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部的人纷纷察觉会议室的微妙，视线在几人身上扫来扫去，只恨不能留下听瓜，不情不愿依依不舍地带着东西一步三回头的出门。

    最后一人格外多看了几眼，见总监他们面若寒蝉，似乎不仅仅是为了卡洛和时佳羽二选一的事，八卦之魂愈发热烈，碍于总监威严，不情不愿关门，随后立马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屋内动静。

    Laverna看向总监：“你说我说？”

    总监沉默一瞬，“我来吧。”

    工程部的李总悠哉悠哉坐着看戏，总监苦笑：“出这种事，实在丢人，但不能不处理，李总给我们做个见证吧。”

    李总呷一口茶，“你们弄，我旁观。”

    时佳羽凝视屏幕上公开的设计图，和她的设计图非常像，只是把其中两种花换成了另外的品种。

    总监点击鼠标，把最后一张设计图点出来，落款时佳羽。

    总监十指交叉，“佳羽，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和卡洛只能留一个，而你的实力远不如卡洛，所以你心急焦虑。”

    卡洛听到“你的实力远不如卡洛”时，微微挑眉，神色中说不出的得意。

    “但作为一个设计者，你得记住，抄袭可耻！”总监疾言厉色：“抄袭！这是对原创者的不尊重！违反职业道德！任何一个设计者，一旦和抄袭挂上钩，这是洗不掉的污点，要钉在耻辱柱上！没有任何一家设计公司，愿意要一个抄袭者！”

    时佳羽颔首：“您说得对，我非常认同。”

    总监微愣，“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你自己收拾东西离开吧。你是刚毕业的学生，我给你一次机会，卡洛大度，不愿同你计较，这件事我们不会声张，你以后自己长点心，别再犯了。”

    时佳羽的手机上贴着防窥膜，时佳羽抬头：“您是什么意思？您认为是我抄袭了卡洛？”

    “难道不是么？”总监把两幅图的提交时间点开，卡洛的提交时间是11月12日，时佳羽的提交时间是11月17日，“卡洛比你完工时间早，难道他要坐着时光机穿越到几天后，抄袭你吗？”

    时佳羽抿唇，“提交时间未必就是完工时间，这张草图我11月12日前已经画了出来。”时佳羽把速写本打开，其上是手绘的速写图，看铅笔的晕染情况，似乎已经画了很多天。

    卡洛懒洋洋地眯起眼睛，“真是巧了。”卡洛翻出另一个速写本，上面一张一张标记着创作时间，卡洛翻到最后一页，正是那副设计图，上面写着11月11日。

    卡洛耸肩解释：“我在11日画完了草图，12日改成电子版。”卡洛径直望向时佳羽：“宝贝儿，你的速写本上没有任何时间，你要怎么证明你画的时间比我早？”

    时佳羽手在桌下情不自禁握拳，巨大的愤怒让她的脸变得通红，她咬紧牙关。

    总监对时佳羽说：“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卡洛悠闲自在，时佳羽当然不会有别的证据了，他从进公司第一天就在观察时佳羽，时佳羽画完图不会拿给别人看，直接提交，她不会有人证，监控他拿走了，没了监控，并不能证明时佳羽画过这副设计图。

    所有人的视线对准时佳羽，时佳羽愤怒到脖子通红，质问卡洛：“你速写本上的时间也是自己填写，怎么证明你一定比我早？”

    卡洛微微一笑，Laverna开口：“因为他在11日晚上，把草图发给了我，向我询问意见。我可以为他作证，他是在11号做出这幅图的。”Laverna问时佳羽：“你还能拿出更早的时间吗？”

    卡洛叹息：“那晚我为了画图，特意很晚才下班，但是佳羽宝贝儿也没走，我看到她几次抬头想来我这边，问她有什么事，她说没有，她不画图，也不下班，我当时觉得奇怪，但我毕竟是个男人，打听女孩子的事容易让人想歪，所以我没多问。大约在十点半左右，我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发现佳羽下班了。”

    卡洛十分惋惜：“你就是那会儿看到了我的设计图吧。”

    “幸好我早早发给Laverna，否则我怎么说得清这张图作者到底是谁。”卡洛心有余悸。

    时佳羽问：“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卡洛笑：“你还想要什么证据，难道现在还不够吗？看谁抄袭谁，只要看谁先画出来即可。现在事实很清楚。”

    时佳羽脸上和脖子上的红奇迹般地消退，连情绪也变得稳定，声音游刃有余，仿佛她方才的愤怒像是一场一碰就碎的梦：“那就是没有了。”

    总监打断时佳羽：“事实清楚，你自己离开吧。”

    时佳羽奇异地观察总监：“您觉得事实清楚？”又转向Laverna和李总：“您二位怎么看？也觉得事实清楚吗？”

    Laverna冷冷道：“我生平最厌恶抄袭。”

    李总喝茶：“我只是个见证者，你们自己决定，不用考虑我的意见。”

    总监问：“你还觉得哪里不清楚？”

    时佳羽怜悯总监，智商是天生的，他仅有这点福气，实属可怜，“第一，如果是我抄袭他，我为什么不早点提交，要拖到最后一天再提交？难道我不担心他提交后我再提交，坐实我抄袭吗？”

    总监愣住。

    卡洛插话：“我方才还奇怪宝贝儿你为什么提交得这么晚，你看过我的草图后，应该赶紧赶一幅图出来抢在我前面交稿才对，现在懂了，你想用这个当辩驳的借口。”

    总监犹疑，卡洛的话有点道理。

    时佳羽说：“第二，如果我没记错，办公室门口有个监控，刚好能拍到我的工位，不如调监控看看？”

    Laverna如梦初醒，“我去调监控。”

    总监和李总坐着，各自打量时佳羽和卡洛的神情，两个人都胸有成竹，似乎笃定了自己才是原作者，丝毫不担心监控的问题。

    卡洛慢条斯理说：“有监控可太好了。让监控来还原一切吧。”

    时佳羽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卡洛的反应太平静，像一切都安排好了。

    过了一会儿，Laverna脸色铁青地回来了。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她，“怎么样，监控什么情况？”

    Laverna的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没看到，监控坏了大半年了，没人发现。”

    时佳羽脸色顿变：“坏了大半年？”

    “是。”Laverna说：“最后一次监控记录，是四月的。我问了行政部，行政部说监控平时没人看，坏了也没人发现。”

    总监和李总表情变化莫测，监控坏得可真巧。

    Laverna补充：“我问行政部的人，近期谁打听过监控，他们说似乎佳羽去问过一次，监控怎么坏了？他们13号填了报修单，修理的人下周到。报修单我拿回来了。”Laverna将一份装订好的单据拿给总监，又拿给李总。

    李总没接，报修单上能看出什么呢？什么都不能。

    “我问过？”时佳羽不可置信，“谁说的，我和她当面对质。”

    “谁说的重要吗？”Laverna说，“无论是谁说的，监控都坏了。你平时心细如发，发现监控坏了不奇怪。”

    Laverna目光扫过时佳羽，“你要是没有别的证据，你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