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顺

    阿砚回头看了眼茶安:“他为什么会被关进岱渊?”

    茶安道:“那还用说么,当然是因为他自私私利惹怒了老龙王——”

    茶安话说一半觉得阿砚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阿砚道:“你为了活命打他三百鞭就不算自私么。”

    茶安顿时涨红了脸。

    阿砚道:“你也无心道歉,何必勉强自己,回去吧。”

    茶安小声道:“你为什么要帮绫舟说话,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我虽生来就是蛇族少主,但是我们蛇族一直听命于龙族,我自小就被焕霄欺负,他只要心情不顺畅就会随意辱骂我。”

    茶安说着将袖子挽起来,露出手臂上的伤疤:“这都是焕霄留下来的伤疤,他伤害我的时候绫舟就在旁边看着,根本没有要帮我的意思。他们根本不把我们蛇族的命当命,他们龙族都一样,大公子焕霄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二公子绫舟自私自利独善其身。”

    “你倒也可怜。”

    阿砚忽然问他:“绫舟也欺负过你?”

    茶安很想添油加醋的和阿砚说是的,可是当他对上阿砚灼灼的目光时,心底莫名一颤,仿佛此刻面对他的不是玉巍山的同窗,而是正在审判他的神明,他竟一句谎话也不敢说。

    茶安惨淡一笑:“他虽没有欺负过我,但却一直冷眼旁观,如果他肯帮我,我就不会被焕霄欺负成这个样子。”

    阿砚有些无语:“焕霄欺负你,你却把一切都怪在绫舟身上了?”

    茶安怔怔的看着阿砚,她的眼神有些吓人,眼底原本对他的一丝怜惜也不复存在。

    他想起小时候每每被焕霄欺负了,龙王总不会教训焕霄,却会惩罚没有劝架的绫舟,龙王是怎么说的?

    对了,龙王指着绫舟说如果你稍微劝一劝你兄长,他也不至于不停手。

    每次他被焕霄欺负了,总有绫舟跟着一起受罚,这次怎么不一样了?

    他明明在阿砚被欺负的时候出言相助了,阿砚不应该对她感激涕零死心塌地无条件的信任他么,怎么她还帮着绫舟说话呢?

    心头仿佛被荆棘狠狠的扎了下,他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怨毒。

    他拿出一个小瓶递给阿砚,道:“我知道你受伤了,但刚刚实不敢帮你说话,这是我蛇族疗伤圣药,可助你伤口快速愈合。”

    阿砚本不想接,但是茶安不由分说的将药瓶塞进她手里,然后转身匆匆离去,阿砚身上带着惩罚的禁制,而且她也确实不想再和茶安说话,遂没有追去。

    二人说话间焕霄已经拔了绫舟的龙鳞上岸了,绫舟不声不响的靠在假山上,面上没有一丝生气。

    阿砚心口发闷,想起茶安刚刚说的往事,她忽然顿住脚步,掐了个诀摇身变成了老龙王的样子,这才朝绫舟走去。

    她在绫舟面前蹲下,抚了抚绫舟拔鳞片留下的伤口,轻声道:“绫舟,你怎么受伤了?”

    “父王!”

    绫舟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张久违的面容。

    阿砚问他:“你怎么伤成这样,你兄长刚刚来过,是不是他伤的?”

    绫舟没有说话,阿砚重重的哼了声:“竟然连亲弟弟都伤害,看我回去不教训他!”

    绫舟摇了摇头道:“父王,都是我不好,是我身上的金鳞不详,才惹得父王生气。”

    阿砚总算明白了,焕霄一直在绫舟面前胡说八道,绫舟这个傻子竟然相信了。

    她皱了皱眉,用老龙王的声音道:“谁说的,你的金鳞是千年难遇的祥兆,父王为你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因为这个而生气呢!”

    绫舟愣愣的看着她:“父王,你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阿砚一边施法为绫舟治疗伤口,一边道:“你要答应父王,以后不可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无论是为了谁都不可以,知道么?”

    她指尖冰凉,法术所到之处伤口不光慢慢愈合,还长出了新的金鳞。

    绫舟目光一滞,看向阿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他每拔一次龙鳞再长出来都会承受极大的痛苦,可是面前的“龙王”为他疗伤却没有让他承受一丝痛苦。

    他从没有被如此温柔的对待过。

    只不过她分明还不能自如的运用体内神力,他的父王也根本没有这神力。

    阿砚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异常,她满意的将少年的衣襟拉好,站起身道:“你这伤是我给你治的,以后你不能再让别人伤害你了。”

    她说完要走,绫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明日你还来么。”

    阿砚顿了顿,对上绫舟期待的眼神,她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况且她也确实被困在岱渊中了。

    她点点头:“我在这里陪你几日。”

    她不得不化作龙王的模样待在岱渊中,她的肩膀还要上药,为了不暴露身份,每日她都会离开一会,绕道山那头去上药。

    绫舟在海底沉寂一百年,他本也没犯什么错,但龙王一定要送他关押至此,燃灯圣君只好做做样子,因此并没有将他和那些凶兽关押在一起。

    一百年来与他为伴的也只有池底这些没有神识的鱼虾,阿砚是他世界中唯一一丝生机。

    阿砚将自己在外头的所见所闻都讲给他听,反复告诉他世人其实以金龙为尊,绫舟从来没有在别人口中听到过这样美好的自己。

    她笃定告诉他:“龙以金为尊,就连你父王大哥见了你都要朝拜,你知道么?”

    绫舟含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她偶尔也会说错暴露身份的话,每次说完她都偷偷看绫舟,绫舟只当没听见。

    他以为这种日子可以一直过好久,直到这天焕霄又来到岱渊。

    焕霄身上的鳞片只能维持月余,每到鳞片掉光,他就会来找绫舟讨要鳞片,恰好赶上阿砚离开。

    这么多年皆是如此,绫舟没有意外。

    但是他将手放在鳞片上时,眼前忽然浮现出阿砚告诫他的样子,她虽然幻化成老龙王的模样,但是眸中的怜惜与温和是老龙王从来没有的。

    她不让他伤害自己。

    凌霄的手缓缓放下,他第一次抬起头正视焕霄的眼睛,轻声道:“我不能再给你鳞片了。”

    “你说什么!”

    焕霄揪住绫舟的领子:“都是你害的我,你凭什么不给我鳞片!”

    绫舟任焕霄撒泼,但他面上坚定,没有一丝妥协。

    焕霄扒开绫舟的衣襟要硬抢,不想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焕霄,你在干什么!”

    焕霄一怔,缓缓回过头盯着来人:“父王?”

    阿砚化作龙王的模样,她挡在绫舟身前,厉声呵斥:“你这个逆子,还知道我是你父王,你竟然敢背着我如此欺辱你的弟弟,还不快跪下。”

    焕霄垂着头往前走了两步,膝盖刚要落地,却见他猛地站起来朝阿砚攻去。

    “三番五次冒充我父王,以为这次你还能骗过我么?”

    没想到竟被他识破,阿砚一手掐了个诀化解了焕霄的攻势,另外一只手悄悄藏在了背后。

    绫舟注意到她的动作,她背过来的手微微颤抖,鲜血从她的袖口流出,滴答滴答滴在地上。

    焕霄冷笑一声:“哪里来的鼠辈,还不受死。”

    他看见地上的血,知晓阿砚已经受伤,这一招是带着十成法力朝阿砚打去。

    焕霄这是起了杀心,绫舟见状不妙,一把将阿砚拉到身后,锁链发出细碎的响动,绫舟替阿砚挡住焕霄的攻击。

    “绫舟!”

    阿砚看不见绫舟的表情,只看见他的后背猛地颤动一下。

    绫舟护着阿砚往后退了几步,他看着焕霄道:“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我不会再把鳞片给你了。”

    焕霄怒极反笑:“你凭什么不给我,这是你欠我的,绫舟,再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欠你什么。”

    绫舟这一次很坚定:“你拿我的龙鳞不是为了我好吧,你身上长不出龙鳞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母亲么?”

    “你知道了什么?”

    焕霄往后退一步,绫舟道:“你和我根本不是一母同生,你的母亲是——”

    “你给我闭嘴!”

    焕霄打断他,看来绫舟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不能再留绫舟在世,他杀心骤起,凌厉的招式朝绫舟打去。

    焕霄并未把他放在眼里,他还是一脸轻松,然而下一刻他面上的杀意统统转化为错愕。

    绫舟低头抬眸,脚下强风渐起,池底的水涌起漩涡,绫舟眼睛变得猩红,脸上金鳞若隐若现,眼底泛起愈加强势的警告。

    焕霄被绫舟的龙威震慑住,周身涌起一丝寒意,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弟弟深不可测。

    “你……你给我等着!”

    焕霄双腿打颤,强忍着放了句狠话后转身就逃。

    他离开后,阿砚再也维持不住法术,她变回自己的样子,在倒地之前,绫舟接住了她。

    锁链冰凉刺骨,阿砚的头脑清明几分,她问绫舟:“你知道我是谁了?”

    绫舟默认了。

    阿砚:“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绫舟道:“从你第一次假扮我父王就知道了。”

    阿砚有些无语,岂不是这么就以来她一直像个小丑一般在绫舟面前上蹿下跳?

    她动了动唇没说话,却听绫舟非常乖顺说:“我听你的话了,没让他伤害我。”

    阿砚的一下子心软了下去,她笑了笑想夸绫舟一句,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

    绫舟还没扬起的笑意僵在嘴边,他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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