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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吟(二)

    燕王夫妇迎风而立,随从们忙着将行囊搬进帐子里。燕王的帐子和太子的分别守在齐武帝大帐东西两侧,东宫也在收拾行李。

    燕王府这次有两辆马车跟来,一辆乘人,一辆载物,十分简洁。太子贵重,刨除乘人的卧车,有三辆马车跟随。

    南君意见太子下马车,上前请安:“太子哥哥,万福金安。”

    卫伯昭身着深棕袍服,烈风吹来,太子轻咳数声方说:“意儿妹妹,好久不见。”

    南君意接过侍女手中的防风斗篷,亲自将斗篷披在太子肩上:“太子哥哥,你又瘦了。”

    “一连几天熬夜处理公务,无碍。”太子毫不在意,他端详着南君意的脸说,“你气色好许多,阿凛从承祧殿抢走的鱼果然有奇效。”

    太子双眼之下有浓重黑眼圈,南君意看着心疼,面上却只能强笑:“不赖王爷抢太子哥哥的鱼,该怪承祧宫的佳肴太美,把我惯坏了。”

    太子眼光柔和:“阿凛每天早半个小时到宫门口守着,就为等第一班生鲜担子进宫。那些鱼肉本可以直接送到燕王府上,是本宫想试一试他对你的心意。”

    面前的卫伯昭华服加身镶金戴玉,贵为未来天子的他,面上毫无骄矜之色,更多的是平淡温和。

    他说:“阿凛如此为你,你在王府里的日子定比在螽斯阁时更自在。”

    贵重如太子,万千心绪里除了江山社稷还有人情冷暖。他想让身边所有人快乐幸福,这是很费神思的事。

    南君意说:“殿下应当仔细自己的身体。”

    “不碍事。”太子话说一半,又开始咳嗽。

    南君意上前扶住卫伯昭,卫伯昭朝她摆摆手:“我带来的三辆马车里,有两辆专门带着太医和各种草药。这病是慢病,大毛病没有,头疼脑热不断。别担心。”

    “小病也能成重疾,殿下一定要仔细。”南君意柔声说,“蕙姐姐会担心的。”

    太子苦笑:“蕙儿许久不入我梦,我很想她。”

    先太子妃段蕙儿与太子恩爱非常,太子妃因病亡故后,太子伤心过度一连七日不食不休。从那时起,太子落下渴水少眠的慢疾。

    太子已是善良温柔至极,段蕙儿人如其名,比太子还要加个更字。南君意住在螽斯阁时,段蕙儿常邀她到东宫做客,段蕙儿待南君意如同对待亲妹妹一般。

    太子缓缓挺起脊背,望着远方说:“阿凛没见过蕙儿,你出嫁后又不能常来宫里。承祧宫竟没有人能和我聊聊蕙儿,我怕会忘记她。”

    南君意马上说:“这几天意儿一有空就来陪殿下聊天。”

    “那可不行。”两人正伤感时,燕王从背后冒出来。

    “明日我们三人一起聊天,保准更有趣。”他揽住南君意的腰,带着痞气,“大哥还是赶快去选个太子妃陪您聊天品茶吧。”

    太子哭笑不得:“你呀,总是霸道得不是地方。”

    燕王耸肩,说:“谁让我的意儿是个香饽饽呢,谁都想同她讲悄悄话。”

    当着太子面,南君意给燕王弄了个大红脸。太子笑骂:“没个样子,你打泰山伯孙儿的事,父皇还要找你算账哩!”

    燕王将下巴抵在南君意肩上,说:“谁对意儿不敬,我就揍谁。”

    太子摇摇头,说:“父皇问起这事的话,不许你顶嘴气他。”

    燕王含糊应下,显然是不愿意。

    太子又说:“这两天皆有正事,不许惹事,酒也少喝。”

    燕王收起懒散,正色道:“大哥放心。”

    告别太子,燕王夫妇一同返回帐子。帐子里铺着草原风格的绒面地毯,四周的窗户全敞开着并垂下纱幔防止蚊虫进来。穿堂风吹过,帐子里十分凉爽。

    燕王领着南君意进屋时,南棠正往不及膝盖高的矮桌上摆饭菜。

    南君意问:“王爷,今日不去大帐给陛下和娘娘请安吗?”

    燕王拉着南君意在桌前就地坐下,说:“父皇和母妃趁臣子们没来齐,双双跑去纵马。他们两人的骑射瘾可大呢,明日宴席上再请安不迟。”

    京中的朝臣今晚方陆续到齐,为防混乱,接风宴定在开营第二日。

    南君意不置可否,她对这样席地而坐的吃饭方式颇为好奇,可看到桌上都是烤肉时,一下失了兴致。

    燕王将筷子递给她,解释道:“这猎北的小羊肉质鲜嫩,入口即化,保准你吃不出膻味。”

    南君意依言夹起一片烤羊肉放在嘴里,果然十分美味。不由长叹口气。

    燕王瞧着南君意,乐道:“既然好吃,何故叹气?”

    南君意动着筷子,说:“小时候在上坤宫学规矩。说话太直接、表情不恭敬、爱叹气,这些坏习惯被教习姑姑抓到是要被打手板。规矩我都学会了,只有这叹气的毛病始终改不掉。”

    南君意主动讲起从前的往事,燕王有些受宠若惊:“那些婆子连叹气都管?”

    “会叹掉福气,不吉利。”

    燕王说:“宫里的教习姑姑一顶一的难缠。她们八成是看你得母妃宠爱,故意刁难你。”

    燕王并不知道教习姑姑都是陈皇后亲自挑选派到螽斯阁的,更不知道打手板的规矩,就是陈皇后定下的。

    南君意没有解释,低下头继续吃起来。

    燕王记住马车上的教训,见南君意没有再说,便没有再问:“慢些吃,饭后还有奶糕和奶皮子。”

    南君意眼睛亮起来:“现在可以吃吗?”

    “不行。”燕王很严肃,“这碗饭若吃不完,甜点就免掉。”

    南君意再次叹气。

    正这时,方正的声音从帐外传进来:“王爷,您的将军铠修整好,可要送进帐中?”

    “送进来吧。”

    “是。”

    南君意小口吃饭,主仆二人的对话,好似没有听到。

    燕王手托腮,看向南君意:“想问什么?”

    燕王的将军铠是战甲,非兵不穿。太子刚才亦对燕王有嘱咐,明日定有大事。

    具体是什么大事,南君意好奇却不敢问:“吃饭不语,我没有想问的。”

    “鹿鸣是皇家围场,因猎北草原与北方诸部接壤,已被前朝荒废许久。在圣驾来之前,这里常有流寇出没。”燕王声音极懒散,“你猜,父皇为何非要亲自来?”

    南君意垂眉不动,半天才说:“从前在上坤宫,皇后娘娘常说想来草原纵马。是陛下见北都安宁,来围场圆娘娘的愿望。”

    “父皇母后是军旅出身,入主北都几年,自然手痒得厉害。”燕王闲笑,“但这不是他们此行的首要原因。”

    南君意仰起头,身边的燕王剑眉星目,嘴角翘起。此刻的他正倚着桌面看自己。他如此懒散无状,配上他那双深沉的眼眸,金贵的世家子气质反令人心弦拨乱。

    南君意放下筷子说:“我猜不到。”

    燕王倾身贴在南君意耳畔说:“父皇此行,要见他亲手带出的北齐军。”

    南君意的耳朵被热气拱得极痒,她绷紧全身,问:“北齐军大营在驻马堡,鹿鸣围场怎会有北齐军?”

    “休战期间,北齐军精锐每隔三月要到猎北练兵,咱们的战马都养在鹿鸣围场中。驻马堡是屯兵营,并不是练兵场。”

    草原水土与南方并不相同,齐武帝在猎北练兵,是有剑指草原诸部之野心。南君意叹服道:“陛下雄才大略。再过不久,南方就会收归北齐版图之下。”

    燕王故意问:“南北相隔数万里,你如何从漠北的形势想到南方?”

    南君意沉默,她在犹豫要不要说。

    燕王看出南君意的心思,循循善诱:“明日之事不算秘密,咱们夫妻闲谈,没人敢嚼舌头,你放心说。”

    南君意终于说:“江南多河川,北齐军不善水战,无法强攻城池。传说北奴有精铁良弓,一箭可射穿城门。南方城坚,漠北箭利。想攻南周,必先定漠北。”

    燕王赞同道:“父皇刚兴兵时曾向漠北几个大首领借马借兵,当初若没有漠北的黑铁剑,北都根本无法轻易攻破。这两年他们越来越鼓噪,逼得父皇不得不未雨绸缪。”

    南君意问:“漠北部族连绵成势,攻打其中一个,其他诸部都会来援,若现在开战,北齐岂非要南北同时受夹击?”

    燕王提醒说:“厥蛮部老王两月前意外坠马,失去了语言能力。老王之前没有立储,因为他有两个骁勇善战的儿子。”

    “厥蛮没有立嫡立长的传统,厥蛮部要开始乱了。”南君意猜测,“厥蛮是草原最大的部族,厥蛮乱,漠北必乱。北齐军最善乱中取物,黑铁势在必得,南方的坚壁自然也能破。”

    燕王惊奇道:“朝中为是否要攻漠北争论不休,你一句话就说请其中利害。”

    “我哪里考虑过利害,都是瞎猜的。”南君意还是怕,“王爷不必同我讲这些,我听来无用。”

    “告诉你这些,自然有我的道理。”

    南君意听燕王这样说,不禁挺直脊背。

    “别紧张。”燕王摸摸南君意的头,“父皇检阅北齐军,我是校阅官。驻兵的营帐离鹿鸣围场还有一段距离,晚饭后我就出发。若明日军务多,我恐怕赶不上接风宴。我不回来,燕王府的场面就得你一人主持。”

    “名册呢?我要再看看,上面的人我都没见过。”南君意更加紧张,“有人问起你不在,我该怎么说?”

    燕王拉住南君意,说:“明晚除了父皇母妃和大哥,你谁都不必理。”

    “那怎么行?”南君意着急地说,“王爷身份贵重,燕王妃不能没有礼仪,我若如此,会给燕王府丢脸。”

    “你只需坐着受臣子们的礼,不需你回他们。”燕王柔声说,“夫妻同体,我是北齐独一无二的亲王。你也是全北齐除皇后之外,最贵重的燕王妃。”

    “我能不去吗?”南君意小声说,“燕王妃体弱,草原的风让她害病,不能去接风宴了。”

    燕王轻嗔:“敢装病欺瞒圣上,你胆子不小。”

    南君意可怜巴巴地说:“没人教我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我不行的。”

    “日后还有无数的宴飨需要燕王妃出面,难道你次次都称病不去?”燕王看着南君意说,“你是本朝第一位王妃,你怎么做都对。”

    燕王的话令南君意安静下来,她握紧燕王的手,好似要从中汲取力量:“我还是有些怕……”

    燕王在南君意额上落下一个吻:“照你想做的去做,万事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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