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灵力的撞击声响彻于整个研究局，漫天灰尘之下，周围的高楼尽数坍塌。这一击，顾长渊明显占了上风，她看了身后的叶知落一眼：“徒弟，别挡着你师父开大，快点离开。”
叶知落看了看两人的情况，孟炎的状况明显要比顾长渊糟糕很多，虽然不知道顾长渊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是从实力上看，是完全不输给朱雀的。既然如此，她也就不站在这里给顾长渊拖后腿了。
于是，叶知落趁着二人交手的空隙，迅速往后方跑去。
顾长渊的身影宛若一道流光，朝着孟炎迎了上去。
“轰！”又是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这一次交手的二人，却几乎是势均力敌的状态。
孟炎止住了因为冲击力而后退的步伐，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你的灵力似乎不太稳定啊？”
顾长渊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朱雀使的状态似乎也不对？”
孟炎知道他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冷笑道：“彼此彼此。”
但是随后，他话锋一转：“另外一件事情，你似乎毫无察觉啊。”
他说完这句话，无数灵力自地底涌起，一个五角星模样的阵法瞬间打开，汹涌的撕扯之力拼命夺取顾长渊身上的灵力。
“夺灵阵法！”顾长渊的眼眸中涌现出一丝警惕，他没有想到在这里也会有这样的一个阵法。
夺灵之阵，布置在非自然现象研究局，在如此多的开灵之人眼底布下这样的一个阵法。
孟炎冷笑：“我原本就是两手打算，能够将你们全部埋葬在半月岛固然是最好的，但是既然失败了，那么在研究局动手也是一样的。”
顾长渊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将整个研究局所有的高手一网打尽，朱雀使的胆子有点大啊。”
“与其担心我胆子大，殿下不如担心一下自己，你的灵力似乎越来越弱了。”
顾长渊移步到整个阵法的正中心，反手一掌切下，庞大的灵力震得大地直发颤。
孟炎看着他的动作，却并没有出手，他说道：“如果殿下在这种情况下还试图破除阵法，去救那些研究局的人，那我似乎可以猜到殿下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了。”
他的掌心也浮现出灵力的微光，明显是在加强阵法的灵力。
“可是，殿下，你是妖啊，是我妖族高高在上的大妖，怎么可以为了这些卑贱无能的人类而对自己的同胞出手。我们应该跟随念妖一起，用这些人类的命，铺就我们成神的路。”
顾长渊也同样增加了手中的灵力，“数百年前，将原本诞生于妖界的念妖赶往人界，本身就是妖界错了。而我的出生，本就是为了压制念妖，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
“殿下从妖界来到人间之时，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又有谁会同殿下谈论责任？”
顾长渊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朱雀使，你真的觉得人类是卑贱的物种吗？”
“难道不是吗？”
“若真这么觉得，那朱雀使招魂的目的是什么？余馨已经死了，死在南明离火之下，尸骨无存，朱雀使为何要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只为了一缕人类的残魂？”
孟炎手中的火焰猛地一顿：“你究竟还知道多少事情？”
“朱雀使，就在我所站立的地方，除了夺灵阵法，还有一个招魂的阵法吧，你除了想要夺取他们的灵力，也想要借这些灵力来引魂。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的灵力会下降得如此之多。就在刚刚，我突然明白了。”
孟炎的神色已经变了，顾长渊终究还是猜到了这件事情。
“你和余馨有一个孩子，是个半妖。妖会从父母的身上继承一半的妖力，同样，半妖也是如此。”
他突然将目光移向很远的地方：“是吗？余炀。”
此刻，余炀离他的距离很远，但是他相信以余炀的实力，绝对可以听到。至此，困扰叶知落和他的所有难题全部都解开了。
余炀为什么是开灵测试的第一，为什么强大到足以匹敌大妖。还有朱雀使的灵力为什么下降的如此厉害，都有了结果。
因为余炀继承了神兽朱雀一半的妖力。
只是还差一点：余馨的死因。
如果孟炎试图为她招魂，那么余馨就不是他杀的，可是为什么所有的目击证人都指证余馨死于一种白色的火焰。
而白色的火焰只有南明离火。
或者，人与妖之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毕竟，四大神兽属于第一批来到人界的妖，而在此之前，妖界也从来没有人，更加不会产生半妖。
可是，孟炎没有再给他思考的机会，雷鸣般的巨响在研究局轰然响起，几里之外都听得十分清晰，好像是神的怒火，使得整片大地都在震颤。
顾长渊依旧是携剑而至，灵力凝出的长剑虽然顺手，但是却终究是少了一份助力。南明离火带着凶悍无匹的灵力在半空中与顾长渊的长剑发生碰撞。
二者相互撞击的时候，连空间都开始扭曲。
方圆一公里的建筑物被全部摧毁，恐怖的灵力如同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疯狂地向周围扩散。
大地之上，一道道裂痕顺着蔓延。
裂痕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冷眼看着眼前的二人，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根柳条：是余炀。
他听到了顾长渊的问话，强大的妖力使他的五官感知程度远超人类。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半妖，有一半时间是人类，却又有一半时间是妖物。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异常是在他母亲死亡之后，他用匕首割自己的手腕，伤口却在很短的时间内自行愈合，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的疤痕。
他从不生病，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是他知道自己骨子里是个怪物。
那个男人只在母亲留下的照片中存在，可是他凭借这张照片找到了这个男人，他在非自然现象研究局的官网看到了这个男人的照片，从此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很聪明，所以他努力考上了T大，他在外人面前总是装得很乖巧，邻居眼里，他就是个父母早亡，但却努力上进的好孩子。
可是，没有哪个好孩子能轻而易举地捏碎大理石的柱子，毫不费力地拧断人的脖子。
他开始猜测孟炎的身份，推测他是一只潜伏在研究局的妖。
他开始慢慢意识到：自己是半妖。
于是他开始尝试给自己换血。
在他是普通人类的时候，慢慢地抽血，等到他是妖，又足够强大的时候，抽干自己的妖血，灌入他身为人类的血。
他以这种方式，保持着人类的血统。
可他也很清楚，一个非人非妖的怪物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终究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他的人生中剩下的愿望也就只有一个：找到白色火焰的主人，那种妖火的主人就是杀死他母亲的凶手，他这满身的妖力就只是为了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后来，他在官网上看到了研究局新招的一批人，他记住了那个人的名字：叶知落。
只是通过这些简单的信息，她就查到了叶知落所有的经历，他偷偷黑进航空公司的网站后台，查询到了叶知落的航班信息，制造了那次偶然的相遇。
那是他接近研究局的开始。
他抬头望向孟炎所在的位置，如果顾长渊所说的是真的，那么杀死他母亲的凶手难道真的不是他父亲？
可是，他不会看错的，南明离火，那是只有神兽朱雀才能召唤的火焰，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没有动手，而是一直在那里站着。他不知道顾长渊的真实身份，但是他知道，当其中一个人倒下的时候，他就可以动手了。
无论这个倒下的人是谁？
而这个可以杀死朱雀的机会，他等了四年。
烟尘散去之后，终于露出了交战双方的身形，孟炎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嘴角还挂着血丝。顾长渊捂着胸口，单膝跪地，身前全是血迹，他喉头一阵腥甜，却又被他咽了下去。
很明显，顾长渊处于下风。
孟炎甚至还有一些吃惊，他用手擦去嘴角的鲜血，而后笑道：“殿下，你的灵力似乎真的很不稳定呢？”
顾长渊没有答话，他现在处于阵法之中，每一次移动时产生的灵力都会被孟炎牢牢锁定，很难突围。
另一边，黎尧还在接听观察处的电话，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十分急切：“黎处，刚刚在研究局发生了大范围的爆炸，似乎是两只大妖在争斗。之前那只妖力评级为S级的大妖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它的灵力已经跌落到不足A级了，另外两只A+的大妖暂时没有变化。”
黎尧抬头看上天上的圆月，此刻，夜色深沉，圆月当空。但从景色上来说，是一个颇为舒服的夜晚。
不过，月圆的夜晚对于顾长渊来说，却是致命的。
孟炎冷笑：“换到百年前，我大概也不会想到，我这辈子还会有杀死储君的一天。”
顾长渊轻咳了几声：“朱雀使的做法在妖界可是死罪。”
孟炎猛地瞬移到他的面前，一把掐住顾长渊的脖子，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可是明明是殿下先背叛的妖族，先与这些卑贱的人类为伍。我有什么错，我没有错！”
顾长渊握紧了拳头，红色的火焰在他眼中跃动，庞大的灵力自他脚下汇聚。
“怎么，殿下要显出真身了吗？真是期待啊，我还从未见过殿下的真身。”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自远处传来，黑色的车像是一只暴走的野兽，朝着孟炎所在的位置直接就撞了过来，直接将毫无准备的孟炎撞飞出去几十米。
那车在顾长渊旁边绕了一个圈，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令人咋舌的刹车声。
“师父，快上车！”
顾长渊看到叶知落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惊，下一秒就催着她赶紧走，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掺和的战斗。
叶知落探过身子，打开副驾驶的门：“快啊，朱雀追上来咱俩都得完蛋。”
顾长渊果断上车，关上门，叶知落松开刹车，直接将油门踩到底，车仿佛原地弹射出去，留下一个刺眼的尾灯。
叶知落握紧方向盘，神经紧绷，她也没想到她拿到驾照之后，开的就是这么刺激的赛道。
顾长渊侧头看了一眼叶知落：“简直胡闹。”
“不要紧，师父，余炀会拦住他的。”
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料，在她的车子停在顾长渊身边的时候，孟炎已经反应过来了，即便被高速行驶的汽车瞬间撞飞出去几十米，他整个人也毫发无伤。
下一刻，他的身形瞬移，马上就要来到顾长渊的身边。
但是却被另一个人挡住了。
那人手握柳藤，身形高大却偏瘦，站在那里，像是一株挺立的翠竹，是余炀。
他向叶知落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对孟炎说道：“我母亲的死，你终究要给我一个交代。”
孟炎掌心火焰翻涌，南明离火顷刻浮现：“是我杀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