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夜

    00

    我看见一只羔羊跪服于血幕之上,同伴的悲鸣从幕布后传来,连绵不绝。

    它是对一切毫不知情吗?

    不,它只是对命运低下了头颅。

    01

    回程的凪像一只慵懒粘人的大猫,窝在我的肩上,怎么拉也拉不走,摸摸下巴还会发出咕噜声。

    即将离巢的小猫急需汲取主人的气息来获得一些安全感,他停了动作,发现了异样。

    “医生的味道,和昨天不一样。”

    昨天有香香的气息,今天却闻不到了,一切暧昧和情动都被洗去,不留痕迹。

    是因为要回去了吗?还要变回那个冰冷的,不只属于他的医生了。

    感觉,好讨厌。

    “凪。”我唤他的名字,”你不是问我香水的名字吗。“

    “如果你能自己查出来的话,“我抵住他的喉结,感受他的那块骨头一上、一下,将话语咽下,”我就给你奖励。“

    听见那两个字的瞬间,他的瞳孔扩张,映射着本能般的兴奋冲动。

    “好。”

    02

    凪诚士郎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梦的延续。不,或许他还在梦里。

    牵手了,在进入大楼之后还是被迫分开了。

    训练好无聊。

    想见医生,去诊疗室就可以见到了——为什么还没有午休。

    原来训练时间有这么长。

    如果中途溜出去能见到吗——不,会被训的,无论是医生还是玲王。

    但是认真训练的话,说不定又会被夸奖。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玲王递过去一瓶水,明明休息了一天,进度却完全没有落后的迹象,真不愧是天才。

    “嗯。”凪其实自己也不清楚,渴望见到的心情格外焦躁苦闷,但只要回味昨天的体验,又会开心到舌根甜腻,脚步轻盈。他转过头问自己的搭档:“呐,玲王,下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我应该进几球?”

    “好期待啊。”

    期待什么,期待比赛?玲王连自己手里的水掉到地上都没注意到,盯着凪看。

    数秒后意识到这对他们的梦想有利,才开口回答。

    “到底发生什么了……体能训练结束的时间绘心没说,估计是一场持久战。“

    “这样啊。“

    没关系,他还能忍耐。他学会了忍耐。

    至于发生的事情,是独属于他和医生的秘密。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玲王。”

    03

    作为第一个获得外出许可的十分选手,凪诚士郎吸引了全体选手的瞩目,回到Blue Lock后免不了队友的关心,邻队的好奇,还有明争暗斗,打听情报,帮忙带东西。

    但这一切都与医生无关。

    “小崽子,爪子这么利,就应该先剪掉的。”

    我脱下衬衫,血肉与布料粘连,撕下的瞬间疼痛感袭来,难免记仇。

    背后的伤疤自己无法处理,位置还很尬尴,喊绘心来说不定又激起什么奇妙的胜负欲,新伤添旧伤,于是呼叫了可爱的小杏里来帮忙。

    “伤口不深,碘酒应该就够了,祛疤的药在桌上。啊,顺便把浴室里的精()油也拿来吧。”

    “好的好的~老师真会使唤人。”杏里抱怨着,声音里却毫无怨气。

    “我带了蛋糕,等一下处理完一起吃吧。是杏里喜欢的提拉米苏。”

    “真的吗?!”

    女人惊喜的声音传来,又渐渐远去,看来是蹦蹦跳跳跑去拿东西了。

    我从容地褪去上身的衣物,在胸前盖了一层毛巾遮着,便坐在床边,静静等着杏里回来。

    不知等了多久,我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催促着:“怎么找了这么久,快点上药吧。”

    镊子夹起浸满碘酒的棉球,沾上新鲜流血的伤口,清晰的疼痛从背部涌来,是伤口被洗净的证明,刺激性的酒精味隐隐飘荡着,我熟悉这些味道,感到一丝安心。

    “疼——能不能轻点。”其实不怎么疼,但我知道只要用这种亲昵的语气撒娇,小杏里就会手足无措,露出可爱的慌张样子。

    果然消毒伤口的动作轻了不少。

    就在这时,关门声乍起,我抬头,和回浴室拿精()油的杏里对上眼神,才发觉事态的不对。

    身后的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应我的声音。

    此时她和我都处于不敢轻易出声的状态,她面部表情惊慌却拼命克制,不想表露,看来不是绘心以及工作人员,是选手。

    反锁时没锁上吗?不,听声音方舌确实是进了孔里,从外部拧不动门。那么是哪位粗心的值班医师给了选手钥匙?估摸着只是一扇门,暴露不了其他五栋楼的信息,限定无人的午休时间给了通行证。

    是谁呢。距离太远了,无法从她眼中的倒影推测,她一时愣住,也没有想到用唇语提醒我。或许是她不知道我会唇语。

    几个名字在脑海中闪过。那么,到底是哪个小坏蛋在恶作剧呢。

    我晃晃脑袋,思考如何试探让这份旖旎更加暧昧、有利。眼下这种情况不仅危险,而且有趣,刺激着我的感官,久违的兴奋。

    肩头的发丝滑落,他的手心按住我的肩膀,掌心发凉。

    “别动。”

    是糸师凛。

    为什么受伤,怎么受的伤,我无从解释,他也没问。

    他只是静悄悄闯入医务室,不发出任何声响,沉默着拿起药水帮我上药。

    处处透着古怪。

    他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也不慌,轻轻擦过滴血的创口,泰然自若。

    “真蠢,把自己弄伤了。”

    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在医生心中平地惊雷。

    有什么变化发生在糸师凛的内部,发生在她离开的时间里。

    种子悄然发芽。

    一切如计划预定,不,比预想中还要早。

    原始的冲动窜上脊背,我紧紧攥着双臂,压抑着兴奋的战栗。

    少年的水面激起波澜,那层涟漪往往不会通过语言表达,而是以手指的颤抖,绷紧的声线和跟随的目光被感知。

    话语间,显然少年已经跨过了医生和选手的界线。

    要提醒他吗?然后再退一步保持距离。

    不。

    我要推波助澜,加速他的失衡。

    “凛君是在关心我吗?”

    “谢谢。下次我会小心的。”

    凛下意识想要否认“关心”一词,却在下一句话变了脸色。下次?擦拭伤口的力道骤然加重,碘酒烧起沸腾的热。

    啊呀呀,这是凛在惩罚我吗?

    “果然是蠢人,在无关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掌握不了要领。”

    既然整个计划的目的是选拔唯一优秀的前锋,那么核心当之无愧是他。别无他人。

    竟然还有下次?!

    还是说,他展现的实力,争取到的优先度还不足以让这位医生抛下其他一切杂事。

    “是工作啊,没办法。”我一如既往,不偏不倚,声音里[无意间]透出无奈的情绪。

    啊,对,毕竟医生是“医生”啊。

    照顾废物是工作。

    “那就由我来帮你解脱。”

    诶?

    那说话的声音太轻,太快,我没能听清。

    不过少年也无意替我重复。

    我只好提醒他:“既然做了就好好做,乳()液和精()油周围也涂一些,以免留疤。”

    “我知道。”

    糸师凛一脸理所当然,从一旁自始无言的杏里手中接过精油。

    被碘酒擦过的创口氧化后转为褐色,衬得其他部位的皮肤愈发白皙。完全没有晒过的痕迹,是因为在室内工作吧。脊背的骨头微微突出,又渐渐没入肌理,汇作上下起伏的曲线,两片肩胛骨单薄,让凛想到被弹弓打中,在路边奄奄一息的白鸽,无力地拍打翅膀。

    真瘦。凛心里想。

    近看更觉得自己比医生要高,低头就能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领域内。女人的身体和自己的身体是不同的,柔软,好像双手就能拢住腰肢。他隐隐皱眉。真脆弱的生物。

    实际上医生并不算是消瘦的体型,相反女人的身材匀称,从不节制食物,适量运动,健康又相当标准。是看的人有心了而已。

    凛慢悠悠地擦膏药、抹精油,用湿巾擦干净自己的双手,轻飘飘说出一句话:

    “衣服要穿好。”

    轮得到你来说吗?

    我心下好笑,还是应下来。

    他还是没有离开,只是站在我的身后。感到奇怪,回头去看他,才发现他垂着头,侧过了视线,故意不与我对上视线。额前的发丝落下,看不清少年是怎样的表情。

    难道……他是害羞了?

    在帮我涂药长达十分钟之久后。

    真迟钝啊,这孩子。感情还有时差。

    不过。

    真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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