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唐四鸣按了几下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叔叔”，还有“婶婶”，此外还有“老师”。

    冯霏霏拿过手机，给“叔叔”发了一条信息，没多久，她听见了隔壁开门的声音，和楼道里的脚步声。

    周存存问：“你在干嘛？”

    冯霏霏把903和902的关系解释了一遍，既然902经常给903订外卖，说明叔侄两个关系不错。如果侄子拜托叔叔下楼取点什么东西，叔叔应该不会拒绝。

    周存存立刻跑到门口，把903的房门关了起来，透过猫眼，看见903乘坐电梯下了楼。

    电梯跳动到“8”的一刻，冯霏霏立刻跑出去，但她看见楼道的情况一愣。

    原本铺满楼道的血迹，现在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其余三人追出来也见到这一幕。

    血迹没有了是好事，至少不会触发规则，但太过干净了，反倒叫人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恐惧。

    江媛一转头，看见赵玮三人还站在楼道里，也是看着干净的地面发愣。

    他们仨更悲惨，本来站在电梯前犹豫着要不要下楼，结果902忽然开了门，npc从里面跑出来按了电梯。

    规则不允许和npc同乘电梯，但也没有人想和npc同乘。好在npc看上去像是有什么急事，也没管他们。

    在npc离开902的一瞬间，楼道里的血迹就消失了。整个地面干干净净，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他们的错觉。

    江媛自然不知道这些，他问：“血迹怎么消失的？”

    王希骂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们在里面找到了什么？不如用消息交换。”

    赵玮站在一旁冷笑。

    他们的位置最方便逃生，但正好被往外开的单元门阻挡了视线，只能看到屋子里有几道影子晃动，谁是谁，在干什么，一律看不清。

    冯霏霏说：“应该是和902男主人有关，没事的。”她抬脚踩在了地上。

    王希和李海以一种见鬼了的眼神看着她。

    902的npc有一个不关防盗门的习惯，冯霏霏故技重施，用白醋把902门牌号上的血迹清洗干净，从外面一拉，门就开了。

    她泰然自若地走进去，仿佛回到了自己家。只是没走几步捂住了鼻子，缓了一会儿才忍住离开“家”的冲动。

    这屋里太臭了！馊了的饭菜，没洗的衣服，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三管齐下，像一支可怕的生化武器。

    冯霏霏受不了，江媛和周存存就更加受不了。周存存捏着鼻子，声音都走了调：“这家是猪圈吗？没人收拾吗？”

    江媛帮腔：“呕！虽然我不觉得家务必须女性来做，但，好歹也收拾收拾吧，自己住着不恶心吗？呕！”

    他刚说完，和周存存对视一眼，都是一愣。

    男主人虽然离开了，但女主人可没有。实际上，因为他们先入为主地把女主人当作一个家暴受害者，所以觉得女主人既没有战斗力，又是需要解救的对象。

    但女主人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安静？

    臭味来源于什么地方？

    女主人还活着吗？

    冯霏霏分辨了一下，味道最浓烈的地方竟然是卧室。她朝卧室走过去，越走气味越浓，她在卧室外站定，一把拉开卧室的门。

    令人恐惧的血迹、凶器甚至尸体都没有出现。

    实际上，比起客厅衣服杂物乱丢，这间屋子可以算是收拾得井井有条，至少明面上看不见一件脏衣服。

    但正中间的床上躺着一只布娃娃，浑身白色，穿着围裙，长头发，是个女性。

    娃娃是恐怖片里经常出现的道具，明明摆在橱窗里很可爱，连小女孩都喜欢抱来抱去的娃娃，放在恐怖片里就会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忽然出现还能让人吓一跳。

    冯霏霏知道，在心理学上，这叫做恐怖谷效应。

    当一个仿生机器人的外貌和行为越像人类时，人们对其的接受度反而降低，产生一种恐怖、反感的心理效应。

    她靠近布娃娃，将目光落在娃娃左手上，那只手只有四根手指。

    是被谁拽掉了吗？这家不像有小孩子的样子，男主人也跟玩娃娃不相称。

    围裙、拖鞋、盘头，冯霏霏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

    这个布娃娃该不会就是女主人？

    那么她的手指......

    与此同时，厨房传来一声尖叫，王希的喊道：“手指！那个人刚才在切手指！”

    冯霏霏跑到厨房，只见案板上放着一根人的手指头，被切成了七八段，每一段大小均等，截面光滑，连骨头碎渣都没有，可见刀工精妙。

    赵玮拉着拼命外后躲闪的李海：“小心血迹。”

    为了切这跟手指，厨房四处都溅了不少血。

    唐四鸣和周存存就在客厅里，没有往房间里走。他们两人从杂物堆里翻出了些文件，有几份重要的写着【婚后共同财产证明】【财产转让声明】【房产转让声明】。

    周存存想到自己平时上网刷到的一些奇葩帖子，小声说：“这人是想占有他妻子的财产吗？她妻子家很有钱吗？”

    可这栋楼并不像是有钱人住的，倒像是等待拆迁的老破小。

    “不，这栋楼的地段很好。”唐四鸣说：“这是栋学区房，最近的中学是市一中，全市重点中学。步行几百米就到一所双语小学，旁边还守着一所双语幼儿园。T市现在上小幼的政策是凭户口所在地，如果能租一间这里面的房子，就有了上双语小幼的资格。这栋楼虽然老旧，但房价不会便宜。”

    周存存还是个中学生，暂时想不到这么远，但她抓到了重点：“所以这家男人的妻子家很有钱了。”房本已开始也是他妻子的名字，后来两人结婚，才在房本上加了902男主人的名字。往恶毒的方向想一想，902的男主不会是想杀了他妻子，继承她妻子的全部财产吧？

    周存存一边觉得自己在公寓住得久了，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另一边又想起江洄跟她说过，怪谈世界里没有正常人。

    忽然，从这些文件里掉出来一个电话本。

    这个年代用电话本的人已经很少了。唐四鸣从地上捡起来，翻了两页，忽然目光定住了。周存存凑过去一看，惊得说不出话来。

    唐四鸣立刻把电话本拿给冯霏霏，指着第二个电话号码的名字——五楼电梯管理员。

    冯霏霏翻开903的通讯录，同样的电话号码，903的备注是——化学曹老师。

    管理员在五楼，管理员是903和王雪婷的老师，教化学。

    楼道里的书本都是化学，这个曹老师一定是怪谈里关键的人物。

    冯霏霏往后翻了几页，发现都是空白，整个电话本只有两个号码，一个是电梯管理员，另一个号码在电梯管理员上面，名叫【姐姐】。

    冯霏霏眼神一顿。

    在她身后，一直关注唐四鸣的周存存分给了她一点目光，在周存存眼中，冯霏霏和唐四鸣站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就好像两个人已经并肩出现过很多次。但和唐四鸣一起出现很多次的，只有与影帝等级相称的影后，杜雯雨。

    周存存忽然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冯霏霏和杜雯雨怎么看起来这么像？

    另一边，赵玮也看见了“五楼管理员”几个字，902除了一个布娃娃女主人，再没有其他的线索，而且九楼不算安全，现在的目的地应该是五楼。

    【个别楼层极其危险，请玩家量力而行。】

    赵玮脑子里又蹦出这句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里发慌，心里生出一股自己将要无法完成任务的念头。

    他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些古怪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

    一定是郑杨，影响了自己的情绪。

    他的眼神变得阴寒，郑杨死得冤枉，这笔债得找冯霏霏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