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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案叠起(八)

    书架相隔的另一端,尚儿突然撂下了手中的勺子,身子向后仰去,靠在了身后煊软的靠垫上。

    “冯卿单就为了这碗汤而来吗?”尚儿打量着冯星的脸庞,少年年岁不大,但是对于情绪的隐藏却相当擅长。

    就见他微微低下头,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小虎牙,带着些婴儿肥的圆脸上透着薄红:“臣数日未曾见到陛下,心中牵挂的紧。”

    见他不肯说实话,尚儿也不急,抬手指了指小几另一端,示意他坐下。

    冯星顺从的走到香榻旁,撩袍坐了下来。

    鎏金莲花纹香炉中淌出一缕清幽的香烟,冯星坐下后,尚儿便顺手捞起一旁的书册兀自看着。

    拿到眼前,才发现原来是《焉国地理志》,先前她见原身在里面做过许多标注,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但后来发现从这些文字中透露出的原身的性格与原文中的描写并不相符。

    这是第一次尚儿意识到,这个虚拟的世界其实并不仅仅是她从原文中窥见的那般狭隘,在文字之外,其实也有着属于它自己的一套运行规律,严密且繁复,牵一发而动全身。

    扉页的简笔画猫头,是她怀着“到此一游”的心态画上去的,但同时她更希望的是,她能盖过原身的痕迹,从而扭转自身的命运。

    很显然,现在她做到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冯星心中揣着事,面上的平静一点点被撕破。

    “陛下,臣有话要说。”冯星突然滑跪到了地上,声音中带着丝哭腔。

    尚儿将书放到一旁,重新调整了下坐姿,好整以暇的等着冯星接下来的话。

    “说吧。”

    冯星听女帝这副语气,再抬眸见她神情,心知女帝怕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他闭了闭眼,心下一沉,方道:“臣的父亲是冤枉的。”

    “哦?”

    “刑部那李都官不过是刚入仕时曾与臣的兄长一同共事过几日,但也就短短几日,臣的兄长便被调去了鸿胪寺。”

    冯星说着,眼圈不由有些红,愈发愤愤道:“李都官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敢做出此等愧对君上之事,如今竟还敢来攀污臣的父亲,着实可恨!”

    尚儿静静听着,心中沉思,这话乍一听来确实没有什么纰漏,但细细想来,又哪里有些不对劲。

    “朝廷用人,必先查明其出身来历,是否有过案底。”尚儿道,“朕看过李临的文书,出身贫苦,没有倚仗,缘何会无端攀污一个当朝三品大员?”

    冯星抬起头,斩钉截铁的道:“他曾与臣的兄长有过龃龉!”

    这话倒似不假,但却不足以成为攀污的理由。

    见他始终说不到点子上,尚儿索性开口问道:“上元节遇刺一事,冯侍郎在其中是什么角色?”

    “什么?!”

    冯星没料到女帝竟会问起这件事,脸顿时白了。

    其实他对这件事的内情知道的也不多,从前在家时,父亲总是同兄长在书房中商议事情。他不好读书,更无心官场,只想在父亲和兄长的荫蔽下,当个二世祖。

    谁料,父亲对他期许竟如此大,竟将他送进宫中!

    进宫之后,虽有暗线时常能与家中联络,但父兄有什么筹谋计划,他便更难以知晓了。

    但现下女帝这般问他,他深知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尚儿原本也只是想诈他一下,没想能从他口中知道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便索性换了个问法。

    “冯侍郎身后的人……”尚儿细细打量着他,不放过他丝毫的表情变化,“是谁?”

    冯星垂下头,心中快速思索说辞,但心虚使他无法直视一处,眼神四处飘忽了起来。

    “臣……臣……”

    “朕记得当日,你是由端王引荐进宫的。”尚儿缓缓提道。

    冯星:……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尚儿沉下声道,“欺君之罪有什么后果,需要朕告诉你吗?”

    “陛下,臣的父亲始终是忠于陛下您的啊!”冯星没有预料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早知如此,他今天就不该来玲珑殿。

    入宫前,端王曾说女帝年幼,性子虽跋扈,但实则性情单纯,最是好哄。

    怎么如今看来……

    冯星跪伏在地上,身子不住的发抖。

    “欺君者,处以极刑!”

    尚儿陡然提高了声音。

    冯星随之肩膀猛然一抖,伏在地上闷声道:“臣句句属实。”

    “不仅如此,还将祸及亲族。”尚儿步步紧逼。

    冯星汗如雨下。

    “你的父亲、兄长,皆会受你牵连!”

    书架后的扶绍目光始终落在尚儿身上,从他的方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虽无法窥见她此刻神情,但扶绍知道她现在很生气,他能辨出此刻她声音中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自幼被千般呵护万般拥簇着长大的人儿,什么时候受过那样的伤痛?

    想到那日她不顾一切的为他挡住致命一击,奄奄一息的在他怀中失去意识……

    扶绍手指扣紧身前的楠木雕花,指节泛白。

    “朕记得当日,有一刺客混进守卫之中,于混乱之际,手持匕首欲行刺皇后,这你总该知道是受何人指使吧?”尚儿声音平静了下来,似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地上的冯星闻言,反而身体猛的僵住。

    尚儿呼出一口气,肩膀一垮,果然如她所想。

    当日这个刺客在刺伤女帝之后便被扶绍当场反杀,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刺客从一开始刺杀的目标便是扶绍。皆因当日所有刺客的目标都是她和尚修缙,这唯一的“异类”身死之后便被众人所忽视。

    可尚儿看得真切,且当时又有系统的警示,后来从扶绍处了解了当日的经过,再联系自己的回忆,方才有此猜测。

    既然刺杀扶绍的刺客和其他的刺客目的不同,那么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是受不同的幕后之人指使。

    书架后的扶绍听到此处心中蓦地一紧,就连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层,他一直以为那个刺向他的刺客只是偶然,没成想她早就看清一切。

    他叮嘱她时,本也没有抱多大希望能真正问出来什么,可却没想到,她进退有度,自成章法,竟真的将真相挖掘出了大半。

    这一刻,他竟觉得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人,仿佛自己从没有真正看透过。

    她此刻距离他那样近,却又好像那么远。

    冯星的肩膀僵硬了片刻,接着似想通了什么一般,抬起头看向女帝。

    “臣愿意说出实情,但请陛下答应臣,不要迁怒于臣的父亲和兄长。”

    冯星突然放弃挣扎,这让尚儿有些没想到。

    “你的罪,朕答应你不会迁罪于他人,但他们的罪,朕会查清之后逐笔同他们清算,定不会叫一人蒙冤。”尚儿看向窗外,淡淡说道。

    冯星得了许诺,突然笑了起来,这笑中有释然,还有一丝扭曲的快意。

    “是,这件事是臣做的!”他笑得肩膀都不由抽动了起来。

    尚儿扭头看向他,只听他继续道:“臣想要出人头地,皇后是臣的阻碍,所以臣才想要除掉他。”

    “但臣从未想过伤害陛下!”怕女帝不信,他抬起三根手指,做立誓状。

    尚儿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冯星以为她不信,向前膝行了两步。

    书架后的扶绍见他靠近尚儿,唯恐他鱼死网破对她不利,却在见到冯星只挪动了两步之后便没再继续往前,才控制住了从书架后出去护到她身前的冲动。

    却听他又说:“至于端王,臣的父亲同他交往并不深,是他找到臣,说能助臣进宫,臣也曾问过他为什么。”

    他偏过头去,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他只说皇后屡次以下犯上,他身为皇舅,对其颇为不满,遂不可能坐视不理,令陛下身边没有称心的人侍奉。”

    见女帝始终没有说话,态度不明,冯星仰起头看向她,神色哀凄的道:“陛下,臣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清楚了。”

    尚儿盯着他看了良久,确定他没有说谎,才唤门外守着的四喜儿,吩咐将冯星带出去羁押。

    待人退下之后,尚儿命人将那碗没有动过的党参红枣汤撤下,扶绍也从书架之后走了出来。

    尚儿看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

    扶绍走回到桌案前,重新将方才看到一半的奏折展开,方道:“臣从前只当陛下年幼,不曾认清人心,恐叫旁人蛊惑,今日才知陛下竟思虑如此周全,是臣多虑了。”

    被他这般夸,尚儿有些脸红,明明自己所思所想大部分还是建立在扶绍的分析之上。

    若叫她从最初开始调查分析,她是万万不可能想到这一步的。

    “阿绍过奖了,”尚儿有些羞赧的笑笑,随即又问道,“你说此事会不会与端王有关?”

    说到端王,扶绍侧过头来看向她。

    “端王妃落水那日的午间,父后中了毒,生死一线,臣也曾想这两件事情是否有关联,但……”

    “什么?!”尚儿猛地站起身,“父后中过毒?!”

    扶绍敛下眸子,算是默认:“臣不是有意要瞒着陛下的。”

    见他如此,尚儿明白他是不想自己因此事忧心,可那不是旁人,那是父后!

    “你当日怎可欺瞒朕?”

    尚儿抿着唇,声音也不由提高。

    扶绍见状起身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见他如此,尚儿心中有气,却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叫候在殿外的糯糯进来为自己穿戴好了斗篷,径自向甘泉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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