指标全线飚红，时翰学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全身血液逆流，周身暴躁异常，捂着胸直挺挺倒了下去，顷刻间昏迷不醒。

    尖锐的呼叫铃响彻走廊，专属医疗团队冲进病房，推着病床朝急救室冲去。

    而这时，时佳羽刚刚回到家中，和她一起进门的，还有外卖小哥送来的一束鲜花，落款是时闻钦。

    时佳羽心情颇好地接过花，是红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水，时佳羽哼着歌把花抱到房间摆好。

    时佳羽给时闻钦拍了张花的照片，发微信：“好看吗？”

    时闻钦：“不错。”

    时闻钦正打字，倪俊的电话打过来：“闻钦，卡洛欺负佳羽了？”

    “你消息倒灵通。”时闻钦笑，“怎么，他爸妈求到你头上了？”

    “害，可不是么。他爸妈是我家老头子下属的朋友，上次在我家见了你一面，知道咱俩认识。这次想着给你赔礼道歉，你又拉黑了他俩，可不就把主意打我身上了么，想让我当中间人。”

    时闻钦应了一声，并不意外。他们唯一能想到的中间人，也只有倪俊了。

    “你是什么意思，有想说和的打算么？他爸妈诚意挺足，说可以给佳羽两个和景鞍区植物园花境类似的项目作为补偿。以后有事他们鞍前马后绝不二话。说真的，佳羽如果真想做这一行，可以把这两个人用起来，实实在在能帮上忙。你要是想说和，我就应了他们，咱挑个时间坐一坐，把话说开了。你要是不想，我就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