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萨(二)

    只在二人的注视下,急匆匆的别开脸奔到湖边试图降降温,不过一会儿,就回来拿忘在摊位的竹篮子。

    谢珩之朝着摊主缓缓点头寻着乔颜的方向,担心她跑的过快碰着。

    发觉自己行为过激的乔颜放缓了步子,有些尬然的捂住脸,适时,发觉谢珩之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想着自己方才丢人的举动岂不是都被人看了去。

    “巡抚司办案,前头人快些避开。”只听得遥遥一声厉喝。

    顾不得尴尬,还没说话,偏生从一偏僻的摊子角窜出来一个蒙着面的黑脸胡人直冲冲奔着乔颜的方向过来,这河边巷子也不宽敞,这个时辰往胡市里头钻的大周百姓可是不少,乔颜想着从旁边避避,到底也是没能避开。

    跑过来的冲击倒是极大,只堪堪躲过半个身子的只旁边一侧,“扑通”一声整个人坐在河边,裙摆半数衣衫都湿了个半。

    一时间的落水让乔颜有些发呆,偏生发生的突然,谢珩之还没反应过来,先前撞人的黑脸胡人已然被砸的晕倦过去,旁边赫然晃动个不停的竹篮子深藏了功与名。

    就在雷厉风行的一瞬间,乔颜只将自己手上的竹篮子的顺势扔出去瞄准那人的头就是一个降头,十分标准的命中目标。

    后头出场的巡抚司要员刚推开人群,就瞅见谢珩之伸手将河中的乔颜拉起,旁边还躺着很突兀的物体,虽然有些混乱,但就着巡抚司的本职,还是上前对着谢珩之连番感谢了一番,只将那人押送带走。

    乔颜有些闷,就这回出来,还淋了水,谢珩之倒是很熟络把篮子捡起来,好在先前纸盒交由他拿着了,不然岂不是弄成个满地洒。

    谢珩之将那人身上掉下来的物件细细探勘了一眼后收好,上前给乔颜递了一方帕子温声道:“先把脸上的水擦擦吧。”

    乔颜下意识答话:“一方帕子有些小啦,还没擦就先透了。”

    谢珩之手指一顿眉眼低垂:“说来也是,是我考虑不周。”

    说话总不经大脑,随心而出的乔颜:“......”

    乔颜,你这嘴莫不是开了光不成,想啥说啥!!

    乔颜只偷偷瞄了一眼神情低落的谢珩之,不禁越发后悔嘴快,正想着如何办咧。

    只听得一声温柔的女子声传来,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这位娘子,你要不去我铺子上先换身衣物,天冷受了寒可就不好啦。”

    乔颜闻声望去,只觉得莫不是后世的茉莉公主现身古代哩。

    那女子浓眉高鼻,眼眶深邃且灵动,虽是皮肤黝黑但胜在身材极好,一行一动间满是风情。

    乔颜身上的衣衫半湿大都已经贴在身上,冬日虽是暖阳,但冷水贴身总是不好,听了那女子建议,人家的铺子倒是不远,走了几步路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头,里头不大,上面摆着多是些女子用的纱布。

    乔颜眼睛微亮的看来看去,那女子很是温善瞧着乔颜的举动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可是看上了什么纱巾,披在身上也是好看的紧。”

    乔颜闻言毫不客气的开始围着店铺来回走来走去,这家铺子摆着的不是大周女子惯用的丝绸,倒像是外藩女子用着围身用的,摸着倒是质地柔软并不拉手。

    女子名叫爱奴玛,跟着外藩商队来大周贸易,一呆也就是几年,还在西市盘了个铺子,里头的细纱多被盛京娘子们作为绢帕材料颇受欢迎。

    爱奴玛从后头领了衣物给了乔颜,自己则给乔颜指了后门换衣物的小房间,自己在前头给乔颜留门。

    等到乔颜换完出来,爱奴玛整个人都亮了起来,连连绕乔颜走了几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果然今年流行的绢帕色还是紫色最为适用,衬人。

    乔颜本就生的颜色不错,如今一席紫衣加深,图添了几分灵动来,乔颜有些别扭的拉拉肩侧,这身衣裳并不是大周着的上衣,上头用着丝缎绕着肩侧,下身是那种裤子样式的,就着外面罩了一层紫纱,有些像后世的一字肩。

    谢珩之本着男女有别,并未进铺,只是等着乔颜换好衣物出来。

    乔颜只偷偷探出来一个头,伸出来一个手指戳戳谢珩之的胳膊,声音微弱:“那个,谢郎君,你的外衣能不能借我一用。”

    谢珩之下意识垂头望去,只见了颈肩的那一抹雪白,耳根染上一层红潮轻咳一声将外衫脱下。

    乔颜有些意外对方竟也会害羞,抿唇拿过衣衫往身上一盖,温声道:“此行多谢谢郎君了,等回头做了新鲜吃食定有谢郎君的一份。”

    “那我可期待乔娘子的谢礼了。”

    听得此言,乔颜心中的烦闷也去了几分,一会想起方才的骚乱倒是有些郁闷:“也不知是怎的回事,偏偏还有不服司下的胡商来。”

    谢珩之闻言哑然,倒也不奇怪乔颜这般发问,清了清嗓子只将西市的一番规矩同乔颜讲了一讲。

    “既是如此,胡商通市还要凭借通关文书留案,这些贸易利益过大,总有些胡商想要钻空子不原缴纳市费。”

    随后,乔颜直起身来,朝着谢珩之很是郑重的叉手一礼,而后起身很是俏皮的眨眨眼:“多谢谢郎君传消息之恩。”

    “咕噜”一声,谢珩之还未伸手回礼,颇为尴尬的打破了这一氛围。

    说来玩的都有些忘了时间,暖阳高挂,俨然已近了午时的点。

    乔颜宛然笑出声来,回神解开纸盒子,就着油纸包分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披萨匀了谢珩之一块。

    “乔娘子不必。”谢珩之举手虚停了一下,“我现下倒也不是很饿。”话音刚落,很不给面子再度“咕噜”一声。

    乔颜有些狐疑的看向谢珩之拉长的声音去看谢珩之的反应:“莫不是谢郎君吃不得外食?”

    闻言,谢珩之身子微僵,像是掩盖自己的想法,抬眸望向乔颜很是认真的摇摇头。

    “哦~~”乔颜不信,轻咳一声,用着坚定且温和的语气拍拍谢珩之的肩膀:“谢郎君,你不用藏了,我早些知道你们太学食堂换了个庖厨,做的多是些外藩菜,说实话,不好吃罢。”

    终是在对方凝视坚定的眼神中落败,颇为无奈的点点头。

    乔颜知晓了答案,很是温和的上前拍拍谢珩之的肩头,满是蛊惑的语气道:“谢郎君,你信我,这披萨吃着绝对同你吃的外藩菜不同。”

    谢珩之在食堂用膳的回数却是不多,但在那回却是被乔二狠狠坑了一回,吃了个番茄拌牛腩,当真是记忆尤甚。

    现下听着乔颜一语,竟是升起了想试上一试的冲动,在乔颜的殷切期盼下,谢珩之接下油纸包缓缓咬下一角,兴许是头一回吃,拉出来的一点细丝还有些没扯断,不过吃相倒是极为文雅,让人看了就舒心。

    乔颜很期待的看着对方的反应。

    谢珩之本着难吃也要咽下去的原则,方一入口倒是有些异口,细细品味倒是别有滋味,就着乔颜的眼神缓缓说了句:“吃着怪怪的。”

    乔颜:“.....”

    得亏是没说出难吃,自个儿嘀咕了一声,莫不是是大周人的口味还吃不得这些味。

    说实话,这一点,乔颜猜对了,就着现下在太学任职那位庖厨做出菜可是令太学生闻之色变的程度。

    说一谈到吃食这一面,乔颜就很较真的很,说什么也要谢珩之说出来好吃这句话,不断思索着后世哪道菜能够出奇制胜,酱香饼倒是不错,作为主材料的酱料自己倒是备了不少,可是刀削油泼面嗦上一口也是别有风味,太多选择竟是让乔颜犯了选择恐惧症。

    两人就着披萨味道方面展开较量,就在二人谈的正欢的时候。

    “阿颜,你怎的也在这?”

    乔颜只道这人听着怎么那么像她家大兄,回头瞄了一眼,就瞅见乔明文面色严肃的一路奔过来正欲说些什么,但看到身后的谢珩之后面色微缓。

    “今儿胡市不太平,还是早些归家罢。”

    程志被谢珩之派去了买些饮子润喉,回来碰着乔明文倒是惊奇:“乔郎君,您怎的自个儿在这,陈娘子不是同您一道走啦。”

    乔颜哑然,想起上回陈巧倩说的二人游玩,很是震惊的看着自家大兄,可以啊,开窍了。

    思及这里有些好奇四下去寻陈巧倩的踪影:“大兄,说起来,巧倩呢?”

    乔明文面色微沉,攥紧手来咬紧牙关:“我们先前在一个坊市看了个物件,陈娘子很是喜欢,谁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胡商把陈娘子给撞了,当时没留意。”

    说到这里,乔明文攥紧手狠狠往墙上一砸,声音阴郁:“当时只就着一个卖汤圆的妇人那坐了一会儿,我去湿了帕子回来,陈娘子和那老妇人都不见了。”

    乔颜还是第一回见着他这般神态,只能出言安慰:“大兄,不必太过忧心了,巧倩并不是那么柔弱的娘子。”

    谢珩之细细听了去,倒是听出些端倪,缓缓掏出一物来,赫然就是刚才在那晕倦过去的胡人身上寻来的。

    “乔都尉,你且先看看这物件有没有什么线索?”

    乔明文只手接过,倒是很镇静:“这是云来客栈的门人木牌,多是办些胡人入住的生意,在巡抚司倒是名声不错。”

    隐约察觉到谢珩之意图的乔明文突然立起身来:“你的意思是说这事胡市有人也牵扯其中?”

    谢珩之倒也不瞒着,同乔明文说了近日有不少稚童被拐,大多线索都在胡市就断了,要查胡市,对方又有文书在手不好明查,弄大了,指不定会损了番邦贸易。

    “这事我会去查查,多谢。”

    回头还一脸肃然的冲着乔颜:“今儿谢郎君在就不说你了,早些回去罢。”

    乔颜摆了个脸推着乔明文往前走:“大兄,你快些去,别耽误了事。”

    待到乔明文的身影淡去,才松了口气,插着腰扭头正要说些什么,面上突然被人戳了一下,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果然很软。”突然吐出一言的谢珩之只微愣了一会儿,随即将手收回去。

    谢珩之原本是看着两人交谈,后来却不由自主的往乔颜鼓起的面颊上瞧,看着就很好戳。

    乔颜眨眼迷茫,再三迟钝抿唇,报复性的回戳回去:“谢郎君的也挺好戳的。”

    做完这一切,只觉得身心舒畅,拎了自己的小竹篮哼着吊子扭头就走。

    很是尽责的程志在后头抱着大堆的纸包,有些费劲的走到谢珩之身侧笑着同他家郎君说话:“郎君这些物件着实有些沉了,能不能帮着拎拎。”

    陷入沉思的谢珩之显然没听到程志的话来,忆起方才匆匆一眼的笑颜,比之往年看到的美景都要绚烂三分。

    “哎,哎,郎君,你怎的脸红了?莫不是受寒啦!”

    “郎君,咱们再不走快些,乔娘子就没影儿了。”

    谢珩之只觉得耳边像安了个蜂窝,喧闹个不停,终于,谢珩之侧过身子面色冷淡:“程志,你再多说一句,回去就罚你扫猪圈。”

    回过神的程志赶忙收拢了身上的纸包讪讪的闭上嘴,深觉得他家郎君善变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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