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拒绝。”

    绘心甚八驳回得毫不留情：“她将为蓝色监狱整体计划负责，这是没有回旋余地的既定事实。”

    “你现在只是奔跑在赛道之上的领头者，最接近终点但没有到达终点。擅自获胜，然后擅自谋取胜利者的权益，是一种傲慢。”

    “别搞错了，你是原石，不是才能开花的宝石本身。”

    啧。糸师凛不爽地咂嘴，没有再多争辩什么。

    “一个两个都喜欢浪费时间，怪不得那家伙会这么辛苦。”

    绘心沉默片刻，提醒这位过于心切的选手：“她在第五关卡（终点）负责胜出的选手。”

    “向前走吧，只要你怀揣的是真正的自我（ego），迟早会见到她的。”

    糸师凛的焦躁只停留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到一如既往的扑克脸，将情感封闭于内心。

    门开了，下一位选手走出了场地。

    01

    “[我]，华丽登场。”

    第二个通过第一关卡的是长发、高大、四肢修长的男人。自我意识过甚，还异常吵闹。

    “要组队，当然要和最强的人组，这样才够潮。”

    随即到来的人身材强壮，面上却显出一副无害又惶恐的模样。让人不爽。

    “欸欸欸——我吗？！如果我也可以的话，请让我进队吧！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进入下一个舞台……”

    他怼着手指，又陷入“自己到底能不能和队友匹配”的漩涡里。

    一群怪人。但是无所谓，越快通关越好。队友只不过是充数而已，只要他站在赛场上，就能摧毁所有人存活到最后。

    以必死的觉悟踢球，以必死的觉悟去杀死对手。

    只为了加入U-20，否定糸师冴而活，这就是他踢球的意义，这就是他的人生。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满脑子都是赶到第五关卡的念头，急躁地迫不及待地想去见那个人。

    见到了可能就会懂吧，他隐隐感觉到。见到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糸师凛为这份心情下了定义：不过是通向最终目标的不值一提的插曲，进入下一阶段的阶梯。

    下一支队伍来了。

    “对手是谁都无所谓吧，那和我们踢吧。”平庸的路人叫嚣着。

    “对。”面对对方挑衅般的对战邀请，凛冷静颔首，视线飘飘然落在了凪诚士郎的身上。

    “和谁都可以踢。”

    比赛开始。

    第一球糸师凛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是他的习惯。先用一球来看清对手的布阵、特质以及进球风格。

    以蜂乐回为起点，灵活的盘带将球轻易带过时光青志的身边，中场的凛仅仅是站着就被戒备着，蜂乐回假装和右侧的洁世一配合，实际峰回路转，传球给了后场的凪。蚁生十兵卫的反应很快，但没能赶上，因为凪根本不准备射门，停球之后立刻传回给了洁世一。

    直接射门。

    时机、距离、角度，严丝合缝。

    白队进球得分。

    如一头俯瞰全场的鹰，糸师凛青松石色的眼睛注视了进球的全过程，轻薄的嘴唇吐出一口叹息。

    “真弱。弱得快要死掉了。”

    这就是仅次于他们组成的队伍？

    这就是万众瞩目的选手凪诚士郎？

    凛为之前些许戒备对方的自己感到可笑。

    “在生死的对决中，还只把比赛当作运动，就像背对枪口一样。”

    “来吧，我来送你们上路。”

    糸师凛没有什么可以被成为热情的东西。

    他只是冷静地、无情地，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一般，将球射入球门。

    不需要队友。他一人就足够了。

    “红队进球，比分1-1。”

    预料之中，球如绣花针一般穿过所有人守备的缝隙，在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闯入球门之中。流水一般美丽而流畅，没有一人对这球做出了反应。也许是事出突然，也许是球速过快，他们只是站在原地。

    仿佛被冻结在时间之中。

    糸师凛很满意眼前的景象。

    这才是最快捷，最节省时间的方法。

    但是，他的心还残存不自然的感觉。

    对面的中场，洁世一。他身上总感觉有医生的影子。医生指导过他，隐隐给人这样的印象。

    为什么呢……

    “衔接。”

    身披白大褂的女性坐在他的身边，细心地为他梳理那天的比赛。

    “凛的个人能力太过突出，所以不注意和其他人的衔接。虽然迄今为止都赢过来了，但这样也太浪费了。”

    “将每个人的个人能力发挥到极致，如同呼吸一般的衔接，这是最佳的效果。”

    “无聊。他们还没有我去配合的价值。”

    当时他的注意力微微被医生耳边滑落的碎发分散，对与他的自我相悖的理论疲乏而没有兴趣。红茶的水面倒影着他的眼睛，因医生的说话声荡起微微的波纹。

    医生并没有因他的姿态感到不悦，似乎早已料到他不会接受提案，转而抛出了另一个建议。

    “既然你不喜欢[呼吸的衔接]，那要不要尝试一下去[掌控队友]，将队友作为进球的工具，从而支配全场呢？”

    糸师凛心下一动，不可思议地看向医生。而女人只是云淡风轻地翻开他队伍所有队友的资料，指出他早有预谋的道路。

    那是第一次，糸师凛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同时也意识到，他被理解了。

    糸师凛抓住衣领，只觉得心音嘈杂烦人。

    所以洁世一是选择了衔接那一方的道路，他也受到了医生理论的影响。

    绘心甚八又对此是什么打算？

    同样接受了指导，仅仅是这一点就让他生起一团无名火。比知道凪诚士郎的存在时还要搅动心神。

    糸师凛的不爽攀升到了顶点。

    “看来有完全摧毁你的必要，洁世一。”

    02

    千切豹马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洗漱，吹干头发，保养发丝和膝盖。

    国神炼介还在继续坚持，他的身体能力是制胜的关键，训练量要超出常人数倍。

    一如既往，却感觉有什么不对。

    心的一角空空的。

    “是因为今天没见到医生吧。”

    “说起来……已经进入下一轮选班了，医生不会再来看我们了。”

    不会来问候，来关心他们结束训练后拉伸没有，也不会等在诊疗室，只要造访就会准备香草茶来款待。

    有点，寂寞。

    之后还能相见吗？

    一切都无从得知。

    玲王在训练场留到了很晚，进入澡堂时正好四下无人，算是包场。他冲洗掉身体上的泡沫，睁眼间只觉疲惫，走入浴池却发现池中已经有了先客。

    “啊，玲王君，训练辛苦了。”

    我挥挥手，向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