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变态。”

    御影玲王淡淡骂了一句，直直走进浴池里，找到舒服的姿势，搭在边缘的一角坐下。

    视我如无物。

    “变态的是你呀，玲王君。我可是先进来的，好好感谢我没有大喊色狼的宽宏大量吧。”

    雾气若隐若现，宛若披肩的轻纱，女人指尖拎着小白瓶子，在喝/烧/酒/。

    “居然在喝/酒/——这里又不是温泉。”玲王这才发现女人脸上的红晕不只是因为体温的上升，也有酒/精/的作用。

    “因为下班了呀。”

    玲王升起一丝想要询问医生在第几关卡的冲动，但忍住了。他虽然疲惫、厌倦，但不是真的对所有事情都毫不在意。家教不让他轻易将自己的意图表达出来。

    反倒是我，斜睨他一眼，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比起这些年遇见的专业运动员的身体，玲王的身上有一种流线形的美感，曲线流畅，没有那种青筋暴裂、肌()肉()鼓()起(）的硬朗，却不缺乏力量感，下半身泡在水里，水滴从脸颊流到锁骨，滑到胸膛和腹部，看着赏心悦目。

    看久了还惹恼了少年，扬起一阵水花，叫我别看了，却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取回了些许吵架的气力。

    我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肩颈片刻，看出了不同往日的异常。

    “肌肉都僵硬了，很努力呀玲王君，你不像是那种主动打破训练平衡的人。”

    聪明人的特点就是高效，绝不做多余的事情，过度加练这么低回报的事情，恐怕是受了打击发泄情绪吧。

    “发生什么事情了，玲王君。”

    他的瞳孔在一瞬以内猛烈收缩，眸中闪过种种回忆和谎言，最后在极短的呼吸后归于暗淡的死寂。

    “什么都没有。”

    哦？

    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我能做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呢？

    不切开他的肚子，是无法逼迫他吐露心声的，即使他的语气、眼神和面部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御影玲王一生真正在意的东西极少，如果把地点限定在蓝色监狱，又是在第二轮抢夺赛进行期间，答案呼之欲出。

    我当时说的话还是一语成谶。

    输掉梦想本钱的少年现在陷入“止损”和“回归平稳”的漩涡，视野狭窄，看不到前路。

    不过也确实像一个少年该有的样子，感情用事。

    轻易地被动摇。

    他撑起身子想要离开，却扭了一下，面露痛苦，果然还是有些疼吧。

    转身看向我：“可以帮我放松一下肌肉吗？”

    少年，注意到我的视线，还敢让我接触你的身体，真是好胆量。

    不过——“现在是休息时间，恕不工作。”

    他挑挑眉，忽然想到什么。

    吐出的话语如同毒蛇分泌的毒液。

    “其实有一个地方，我一直有点挂心。从出现在蓝色监狱开始，你从未向选手公开过姓名。”

    “不深入，不干涉，不留恋。”

    “就好像把行李打包好，随时准备消失一样。”

    手指点着烧酒瓶，我静静地听着，不肯定，也不反驳。

    医生可能会离开。这个消息对于任何一名选手来说都是平地惊雷，不敢想象的可能性。

    玲王却说得格外平静爽利。

    他沉下脸，附上冰冷的耳语，直刺医生的胸口，随之心底涌现出一阵报复的快感。

    “这次工作对你来说只是匿名匹配的一局游戏吗。”

    哎呀，真是刺耳的一句话。

    感到受伤也是正常的、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低头，水面倒映出的脸正无声地笑着。

    一种钻进骨头里的，痒。

    “小玲王，太敏锐也不是好事哦。”

    ——稳住你的声线，不要吓跑猎物。

    “至少现在，我不会离开。”

    ——不要让他回头看见你的表情。

    “因为你在这里啊。”

    感觉不会无聊了。

    01

    钉鞋踩在绿茵场上，一如既往的触感，蹬地，下落，关节灵活度正常，疲劳感和饱腹度保持在一定的程度，队友状态良好，最后的战术确认通过。

    千切豹马跃跃欲试，国神炼介也全身充斥着炽烈到恼人的战意，御影玲王感受到自己周身的空气比他们要低几度，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血液里流淌着阴冷的寒意。

    因为他们是单纯的热爱吗？

    而他对足球参杂了太多的算计。

    玲王说不清楚。

    对面是洁世一，马狼照英，还有……凪诚士郎。

    哨声响起。

    浮现在脑海里的，是那个女人的嘴唇。

    凉薄的，会说谎的嘴。擅长蛊惑人心，擅长亲吻，也擅长让一个人坠入地狱。

    “玲王君，我们来打一个赌吧。”

    “如果你下场比赛输了的话……”

    “你的过去，就是属于我的了。”

    魔女想要你流血的伤口，想要你萦绕不去的噩梦，想要你触之即死的逆鳞。

    御影玲王睁开那双死寂的眼。

    “好啊。”

    KICK O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